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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九章 一生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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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過了三日,這三日對與江州每個人都不同凡響,江天道一詞表彰書又將四公子拉回了江家,還舉行了一場萬人空巷的表彰大會,誰也沒想到,一個曾牽動萬人心弦的大問題竟然就以這樣的鬧劇方式解決了。


  倒也沒有什麽人敢再說一個不字,畢竟,他們手中都攥著從江府得來的白米和銀子,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就連那封表彰書都是倒背如流,還哪裏有臉去中傷人家?

  除此之外,江四公子將公輸暮雲撂進河裏的事也是掀起了軒然大波,此舉可謂是給許多百姓除了一口大大的惡氣,奔走相告,紛紛猜測這曾經的江州第一紈絝公子怎麽就轉了性之做起了好事?

  也有的人私下期盼著公輸世家惱羞成怒到江府大鬧一番。果然,等到了第二天,公輸家家主公輸煜率領上百名公輸世家弟子親自前往江府,登門造訪。


  隻是後來人們才知,那根本不是什麽鬧市之舉,而是登門道歉,負荊請罪,可是這其中有幾分真心?又有幾分假意?也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江長安而言,最近也是發生了幾件令他高興的消息,第一個就是遠在東靈國道南書院,龍囿靈的身子總算開始慢慢痊愈,已經能夠下床行走,總算是沒有變成癱瘓的殘廢,寫了一封書信大書特書是如何對抗的病魔,將自己寫的是神武不凡,百折不撓,惹人發笑。


  第二封書信則是姬虞筱寫來的,白家雖日漸式微,但是深厚的家底還在,幾位受白家曾經恩惠的長老極力擁護三公子白慶源代為家主,不日要與姬虞筱親自來江州拜訪道謝。


  江長安心如明鏡,自是明白,一方麵的確是感恩拜訪,另一方麵,也是借著江家的勢,穩固白家目前在東靈雍京的地位,姬虞筱這個女人,也是聰明人。


  再有就是公子盟當前的發展,薛飛與林太羽在夏周南部紮住了腳跟。溫驚蟄借著道南書院重新選舉總院主的機會,借機也坐上長老位置,又奉了江長安離開前的命令,在院外設立公子盟分部——寒門。


  “寒門弟子多才俊”,這二字的目的寓意也易讀易懂,一些從道南書院走出的弟子,都可以擁有直接進入寒門的資格。


  道南書院的先生也可以在寒門坐享不同的官職,甚至不用走出道南書院,也可以在寒門謀上一個職位,每月討些多餘月俸。


  首當其衝的人裏當數做上了總院執事長老的杜衡與孔婧琳二人,在寒門創立第一天成為了兩位護法。


  這些都是由溫驚蟄想出的對策,也讓江長安不禁高看他一眼。盡管眼下看來寒門還隻是寒門,但是等到過個幾年時間,道南書院和寒門就成了分不開的共體,到那時,道南書院改成寒門,不過是一個名字的問題。


  除此之外,牧文曲、餘笙、沈紅泥、何歡幾人也以嬴州為中心四處擴散,聽聞君帥回到京州,都整頓好了各自的產業,準備回程探望。陳平生在東靈雍京的生意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也要返回江州。


  當然,有好消息自然有不好的消息。


  琅嬛閣一戰,江長安與淩無缺雖然明麵上未曾分出個高下,但是他斬殺了龜仙老者,一個洞墟境初期斬殺了紫府境強者,這件事足以震動整個東洲,一時間江長安名聲鵲起,甚至風聲隱有趕超淩無缺的趨勢。


  而經曆那一役,也讓淩無缺決心步入九寒窟苦修。


  冰凰族沒有太大反應,龍龜一門卻炸開了鍋,江長安殺害了他們本門長老,此仇不共戴天。


  龍龜一門花費重金聘請各路刺客,可當這些人調查清楚這位江公子已經回了江州,並且身份乃是江府四公之後都將錢財原封不動地退換回去,無人敢接下這單生意,忙活了一圈到頭來卻弄出了一個大烏龍。


  ……


  這一日,風和日麗,江長安坐船出遊,遊弋風月湖。


  海麵上波光粼粼,江長安正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翹著雙足搭在船木欄杆上。


  他的上身赤裸,露著堅實的胸腹,皮膚被曬得微微趨近黃色,但更多地還是偏向清秀白皙,金色的柔光為披上了金色的衣袍,溫和舒適。


  司雪衣坐在一旁,一同享受著稍有的燦烈陽光,眼中充滿了慈愛詳和,手中剝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再放進他早就張開等待已久的嘴裏。


  她淡淡笑道:“這麽多年,你的容貌個子變了不少,這愛好卻還是沒變。”


  “一個人的愛好與脾性有必不可分的關聯,如果一個人能將自己最愛的東西都舍棄了,那這個人也就離脾性大變不遠了。娘,這可還是你教我的。”


  “不錯,你過目不忘的本事總歸是和為娘是一樣的。”司雪衣笑道,“回來了幾天,見過了你大姐,也見過了章先生與夜闌,怎麽不去畫梅亭?”


  江長安閉著的眸子忽地彈開,眼中一瞬間露出凶光,這凶光剛冒出來,就被一粒塞進嘴裏的葡萄打得煙消雲散,上眼皮又緩緩閉合上:“不想去。”


  “你哥可是還在一直等你。”


  “我隻有一個哥,早在八年前,已經死了。”


  他的聲音漸漸沉悶,就連司雪衣的臉色也變得敷上一層淡淡的沉痛。她長歎一口長氣,幽幽說道:“娘知道,你懷疑你大哥,也還在怨著我們當年沒有讓你見淩風最後一麵。”


  江長安道:“我想了很多種可能,可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們這麽懼怕我看到我哥的死狀?是怕我接受不了舊病發作?還是在極力隱瞞什麽?”


  這麽多年,他越來越感覺事情傾向於第二種可能,他們在隱瞞著什麽?這個問題他想了許多年,終於還是楚梅風告訴了他——當年宴會之上,江淩風在被夏己刺那一劍之前,就已身中劇毒,命不久矣。而整場宴會上,江淩風隻喝了一杯酒,江笑儒親自斟的一杯酒。


  江長安現在心中也有些迷茫,每當他要對江笑儒動殺機的時候,無論如何都無法對這個和江淩風長著同一張麵龐的人提起恨意,所以他選擇的最好辦法,就是索性不相見。


  司雪衣也覺察到氣氛的凝重,轉頭看向迎風闕船頂正在玩耍的陸清寒與若若兩人,臉上又湧起和藹暖色,意味深長地看向他:“要是若若這小丫頭能夠為我江家生個大胖小子,添些香火,那可就太好了……”


  “娘……”江長安倍感頭疼,江淩風遇難,江笑儒雙腿殘疾,江琪貞又是沒人趕娶的狠角色,這傳宗接代的重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身上,短短三天,司雪衣已經提了不下五十遍,更慘的是就連若若都未能幸免,整日被灌輸著為江家傳宗接代的思想,身受荼毒,司雪衣儼然把她當做了親兒媳。


  他問道:“你好像不喜歡陸聖女?母親大人不是親近佛善德行嗎?怎麽對堂堂的聖女這麽有偏見?”


  司雪衣沉吟良久,說出了一個令江長安有些意外的回答:“她的性格和為娘太像,喜歡這樣的女人,你會很苦。”


  說罷,她習慣性地抬起了頭,不禁失望了。這才想起,現在不過才是晌午,天上沒有星星,身旁也沒有再像往常一樣站著那個陪著自己看了二十年星星的人。


  “娘。”江長安的聲音突然將她從思緒中扯了回來。


  司雪衣看向他:“怎麽了?”


  “我爹曾說,他年輕的時候可是一個賭徒,逢賭必贏的賭神,是嗎?”


  “是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在賭坊中賭錢,是個茶鬼。”


  “茶鬼?”江長安啞然失笑。


  “對啊,喝醉酒的叫酒鬼,喝醉茶不是叫茶鬼麽?他就是個茶鬼。”


  “娘,偷偷告訴你,上次我爹告訴我說,自從那次遇見你之後,他的手氣就變得特別差,一生都沒有再贏過。”


  司雪衣又拾起一枚葡萄,輕輕剝開外皮,隨口打趣:“可能因為為娘是一個黴運災星吧?”


  “不是,我爹說那是因為,遇見你,他花光了這一生所有的運氣。”


  司雪衣的指尖忽地一頓,葡萄應聲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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