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他的命是你的
肩窄臀豐,是個女人,還是個氣質脫俗,長相超凡的女人。
江長安也被自己這個臨死前奇特的‘關注點’逗得苦笑,但眼前站著的的的確確是個女人,極其特別的女人。素白衣裳樸實無華,身上沒有著半點金銀玉器,除了一根木枝發簪,一身潔白純淨,比天地間開出的雪花還要無暇。
“誰!”再次吞噬被打斷紫氣不禁怒喝,但這次他的聲音慌張不已,能夠打破他的禁錮豈是常人可為?
嗤!
她手中劍動。
拂風一般輕響,世間塵埃皆被這一道劍光斬做兩段,鎖在脖頸的紫氣齊根斷裂,紫氣老者臉頰上的一片紫氣也被斬成兩截飄落在地。
“是誰!”紫衣老人痛吟冷斥,急忙後撤入橋的另一頭,就差蜷縮到大殿內,隔著池塘遙遙相望,心驚不已。待看到頭頂落下的紫氣,像看到世間最為驚恐之事,怒不可遏:“你……你究竟是誰!不可能!盛古神州如今靈力稀薄,沒有幾人能傷得了我!”
紫光一褪,江長安頓時如獲新生,剛要剝離的魂魄重新回到了應在的位置,捂著脖子咳嗽個不停,過度缺氧讓他眼前短暫陷入黑暗,隻能靈力感受著這兩個人。
紫衣老人輕蔑道:“入老朽洞中便就隻有死路一條,在這裏老朽便是無上的仙!不管你是誰,在這裏也隻有俯首稱臣的下場!”
說罷,洞中頭頂堆積生出濃濃厚重黑雲,咕隆隆醞釀陰沉,哢嚓炸響!
足有山頭大小紫色驚雷迎頭落下,打在白衣女人頭頂,池中清水紅魚霎時炸裂成血珠肉末,池水沸如滾湯,連聲衝天炸開!
煙霧退散,白衣女子站立江長安身前,才見霧珠未曾沾得她一點,白色衣袂飄飄,長劍橫在身前。江長安抬頭望去,才見黑煙籠罩下唯有頭頂一片清白,兀自端清!
轉眼一刹,勝負已分。
江長安細細觀看,才見白衣女子手中劍不知何時已出鞘,長袖一揮,便是三道劍光,兩劍蕩去黑雲。
她未向老者出劍,卻見紫衣老人一動不敢動,氣息顫抖。
凝神觀瞧,紫衣老人眉心尖上卻浮有一顆滾燙的水珠,水珠流轉旋動,哧哧白煙升起。
他這才醒悟,第三道劍光敬於水色,凝於露珠,念動,點殺!
“你到底是誰?說話!”紫衣老人如臨深淵,若說自己是一潭深井,眼前的女人就是無盡大海,他驚悸得不停後退,但他每每退後一步,那露珠都像是長在他的額頭一樣沒入身體。
江長安也得以看清她的模樣——
“安……安仙子?”江長安想了一萬種的可能性,萬萬沒有想到出現在眼前的會是上古聖地臨仙峰的女帝。
待看到她手中長劍,老人大驚失色,毛骨悚然,立時就要魂飛魄散:“玉心劍,荒古三劍第三位!你和首尊妖帝是何關聯!怎會有這柄劍!!!”
“玉心劍?為何他一看到這柄劍就這麽恐懼?”江長安疑惑道,白衣女子手中長劍造型無有奇特,隻是材質像是一塊白玉不經鑿刻天然生成,劍刃與玉柄結合渾然一體,就如這劍刃真真切切是從玉石中生出的一樣。
“墨滄,你有沒有聽過?”
墨滄眼眸定神,看了片刻:“莫非……”
“莫非什麽?”
墨滄搖頭道:“不應該啊,絕不應該……”
“快說。”
江長安不停催促,墨滄才緩緩開口:“小子,你可知首尊妖帝東方句芒所使神兵為何物?”
“不是六字箴言?”
“當然不是,六字箴言不過是首帝創出的秘技,真正的極道神兵乃是一柄劍,傳聞乃是黑石天然生長,名為石心劍,乃荒古三劍第二位,這柄玉心劍也屬於上古極道神兵,極道神兵一經認主便永不會再改,就連東鍾也是當年無人有能力驅使,才讓如今你小子撿了便宜。正因這一點本尊才覺奇怪,極道神兵不會易主,可玉心劍早在上古十萬年前便已認主楊名,如今的主人也是那時的主人,也就是說……”
江長安道:“安仙子活了十萬年!”
“不可能,這團紫氣魂靈厚顏殘喘存活十萬年本尊信,但這女人不是魂靈,而是一個實在大活人,沒有人能夠活得上萬年。”墨滄道,“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她是神仙嘍,哈哈……”墨滄隨便打了個哈哈,江長安也不再繼續過問。
被那一粒水珠脅迫,老人麵容猙獰,無計可施。他憤然喝到:“就算惜敗你手又如何?憑你根本就殺不了我!這世間沒有人能夠殺得了我!沒有!”
白衣女子終於開口:
“那個和尚,到了雍京。”
僅此八字,紫衣老人卻比挨上一記重錘還要痛苦,坦然失色,驚恐萬狀,全身止不住得打著寒戰,咬牙切齒:“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找到這裏?老朽隱匿這麽多年,根本不可能露出任何端倪,他怎麽會察覺得到?”
“這地方不能再長久待下去了,老朽要趕快離開,要趕快離開!”
紫衣老人狼狽不堪地跑到了橋上,但是一想到那和尚,出了這方山洞立馬就會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到時候就怕是自投羅網。
百般無奈之下,突然,紫氣老這竟噗通跪在安仙子麵前:“求……求尊下大發慈悲替老朽指條明路,求尊下救老朽一命吧……”
安仙子根本不去理踩,紫衣老人目光又落在江長安的身上:“江公子,江公子您幫老朽說一句,您的話這位尊下想必會聽,方才一切老朽都是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老朽一般見識,求江公子美言兩句,求公子美言……”
豈料紫衣老人剛爬到江長安麵前,當即惶恐不安,猛地身子一個趔趄退開了半丈,連滾帶爬得扯開距離,口中喃喃輕語嚇得結巴:“不對,你身上有那個和尚的氣味,你和那個該死的和尚相識,你們是一夥的!啊!我不要死!不要死!你離我遠些!”
“你說的和尚是誰?”江長安上前問道,“我最近隻見過一個叫做佛衣的和尚,長相俊秀,身後還有一個總是走到哪就背到哪兒的書箱。你說的可是他?”
聽到佛衣的名字,老人有些迷茫,但聽到話語最後的“書箱”二字,老人頓時像天塌地陷一樣驚悚,嚇得抱頭鼠竄,到處尋覓能躲藏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口中不停尖叫,繞了一大圈,躲到了一根玉柱背後,和尚就像是甩不開的夢魘摧殘他的理智,折磨得幾近崩潰,抱著柱子瘋了般拿頭磕撞,咚咚聲回蕩在山洞中,更讓人寒徹入心底。
江長安根本摸不著頭腦,怎麽這老人剛才還是要殺自己,如今卻怕成了這幅瘋癲模樣?佛衣的模樣看上去不過也才是三十來歲,怎麽會跟他扯上關聯?
安仙子轉過身,江長安老老實實跟在身後,剛走半步,她又轉身凝視著柱子後的老人:“我雖殺不了你,但你若是傷他,足讓你生不如死。”
隨著這冰冷字眼入耳,老人眉心漂浮的那滴水珠也相繼融入他的身體。
江長安正好奇有何效用,安仙子又看向他,四目相對,江長安也得以欣賞美色,鵝臉柳眉,長發垂臀,無論是樣貌或氣質,這都是他見到過最完美的女子,無欲無求,表情淡然得像是對世間一切都漠不關心,更讓人迷醉的是一種神秘感,足夠讓任何人抓狂。
秀色可餐,不過如此。
江長安看著這個女人,看得癡了。直到她伸出蔥白一指點在他的眉心。
“這是什麽?”
“苦符。”她淡淡說道,“苦符不能取人性命,但一經授命發作,每刻會焚噬命魂一千一百根脈絡。他若是再想傷你,隻需念動苦符靈訣,便讓他痛不欲生,從今後,他的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