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天工開物
“什麽意思?”
墨滄道:“本尊探聽到了一點消息,對於他人來說可能是噩耗,但是對你而言,偏偏就是好消息。想不想聽一聽?”
“說來聽聽。”
“那個叫做杜衡的,這次回來受了重傷。”
“重傷!”
“不僅僅是重傷,而且性命垂危,極大地的可能性命不保,雖然這個消息各種細節還不明朗,但是你也應該能夠從其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吧?”
江長安臉色得到舒緩:“不錯,杜衡道果境後期都受到重傷,這說明滄溟峽穀遠遠沒有眾人想象的那麽簡單,其中藏著能後讓道果境強者都為之膽寒的危險,另一方麵也就說明大妖殘魂的消息短暫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危險。”
大妖殘魂對他來說就是命,現在得知大妖暫時無恙,江長安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
墨滄笑道:“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你現在有了一個正當的去看望這位院主的理由。”
……
暫時安定了蘇尚君幾人,江長安當即出了參天院向著鑄甲院行去。
參天院與鑄甲院距離說遠不遠,但中間也是隔著足足三個分院,數十條走廊巷弄曲曲折折,不是攀爬一座座山巒,卻要比攀爬峰林山道要崎嶇複雜得多。
正即將遠遠看到了鑄甲院的門匾,前方一群人同樣向著鑄甲院走著,不知有意無意,將整個道路都給阻隔住,將江長安擋在了身後吃土。
這群弟子身著赤紅色的道袍,上麵黑線繡著一個大大半身“丹”字,不用想,正是丹荷院的弟子。
“喲,江執事也跟去幹什麽?”剛分別沒多久的北煙客像是剛見到他一樣,“江執事是想瞻仰丹荷院的丹術?還是想要問詢杜院主滄溟峽穀中的境況呢?”
已經立秋,他手中的羽扇依舊是有一下每一下地扇著:“江執事若是為了後者那就請回去吧,杜院主身受重傷,恐怕是不能再回答江執事的疑問,想要知道長生燈的消息,何不進去親自探一探?嗬嗬……”
他還認為江長安的來意與其他人一樣,都是為了長生燈的消息。
不知不覺已走到鑄甲坊門前,江長安才見各院的院主與天監都杵在院中,心中更是為杜衡感到一絲淒涼,以他火爆的脾氣哪裏會有這麽多的人緣?這些人就像北煙客說的那樣,都是為了打聽長生燈的消息才肯來的。
畢竟,不勞而獲永遠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北煙客又繼續說道:“若是江執事為了前者而來,那就更要失望了,丹荷院的丹術可不是人人都能有資格參看的。”
江長安微微一笑:“如果我兩點都不是呢?”
“不是為了這兩點而來?難不成江執事還想插手治病救人?也不怕笑掉大牙?嗬嗬……”這次說話的是黎川,身為丹荷院的院主,他的丹術無疑代表了整個道南書院的最高水平,也是治療杜衡的不二人選。
江長安還是笑著:“也許是吧,誰知道呢……”
他說著從眾多紅袍中穿過,這些弟子本圍成一道人牆不肯退讓,但當這個白衣男子走到麵前雙腳就不受控製似的撤到兩旁,自動讓出了一條道路。
江長安負手走過眾弟子,留下一個背影漸行漸遠道:“黎院主,說起來……那你是為了救人治病而來,還是為了長生燈的下落呢?”
黎川深凹入眼眶的瞳珠晦如滄海,手指反複蹭著鷹鉤鼻尖,冷冷哼了一聲也相繼進入了鑄甲院。
院中的擺設果然極具“鑄甲”二字特色,江長安一踏入便看到院中高高佇立的一柄巨錘,這柄巨錘是又一塊整體的巨石雕刻而成,巨錘錘頭砸在地麵,錘柄直朝青天白日,光是錘柄都足足有磨盤粗細,可想而知錘頭的大小就像一座小山,迎門朝麵上刻著一個鬥大古字——“天”!
而就在這個天字下方,在一方清理幹淨的一人高的區域,另刻寫著四個稍微小點的字——天工開物。
相較起那個天字,這四個字則要差了不少意思。
“好雄渾的筆道,好大氣的一個‘天’字!”常人眼中這個字寫的再好也是開不出花來,但在江長安眼中截然不同。
說話間,一個身穿鑄甲院白灰色道袍的中年女子從正堂中走了出來,看見江長安打量錘上字眼,隱隱有些不快。
黎川跟了上來,待看到那女人,又見頓足在字前的江長安,嘴角忽然勾勒起一道奸猾的冷然笑意,淡淡道:“怎麽,江執事也對書法感興趣?能否根據眼下這四個字說個一二出來聽聽?”
“這個‘天’字豐筋多力,龍蛇飛動,氣勢雄渾,相反,那下麵四個小字則要差上不少,雖然也算筆精墨妙,銀鉤玉唾,但娟秀有餘而力道不足,不似大氣磅礴,卻有如錐畫沙的巧力。但也因是這股巧力,這四個字的氣勢也比不上那一個天字來得凶猛……”
江長安講說得頭頭是道,周邊天監院主不知不覺也湊了上來站在一邊旁聽。中年女子一步步走過來,黎川不露聲色,隻待著他出醜的一刻。
一見到這個女人,其他院主和天監都像是見到了母老虎,紛紛退的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和這幾個字沾上了關係。
女人走到了江長安的麵前,道:“關於這字,閣下有何指教?”
江長安轉過頭盯著她看了幾眼,這個女人長得不算漂亮,但也不算平庸,屬於中等姿容,談吐之間卻氣質脫俗,笑道:“指教不敢,八字短評——字如其人,眼高於天。”
女人的神色由開始的輕視變得正色:“閣下說這個天字是我寫的?”
“這個天字不是你寫的,但是這‘天工開物’四個字卻是你寫的。”
“閣下所說的眼高於天四字何以見得?”
江長安道:“這下麵四個小字‘天工開物’的書寫目的,便是寫字的人意圖壓過上麵的‘天’字,執意欲和寫下這個‘天’字的人鬥上一鬥,然而在寫下‘天工開物’的第一個字——也是天字,這個勝負便就分了出來,縱是有四個字,也是不及那一個天字的威勢。”
女人的眼神不敢再小覷,又問道:“那閣下又憑什麽說這四個字是我寫的?”
江長安笑道:“剛才我已經說了,這四個字的字眼娟秀健美,落紙煙雲妙在‘巧’字,一般男人是寫不出這樣的字,鑄甲院整日握著鐵錘的大手更加不可能,而整個鑄甲院,隻有一個女人。閣下應該就是鑄甲院天監孔婧琳孔天監吧?在下參天院江長安,特來拜會。”
那女子愣了片刻,竟朝江長安直接鞠了一躬:“先生書法眼界超脫,不知師承何門何處?”
黎川以及一群等著看好戲的人被這個女人的反應嚇得不輕,他們哪裏聽得出這番對話中的門道?見到江長安就憑借寥寥幾句,這就成了先生?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