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夏己,該還了!
“你!”慕華清無話可說,也無言以對。
骷吾怪人的動作卻先一步動了,丁武的長刀也一瞬間席卷而出,刀網彌漫,鋪天蓋地地向其遮蓋而去!
江長安對耳邊的一邊變故早就置若罔聞,他的眼中隻有場上這一個紫金袍的人。
每走一步,眾人的目光都隨著這個身影的一挪一動而變化,心跳都跟著跳動,或慢或快,江長安步履緩慢,手臂捂住左肋傷口,眸若寒星,口中念念道
“景和二十六年七月,江州江長安奉旨退婚,受萬人恥笑唾棄,江家蒙羞。景和二十六年八月,江州江長安尊師龐二水遭人暗害,屍骨全無,就連立得衣冠塚之物都沒有一件。同年同月,江州江淩風奉召入京,暴斃於恭王府茶書閣,死因不明,屍骨五日運至江州,秘不發喪。”
江長安走到了夏己的麵前,夏己還在笑,像是看到江長安有多陰鬱,他的笑容便有多濃鬱。
方才的爭端為江長安恰恰贏得一點時間,靈力急速恢複,指再度凝結出一道金色劍芒。
在夏己的驚異眼神之中,噗的一聲刺入他的胸口,“第一劍,是為了江長安讓江家蒙受了退婚之恥!”
噗!
“第二劍,是為了一個無辜煉丹先生的無故而死!”
噗
“第三劍,是為了我兄長江淩風,夏己,該還了!!!”
三劍刺在夏己的左肋,由上及下,傷口與江長安左肩同樣可怕。
世人既然待你並不友善,那我待世人亦不友善,數盡你所受之苦,一刀一剮,原封不動教人償還!
夏己疼痛中卻沒有呼叫出一聲,眼中驚愕詫異還在恍惚替換。
又是一拳重重擊打在他的臉上,夏己早已力竭,這一拳再也支撐不住頹倒在地。
江長安抬起腳落在了他的頭上,狠狠地踩在他的臉上
“哈哈哈……”腳下的夏己瘋癲笑道,“江長安,你敢殺我嗎,你敢嗎!”
他的發冠碎裂,散亂發絲蓬鬆地蓋住了他半邊臉龐,沾染了嘴角流出的血色,狼狽不堪,早失去了昔日的睿智機敏,猖狂道:“江長安,隻要今天你不殺了本王,本王傷勢恢複,來日比定會殺盡江家滿門,揮師北上,將江州屠城!我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要想江淩風那個自己為是的……”
哢!
“啊!”
夏己的一隻手骨被踩成了一灘肉末,他卻笑得更加放肆:“怎麽?說到你的痛處了?你想知道你二哥江淩風是如何死的嗎?本王偏偏不說。”
“你不配提及這三個字。”
江長安一臉淡漠:“你仰仗的是你的神紋?三頭黑蛟?你認定了我不會殺你,拿你無可奈何?但你有沒有體會過什麽叫生不如死?若是堂堂的恭王殿下靈力盡廢,自此成了一個廢物,會是什麽一副樣子?”
夏己眼瞳驟縮成一點,笑容盡散,臉上慌亂無措,驚懼道:“江長安,你敢!”
“有何不敢!我今日便取了你引以為傲的神紋,吞噬你最寶貴之物,廢了裏的靈元,讓你真正體會,什麽叫做廢物!”
江長安雙手結印,吞字訣熟練運用,肚子一吸一呼每一次都做到極致,整個肚子猛地一癟,雙手覆在嘴邊:“氣吞山河!”
夏己周身團團黑色神紋霧氣還未回歸到體內,被這股吸力吞入腹中,陷入沉靜。
“吞……吞噬神紋……”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見過甚至是聞所未聞這樣的額事。
江長安一道金芒直戳在夏己小腹上,直衝靈元。
噗地輕響,夏己小腹上像是漏氣癟下去一塊,在這一瞬間的時間他的靈元被粉碎摧滅。
“啊”江長安奮力嘶吼,這麽多年的怒氣憤然,恥辱無力都在此刻猶如野獸般的咆哮中逝去。
可是,他並不快樂……
一雙明眸桃花染上了鮮血,越發邪異,他冷酷看著眾人,氣貫如虹,長聲喝道:“今日我江長安,便在這皇宮之中,為常人不敢為而為之,成常人不能成之事!讓你們這些人明白欠錢的,總要還!高貴的,也能被踐踏在腳下!以吾本性,誅滅恩仇,尊吾本心,縱橫世間,昨兒個殺過賊寇騮,今也能傲視群雄掀了苟娘養的半邊天,哪個不服的?!提劍!!!”
他將萬裏風沙捏做了手中血光,千夫所指,萬死不辭,隻為胸中一線恨,以及那個少年猶在耳畔的一句輕喚“長安”。
百位文臣武將眼睜睜看著這個搖搖欲墜的身影,似是古今貫穿,唯他獨立,一動不動,萬籟俱寂……
唯有台上的江笑儒,眯眼輕笑,呼吸顫抖。
風,更急了,其中摻雜了血腥味。
夜闌聽雪輕輕向著江琪貞踱步而去,說不出的從容瀟灑。噗噗砰砰的幾聲悶響中,斷肢和碎肉掉在了段劉孫的腳邊,連同他的頭,也一並掉落在了他的腳邊。
侍衛們收起刀刃,忙活著將統領的屍首安葬,江琪貞看著這個走到麵前從不知該如何向她開口的人,莞爾一笑:“是長安請你保護我的?”
江琪貞清楚,整個江家夜闌聽雪的朋友隻有一個,能夠請他出江家的也隻有這一個。
夜闌聽雪點頭。
“你這一路都跟在我們的後麵?”
夜闌聽雪還是微微點頭,也微微一笑,如孩子般純真的笑意。
江琪貞蹙著眉頭,語氣一滯,艱澀道:“江州距離滄州九千裏,三個月,你……一直徒步跟在後麵……”
江琪貞低頭看向那一雙布靴,腳底已經磨得隻剩下淺淺一層,像是一戳就破,他山上的衣服比起在江家的衣服更破了,隻是眼中的堅定沒有絲毫漸弱。
江琪貞走向了輦車之中,雙腳已經踏上執蹬上了車裏,撥開簾子伸出一隻手,笑容像是三月春雨降在荷池之中漾起蕩蕩波紋,道:“呆子,你還不過來?”
夜闌聽雪慢慢踱步走了過去,步履緩慢猶豫,全然沒有了方才的果斷,走到輦車前站穩停下。
江琪貞伸手笑道:“還愣著幹什麽?快上來啊?做輦車可是要比步行舒服地多。”
夜闌聽雪神色揶揄,欲言又止,掙紮了片刻之後說出了九千裏三個月來和她說的第一句話:“我……我暈車……”
“噗……”江琪貞撲哧一笑,眼中剛感動出的晶瑩光色也淡去了幾分,語氣打趣道:“好,其實我剛好也發現坐車的話也沒有這麽好,既然如此我也徒步走一走,和小葉子一同欣賞欣賞這滄州美景。”
侍衛道:“大小姐,這還身處滄州,怕是會有其他的危險……”
江琪貞笑道:“危險?什麽危險能比得上青麵四鬼?”
那侍衛不再吱聲。
江琪貞又轉頭看向夜闌聽雪,笑道:“小葉子,走吧?”
夜闌聽雪道:“你應該回到車上。”
江琪貞問道:“你不願和我一起走?”
夜闌聽雪苦笑搖頭:“在你身後,比在你身邊更能給你帶來安全。”
夜闌聽雪轉身離去,腳步一滯,望著路邊荒棘中開出的粉色野花,快劍再度出鞘,三百四十五片花瓣整齊劃一地散落在地,安靜至美。
豈料江琪貞幾個跨步跟上前去笑道:“好,那就令侍衛和輦車先行,剛好要是再有什麽刺殺就可以做個誘餌,他們也沒有在這麽許多的顧慮,我和你跟在後麵,豈不是更安全?”
夜闌聽雪無言以對,他從來都說不過她的諸多歪理學說。
果真如同江琪貞所言,二十名黑甲侍衛護送著一輛空車先行,陽光下一男一女跟在身後,並肩前行,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臉上卻都掛著笑容,就像整齊劃一的花片,此刻,安靜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