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脆弱,情比金堅

  “玉鯉!”


  柳辰逸厲聲呼喚,可那抹纖影,再也沒有從霧中回來。柳辰逸放心不下,本能的就要去追,但秦玉軒狠狠掐住他的手腕。


  “迷霧之陣處處殺機,布陣者隻怕就是要分散我等,逐一擊破。”


  “可是……玉鯉……”柳辰逸都能感受到脖頸出了一層冷汗。


  這時淳於靜叫了一嗓子:“來人了!又來人了!”


  幾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果然看到前方,左右兩邊各出現兩撥人。


  其中右邊的人先清晰,看打扮是一群山賊,各個不是缺隻胳膊就是少條腿,要麽便是獨眼龍。


  魑一見到他們,全身顫抖了下,大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


  “老大,你還記得我們嗎?!”


  這些山賊一個個開始說話了。


  “老大,當初你占山為王,咱弟兄們歃血為盟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老大,弟兄們誓死追隨你,你卻投靠奸相秦檜,把弟兄們都賣給官兵!”


  “老大,我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老大,弟兄們的屍骨就在前麵的亂葬崗!這麽些年,你有去看過嗎?!”


  魑的嘴唇在不停的打顫,猶如泡在冰水裏,涼透心脾。半晌才說:“俺……對不起兄弟們,對不起你們……俺去給你們挖墳,讓你們入土為安……”


  一雙腿不知不覺走了過去。


  柳辰逸趕緊拉住魑,可幾乎同一時間,前方左邊的那夥人也清晰的現身了。


  這次的竟是四個絕世美男,每一個都玉樹臨風、瀟灑不可說。他們紛紛開口,磁性誘人的聲音鋪開在濃霧中。


  “淳於神醫,在下斷袖多年,卻在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忘卻所有男子,隻為你傾倒!”


  “淳於神醫,小可仰慕您良久,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不知能否娶得您這般佳人!”


  “淳於神醫,我是一座冰山,卻因你而化,因你而消融。”


  “淳於神醫,這世間縱有浩淼滄海,我亦隻取一瓢飲!”


  這些人熱辣而離奇的表白,讓秦玉軒脊背發冷。可是淳於靜兩眼冒金光,恨不能現在就撲上去,把這幫美男吃個幹淨。


  秦玉軒趕緊拽住淳於靜。但同時,那邊的魑已經掙脫了柳辰逸,衝向自己的弟兄們,隱匿在了霧中。


  柳辰逸倍感心慌,忙道:“淳於神醫,你鎮定!”


  淳於靜這才想起不太對勁,剛有所猶豫,可這時那四個美男突然痛苦sheng吟,一個說得了闌尾炎,一個說頭痛難忍,一個說胃寒侵體,最後那個恨不得高呼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將不久於人世。


  淳於靜大駭,當場甩開秦玉軒,衝向美男們,口裏喊著:“醫者仁心,你們堅持住!有我淳於靜在,你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我曾祖父的曾祖父可是師承洪荒煉藥師——”聲音被濃霧吞沒,連淳於靜也被誘走了。


  不禁的,秦玉軒喃喃:“迷霧之陣……果然和向牟說的一般可怕。明明已暗示自己千萬不能上當,卻依舊被心魔所虜。”


  如秦玉軒所言,這迷陣能找準一個人內心上最大的裂痕,不管這人想怎麽忽略那裂痕,卻都被迷陣撕開,呈現在眼前。


  或許,一個人就是再強大,心田的某個地方也依舊脆弱不堪。


  “咯噔”一聲,是柳辰逸握緊拳頭的聲音。


  “既然迷陣如此狠毒,我便不能棄玉鯉於不顧了。”他低沉的說道:“我要去找玉鯉!”


  “等等!你……”秦玉軒想要製止柳辰逸,但話到嘴邊,突然說不下去。因為,如果方才走失的是若兒,自己也定要去找她的。


  眼看著柳辰逸也消失在一片白忙中,秦玉軒的額頭上,滑下一滴冷汗,沿著鼻梁,落到蒼白的雪地上。


  柳辰逸在霧中尋找著,憑著直覺,腳下如飛。


  玉鯉,你在哪裏?玉鯉,千萬不要有事!

  一遍遍默念,亦是一遍遍祈禱。這迷陣像是應著他的心聲一般,真讓他見到了玉鯉。


  玉鯉像個小貓般,蜷縮成一團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就好像懼怕著周圍的一切,不敢看周圍一眼,整個人抖動得厲害。


  “玉鯉!玉鯉!”


  柳辰逸急忙撲到她身邊,搖晃著她。


  玉鯉抬起頭了,這一瞬,她眸中的恐懼和傷心,深深擊打了柳辰逸。他一時啞然,隻知道將玉鯉緊緊摟在懷中,半晌才緩緩說道:“不用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玉鯉尋到支柱,牢牢攀住柳辰逸的脖子,嚶嚀道:“我不怕,隻要你在我什麽都不怕。不要走,不要丟下玉鯉,留下來,留在這裏陪著玉鯉……求求你不要走……”


  這聲音充滿了央求,柳辰逸怎忍心拒絕,隻好說:“我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不再害怕為止。”


  “別離開我……留下來……陪著我……”


  玉鯉的聲音從柳辰逸的耳中傳進去,越發的低沉,越發的誘惑,甚至像是催眠咒一樣,讓柳辰逸覺得恍惚,不想再理會其他的事情,隻想擁緊懷中的愛妻,天長地久,不願分離。


  不經意間,玉鯉的一雙手臂,已將他的脖頸摟出了紅痕,越勒越緊。


  窒息的感覺,慢慢侵占了柳辰逸,可他已經陷進了玉鯉的柔情蜜意裏,全然沒能意識到,死亡迫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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