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者仁心，當街衝突

  這之後，姬若回到了湖畔，與柳辰逸和玉鯉先會合。那兩人望著姬若看似怡然的笑顏，卻都知道，這不過是瓷器般的偽裝，一摔就碎。


  眼下，離這新野縣不遠之地，就是柳辰逸所在的青冥穀，他本要帶玉鯉回去的。隻是姬若的情況實在令柳辰逸放心不下，便打算和玉鯉一起送姬若回長生聖教，盡這份義氣。


  三人跋涉了數日，終於來到了襄陽城外的驛道。這一路上，他們確實看到不少原本平靜的城池鎮店裏也多出僵屍的身影。這實在太奇怪了。


  現在，他們已經看到了襄陽城，就屹立在不遠處。


  姬若突然心潮一湧，說道：“我想回城裏看看。”那裏畢竟是她呆了十八年的地方，縱然，算不上是“家”。


  柳辰逸便說：“既然如此，我們陪你吧。”


  姬若一笑，遂策馬奔向那座古老的城池。


  城中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又於繁華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傷痛和危機。城民們在看到姬若後，也依舊是那種嫌惡的神色，指指點點的。


  可姬若絲毫不動容。因為，這些人，哪裏是人呢？不過是矮人看場的小醜罷了！


  她就這樣將馬匹寄存在驛館，然後漠然的轉過幾條街道，本要去淳於靜的醫館看望她，卻發現，醫館被貼上了封條，現在已經落滿了灰。這場麵讓姬若心痛一下，她佇立在門口，那背影惹人魂斷神傷。


  這時，她身後的柳辰逸開口道：“若兒，淳於神醫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姬若沉然了片刻，說：“但願如此。”轉身走下台階，從兩人身邊越過，在街道上穿行。


  也不知穿行了多久，總之姬若竟心不在焉。直到她突然聽見一個亮堂堂的聲音在叫著：“你們沒看見我這裏有病人嗎？先安靜一下！”


  這分明是小靜的聲音啊！


  姬若恍然察覺，趕忙跑過去，這才確定自己的確沒有聽錯。隻見淳於靜已經淪落成了街頭郎中，擺了個攤子蹲在那裏，為前來診斷的病人們一一服務。隻是現在似乎來了個麻煩的人在幹擾淳於靜，那人不是別個，竟是宋高宗趙構的貼身內侍，蘇公公。


  隻聽淳於靜站起身，對蘇公公道：“麻煩去旁邊呆一會，等我解決了病人們的問題，再來和你細說行不行？”


  蘇公公很是不爽。他是什麽人？是當今聖上的禦用傳令官！眼前這個小小民女見了他，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吧，竟然這樣蹬鼻子上演！

  他翹起蘭花指，用娘娘腔說著：“淳於神醫，現在來的可是聖旨，你要是敢抗旨，九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淳於靜毫不買他的麵子，“你安靜啦，讓你等一會兒而已，急什麽！”


  這下蘇公公暴跳如雷，“你……！”


  但就在這時，姬若出現了。她優美的走到幾人跟前，那梳雲掠月的容貌端華，一下子就自成風景，讓所有人的眼球都轉向她這裏。人們驚歎她的美，卻也嫌惡她曾給他們帶來的災難。


  當然淳於靜和蘇公公的反應與旁人不同。淳於靜趕緊處理完手頭的最後一個病人，便興奮的撲來，口中喊著：“若若！”蘇公公則大驚失色道：“姬若！你不是逃離襄陽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姬若冷冷答了蘇公公的話，便執起淳於靜的雙手，問道：“小靜，近來你吃苦了吧，居然被逼到這大街上來行醫。”


  淳於靜搖搖頭，樂觀的說：“不苦不苦，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到哪裏都一樣！”


  那蘇公公聳了聳眉，說道：“淳於靜，既然這是你的天職，那聖上喚你前去治病，你又為何推三阻四？”


  聞言，姬若暗暗明白，原來蘇公公傳旨是為了這個。竟然要勞駕到小靜這樣百年罕見的神醫，莫不是那趙構命不久矣了？

  柳辰逸和玉鯉也走上前來，同樣驚到了蘇公公。他故意咳嗽兩聲以標榜自己的存在，說道：“你們還不跪下接旨啊？”待眾人紛紛跪地後，蘇公公便展開金黃色的聖旨，一通宣讀完畢。


  淳於靜此刻滿心都想著別的事，根本沒聽聖旨上那些文縐縐的道貌岸然的話，反正大意就是去給皇帝看病嘛，把人帶去就行啦！

  誰料姬若諷刺的說了句：“我還以為是什麽致命的絕症呢，原來隻是想調理身子，就讓小靜把那麽多情況危急的病人丟下。蘇公公，你怎麽不勸勸聖上，讓他不妨請個道士來教他養生之道，這樣不是更對症下藥嗎？”


  蘇公公急了，連說了幾句“你！你這！”然後幹脆一甩袖子，威脅道：“淳於靜，你到底接不接旨？！”


  淳於靜抬眼看他，竟突然站起身來，天不怕地不怕似的說了句：“隻不過是調養身子而已，他那些禦醫就夠用了！想請我淳於靜去給他調養……你讓他先把國家調養好了再來找我吧！”


  這下蘇公公臉都綠了，氣急敗壞的指著淳於靜，對隨行的護衛們下令道：“你們、你們上！把這個刁女捉住，綁也要把她綁回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