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劇變,左右兩難
姬若便走下台階,輕聲問道:“哥哥,你找我嗎?”
“對,若若,你隨我來。”姬勝伸出手,把姬若抬起的手握住,牽著她離開,邊走邊說:“我的兩位護法來了,還帶來了不得了的消息,你同我去見見她們吧。”
不知怎的,姬若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而之後發生的事,卻也證明她預感對了。
其實姬勝口中的兩位護法,姬若從前就見過的,正是那對孿生姐妹,正當妙齡呢,卻淪為長生聖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殺人魔女。仔細打量來,她們長得倒也不醜,隻是有種說不上來的嚇人,就仿佛眉眼之間都是刀光劍影似的。
她們兩人站在一棵蒼鬆下。姬勝拉著姬若走來,“若若,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的左右手,音殘和音無。”
二女便向姬若行了禮。那個聲音殘破的是姐姐,叫音殘;而啞女是妹妹,叫音無。這倆名字一聽就不是父母取的,因為太對號入座了。
姬勝對她兩人笑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代理長生聖教了。”
音殘道:“該做的。”
姬勝又道:“若兒,音殘有個消息要說給你,你做好心理準備。”
姬若的心咯噔一跳,接著便從音殘口中聽到震驚之事。
竟是這半月內,王氏和秦玉軒帶人控製了襄陽太守府,揚言說要是姬若和柳辰逸不為秦家效命,他們就一天殺一個人,並把罪名推給僵屍作亂!而首先挨刀的,就是環采閣!
姬若聽罷,顏色全無,顫抖的看向姬勝,“哥哥,我……我該怎麽辦?”
姬勝依舊平靜而緩慢的不像話,他反問道:“若若是怎樣想的?打算挺身而出,還是打算獨善其身?我想你的決定也會是柳辰逸的決定。”
姬若一時間啞然,望著眼前的三人,便垂下頭,喃喃道:“軒公子,你竟這樣逼我……”
音殘兀的說:“一刀兩斷,一了百了。”
姬若心凜了下,對上音殘那猶如大漠般寸草不生的目光,問道:“音殘姐姐的意思,是讓我絕不與秦家同流合汙?可那樣的話,我怕他們會對鴇媽媽他們下手,王夫人的毒辣我是親眼見識過了,她連玉鯉姐姐都能舍棄……”
姬勝說:“音殘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想說,你不必受製於秦家,完全可以與他們分庭抗禮,甚至讓他們落到下風。”
“我要怎麽做?”姬若忙問。
姬勝給音殘使了個顏色,音殘便和音無上前幾步,突然跪在姬若身前。
“入長生聖教,做我們的聖女。”
姬若淒身一顫,音殘的話,無疑比雷電劈下來還要誇張。她甚至趔趄三步,口中喊著:“哥哥,這也是你的意思嗎?讓我加入長生聖教?!”
“是。”
“可是哥哥,這對我來說太難了,我隻是一個舞妓,不問世事隻顧跳舞的女人……”
姬若的聲音愈加的歇斯底裏,最後緘默在了夜風中。冷意透骨的肩頭,被姬勝披上了他的披肩。他溫聲道:“這個世道,做一個好人隻會被蹂躪,遠遠不如去做一個強人。若若,你想想,當你的周圍都是虎狼橫行,你的那點悲天憫人又能救誰,隻能讓你更加成為眾矢之的更加淪落罷了。”
姬若霎時僵住。
姬勝又道:“音殘和音無都是這樣完成蛻變的,從死亡的邊緣走回,也從好人變成了強人。既有地位,又能呼風喚雨,如此活著,不是更適應當今的世道嗎?”
姬若真的動搖了,而且這動搖還在一點點的加劇。
是啊,世界就是弱肉強食,自己早該發現了不是嗎?南宋懦弱,重文抑武,光靠什麽儒釋的大道理,結果連這僅存的半壁江山都還坐得搖搖欲墜。
而自己,一個女人……在這朝不保夕的年間,還被自己唯一傾心的男子欺騙、利用、背叛、要挾……古來女人的存在如果不被男人所標榜,如果不依靠男人的烘托,便是一無是處。那現在自己存在的意義呢,難道就是作為男人鼓掌間的棋子而存在?!與其這樣,還不如翻身為強者,覆手將別人玩弄在掌心!
這一刻,姬若恍惚的就要開口答應姬勝,卻突然想起了楚夫人的忠告,要她不可事事都聽姬勝的。
姬若隻好按捺住心緒,道:“哥哥,你們太突然了。不管怎麽說,還是先陪我回襄陽城吧。你們一直在城中製造屍變,我也無法做到這樣罔顧他人的性命。”
聞言,姬勝不慌不忙,隻是語調多了一絲諷刺:“若若,你怎麽就那麽確定,襄陽城的僵屍是長生聖教指使的呢?你這是受了秦玉軒的蠱惑吧。”
姬若一驚:“難道不是?”
“至少,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姬勝三言兩語帶過了,又道:“要走的話就快些走吧,你給柳辰逸留封書信,讓他看著辦。畢竟他現在心裏都是秦玉鯉,也沒法立刻帶著玉鯉跟你去襄陽見秦家的人。你今晚就和我們回去吧,馬匹的話,音殘和音無已經帶來了。”
姬若有點懵然的點點頭,恍然問:“兩位姐姐上山來,竹中賢者都不知道嗎?”
“嗬嗬,對於我,他們夫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姬勝擺擺手說,輕快瀟灑的邁起步伐來。音殘和音無跟在他左右兩邊,即使是在這夜裏,依舊威風而震懾人。
姬若垂下頭,去找紙筆留書了,一顆小小的心依然忐忑而動搖。她此刻還不知道,待自己回去襄陽城後,所有的動搖都會瓦解、瓦解成一片萬劫不複的地獄,然後……蛻變、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