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麵對質,萬念俱灰
姬若趕緊拉著做事從不著急的姬勝,連同柳辰逸,追上他們父女。那兩人足下生風一般,就差沒禦劍飛起來了。姬若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著,腦中卻悄然閃現一個身影。
軒公子是不是也來了呢?既然王氏來了的話。不知道軒公子現在是否已和王氏一條心了……
這一路上姬若都神思恍惚的,以至於當她在半山腰的一片竹林中真的見到來者後,整個人都像是跌進了沼澤中,再也無法自拔。
秦玉軒果然立在王氏身邊,生硬的搖著白色折扇。或許他想要做出神定氣閑的狀態,偏偏印堂發黑,眉心凝結著一點愁容。在望到那抹驚若翩鴻的麗影時,更是如墜深淵,顏色慘白。
“軒公子,你果然……”姬若的喉嚨酸了,又見楚嫻禦劍衝到最前麵,跳下身來將劍拿在手上,指著那幫人吼道:“我娘呢——?!”
王氏算計的一笑,手一揚,隻見魑魅魍魎四使走出,其中魍魎二人鉗著楚夫人。
“娘!”楚嫻探出身子喊著:“娘,這些人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楚夫人即便身處險境,依舊明媚嬌豔的笑道:“無妨,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這點小事我還不放在眼裏。”
魅咯咯笑起來,故作嫵媚的嘲笑道:“這位年輕漂亮的夫人可真是臨危不懼啊,聽說山上住著你的親人們,要不要我們一網打盡啊?”
楚夫人反唇相譏道:“既然你們有這個心思,那大可試試。不過我把話說在前麵,別說是上山了,就是再往前多走個幾步,你們通通都會後悔的。”
“喲,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敢威脅我們!”魅媚眼一翻,又轉眸朝王氏道:“王夫人,您意下如何?”
王氏冷道:“姬若、柳辰逸,這次我可是傾盡了夜巡之力的,你們如果不想殃及巫山上的人,就乖乖給我們秦家做事!”
“休想——!”柳辰逸怒吼。
魅威脅道:“你們不從也沒事!”突然將彎月刀架在了楚夫人脖子上,“這位夫人的命,我們隨時替你們接收!”
這形勢看上去很糟,就連楚嫻都不敢貿然從刀下救人。可楚夫人卻緩緩勾起了唇角,低沉的道:“你們以為這座山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麽?癡人說夢,隻怕自身難保的是你們吧。”
她言訖之時,整個腳下的土地竟然劇烈撼動起來,仿佛整個巫山從內而外的撕扯著,隨時可能崩塌。嚇得眾人一個個驚慌失措,魅也握不住彎月刀了。
趁著這時候,楚夫人突然推開魍魎,又靈巧的從魑魅之間鑽過,淩波微步一般的就脫出鉗製,撤開了數尺。
楚嫻見狀,忙喊著:“娘!”衝去要接應她。
但同時,秦玉軒身旁的向牟,像是影子一樣撲來,朝楚夫人亮出了刀具。那凜寒的顏色讓姬若等人倒吸一口氣,卻一點也刺不痛楚夫人的眼。隻因為下一刻,就有個黑色的身影驀然現身在她麵前,片刻之間就把向牟攔了回去,甚至讓向牟險些栽倒在地上。
他和秦玉軒都莫名其妙,大瞪著雙眼瞅著這個前來攪局的人。
正是竹中賢者,他腳下的土地依舊在顫動不止。他攬住妻子,翩躚一躍,就已將她送至楚嫻身邊。
楚夫人卻始終不改明媚嬌豔的笑,她安心的靠在他懷中,甜道:“竹,你來了……”
竹中賢者淡淡的說:“薰兒、嫻兒,你們退下。”
楚嫻趕緊拉了母親,後退的同時還說:“爹,不用對他們手下留情,給他們留半條命就行了,全打殘吧!”
這讓姬若心底一寒,不能自已的叫出:“前輩,請你千萬不要……不要傷害軒公子。”
竹中賢者默而不語,可這座山卻在轉瞬之間,震動得更加厲害了。接著,一幅令姬若從來不曾想過的畫麵,真實的呈現她眼前。是這整個竹林開始長出新的湘妃竹,一叢一叢瘋狂的蔓延著,將敵人們一層層的圍困住。他們驚愕的擠成了一團,不能置信的望著這幾乎噩夢一樣虛假卻真實的廣袤場景!
竹子還在長出,竹中賢者冷然轉身,道:“諸位,回山吧。”將那樣一副絕望的境地留在身後,再也不想多看一眼了。
楚嫻卻憤憤的衝那些人做了個鬼臉,嘲諷道:“活該呀,惹惱了我爹,這樣的懲罰夠輕了!以後你們再往山上靠近一步,就多一圈竹子阻礙你們,砍一輩子也別想上山!”
確實這一切太匪夷所思,姬若覺得這已經超出人力了。她望著眾人回去山巔,自己卻怎樣也挪不動腳步。瞳孔中的視線透過那層層竹障,和秦玉軒的眸光糾結在一起。
姬若好像看到他開口,喚了下“若兒”。這一刻姬若像是著了魔,竟突然奔向那厚厚的竹障,雙手扒在上麵喊著:“軒公子——!”
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更是扯動了秦玉軒的五髒六腑。他不禁高呼:“若兒!”亦衝向竹障。
兩個人都似在絕望的烈火中煎熬,彼此間隔著的哪裏是這層層湘妃竹,而是一整個由欺詐構築的世界。古來天不遂人願,姬若不禁濕了眸底。突然腰身被柳辰逸從後麵抱住,他低聲道:“若兒,走吧。”
姬若不甘心的搖著頭,喊著:“軒公子,請你告訴我,如果我能再回到你身邊,你可以做到不再利用欺騙我嗎?!”
秦玉軒想說“能”,但終究是把話咽了下去。而替他回話的卻是心狠手辣的王氏。“區區一個青樓娼妓,是想攀高枝想瘋了嗎?!就算今天帶不走你,來日也要讓你知道惹上秦家你就永無安生之日!”一隻手擰了秦玉軒的胳膊,怒斥道:“不孝子,還不快走。這天下馬上就是秦老爺的,他們還想一輩子躲在巫山?屆時再收拾他們!”
秦玉軒迫於母親,雙手一點點違心的鬆開了竹障,終究強製自己果決道:“若兒,事到如今,你什麽也不必想了。縱然此刻你們占了上風,這盤棋我也終究要贏你!”
這殘酷的話,將姬若的四肢百骸都撕開了,她癱軟在柳辰逸懷中,連呼吸都虛弱不堪。見她這樣,秦玉軒哪裏還能直視,別過目光道:“柳辰逸,若兒和玉鯉,麻煩你了。”
言盡於此,他退入了夜巡眾人之間,層層的竹障後再也沒看清那溫潤的身影了。
萬念俱灰的顏色,將姬若的眸子遍染,她已經無力去思考,王氏等人下一步又要怎樣逼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