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而失足,眾矢之的
房門被推開了。
這一刻,滿臉笑顏的姬若,那表情霎時就碎開了千萬塊。眼前的一切,讓她徹底驚呆了。
房間內還維持著昨晚的狼藉,卻是那張床上,玉鯉發髻亂蓬蓬的縮在床頭的角落,被子將她裹住,露出裸露的肩膀。
姬若的視線幹硬的移動,又看到床下散落的衣物,最後和柳辰逸驚愕恐慌的目光直直對上了。
“柳哥哥,你、你……”姬若已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了,甚至站不穩身子,退了一步,撞入秦玉軒的懷裏,並被他渾身發散出的怒火嚇到了心神。
“柳辰逸,你……!你這個衣冠禽獸,都對玉鯉做了什麽?!”
秦玉軒甚至把姬若推給向牟,乍得就衝了上去,拽起柳辰逸淩亂的衣襟,揚起拳頭就要揍他。
姬若倒吸一口氣,本想喊出口的,卻在聲音還沒發出前便聽到床上的玉鯉叫道:“哥——!”她連聲音都是虛脫無力的,卷著被子還想要下床,可是剛往床邊移動了一點,就覺得雙腿又酸又疼,動不了了。
姬若見狀,忙說:“向公子,請你看好軒公子的情緒。”然後快步跑到床畔,坐在玉鯉身邊,瞅到她露出的肌膚上散落著一塊塊的淤青和吻痕,姬若心裏最後的一點僥幸心也沒了。
然後就聽到秦玉軒的一拳被柳辰逸躲開,重重打到牆上,把山水掛畫震動的掉在地上。
姬若甩頭,錚錚切切的質問:“柳哥哥,玉鯉姐姐還是姑娘家,你竟然做出這樣沒人倫的事,你……你……我真是看錯你了!”
聞言,柳辰逸宛如被冰水潑了一頭,他愕然的盯著玉鯉那委屈的表情,萬般不能相信的吼道:“這怎可能,昨晚……不可能!”突然想到什麽,他掙脫了秦玉軒,踉踉蹌蹌來到桌子旁拿起那壺酒,喊著:“這酒!酒裏有問題!”
秦玉軒卻也跟著衝上來吼道:“你毀了玉鯉的清白,讓她顏麵掃地,以後她要如何做人!家父家母又該把她許配給誰!你說啊——!!”
柳辰逸哪裏還有氣勢卻說什麽,幾乎是絕望的說:“這酒裏……有藥。”
“有什麽藥!事到如今你還想推脫責任!”
秦玉軒一把奪過酒壺,收進懷中,道:“待會把剩的酒拿到淳於神醫那讓她鑒定鑒定,看你還有何話說!”他這犯人的氣勢,充斥在整個房間裏,讓姬若都簌簌發抖。卻沒想到身邊的玉鯉竟又企圖下床,玉鯉哀聲求著:“哥,你別——”
話沒說完,玉鯉就跌下了床,神情痛苦的摔到地上。被單裹著她的身軀,露出一大半的春色,那些吻痕和淤青一目了然。還有被單上那些紅色的象征純潔的痕跡……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個爪子一般,在把柳辰逸的心髒掏出來狠狠的撕扯。
姬若連忙下地扶著玉鯉,“玉鯉姐姐,你怎麽樣了?”
可玉鯉現在真擔心哥哥還要將柳辰逸算計成什麽樣子,她知道那酒在昨夜兩人睡著時候已經被換了,眼下這假象神不知鬼不覺的變成了真相,柳辰逸還要背上玷汙她的罪名而百口莫辯,他又是何其無辜。
似乎看出了玉鯉眼神中的不忍心,姬若更是激動了:“柳哥哥,你簡直……!還不快帶玉鯉姐姐去小靜那裏,她身體不適你還看不出來嗎!”
柳辰逸這才如夢初醒,卻像是置身在煎板上一樣,沒法自己控製自己的行為。這讓姬若對他失望透頂了,別過視線說道:“軒公子,你們幾位先出去吧,我幫玉鯉姐姐穿好衣服。柳哥哥,你親自送玉鯉姐姐去小靜的醫館。”
這之後的事情,就像是場噩夢,讓人窒息而煎熬,偏偏怎樣也醒不來。
姬若在幫玉鯉穿好衣服後,讓柳辰逸抱著她。自己則和秦玉軒、向牟跟在後麵。一路從二樓下到一樓,在客棧夥計們的眼前走過,還聽到這些人在說:“瞧瞧這,昨晚就聽見這姑娘的喊叫,原來竟是遭了自己人的毒手,真是世風日下啊!”
然後這群人也遭到秦玉軒逼真的咆哮:“你們既然聽到又為何不救她,回來再跟你們算賬——!”
同樣的,一路在街道上走過,遭到了許多人的指指點點。柳辰逸的一顆心,就像是被鑿成無數片,再也不能愈合了。
而醫館中的淳於靜,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也失語了好久,才知道趕緊拉下簾子處理病人。她尚還一頭霧水的,隔著白色的簾子暢所欲言道:“柳公子你呀,真不知道疼惜枕邊人。行房事之時麻煩溫柔點!玉鯉姑娘身子骨本來就不好,被你這樣一弄都沒剩幾成元氣了!”
而玉鯉還在虛弱的說著:“淳於神醫,請不要責怪柳公子……”
秦玉軒似乎隨時可能爆發,他哐當把酒壺拍到桌子上,氣憤道:“淳於神醫,還煩請您看看這酒裏有何不妥!”
“好好,稍等啊!”淳於靜忙碌完了那邊,就跑出來鑒定酒水。
這酒都已經被換了,淳於靜又豈能鑒定出子醜寅卯?當然是一臉不解的說:“這就是襄陽城特產的烈酒啊。”然後便也邏輯性的將罪名加到柳辰逸身上,“都是你呀!酒後亂性,幹出這麽沒良心的事!天底下的男人要都像你這樣,女人幹脆就別活了!”
柳辰逸此刻已經成了眾矢之的,後悔、委屈、為難、愧疚,許許多多負麵的感情都像是跗骨之蛆一般,蛀在他的心口。他突然就難以承受,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失魂落魄的跑出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