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牟到來,共君陶然
另一方麵,程玉軒終於將姬若帶回了襄陽城。
沒想到此時城裏的情況也萬分危急,那些在城外遊蕩的屍怪,眼下都陸陸續續的往城裏走。驅鬼師林陌遙焦頭爛額的搖著大了一倍的鈴鐺,效果還勉強撐得住。
程玉軒就這樣在街上路過一個又一個的僵屍,無視它們,把姬若送到了太守府。
待見到了陶太守,程玉軒上來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通。
“姬若姑娘安置在你這兒,我去看我妹妹下落如何,淳於神醫的事情你自己解決。我回來時要是看到姬若姑娘被你怠慢了,小心你的項上人頭!”然後安置了姬若,程玉軒就匆匆離去。
其實在此之前,程玉軒留給陶太守的印象都是沉穩而心計多端,不管遇到何種處境都能泰然麵對,那不怒而威的氣場更是壓人。但今天,軒公子是怎麽了,雖然寥寥幾句話的架勢依然讓陶太守流了一脖子冷汗,可是似乎軒公子沒有往常那種淡定了。
陶太守不禁在心中歎,這軒公子不管再怎麽殘酷,到底也是個人。想來也是玉鯉小姐和姬若姑娘出了狀況,一並影響了他。
卻說程玉軒出了太守府,本來要去峴山看看有沒有玉鯉的消息,卻在大門口遇到向牟。
一身深色的向牟,那內斂而幹練的氣質,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程玉軒忐忑的心理。
但向牟帶來的消息並不好,他迎上程玉軒,在他耳畔低吟道:“魅從臨安傳來消息,說戴琮將軍識破她的身份,屢次上書陛下,要陛下清理門戶,嚴懲內鬼。”
程玉軒本來就心情欠佳,現在又聽到“戴琮”這個惹他厭惡的名字,更是嫌惡之極。他問:“戴琮的進言,聖上采納了嗎?”
向牟諷刺道:“趙構那個昏君,醉生夢死、不問正事,目前並沒未有理會戴琮。但這戴琮畢竟識破了我們安插在趙構身邊的人,他若不除,後患無窮。”
“……那就把他殺了。”程玉軒的語氣更冷,仿佛從他口中說出的“殺”字,最是順理成章的不需質疑。
“你飛鴿傳書,讓魑和魅帶人刺殺了他。另外,襄陽這邊出了些狀況,你召魍魎過來,多帶些手下,隨時聽候我的調遣……走,玉鯉墜崖了,快隨我去峴山!”
一聽玉鯉墜崖,向牟的臉上也劃過一道吃驚,他道:“軒公子,我這次離開臨安前,聽熹公子說,那件‘寶物’在下個月十五日便有一次現世。可如今玉鯉小姐墜崖,那柳辰逸……”
程玉軒不由鎖了鎖眉頭,“看來,我得抓緊時間了,但願沒有少了玉鯉這顆棋子。”
而此刻在太守府的內室休息的姬若,似乎找到一點意識,怔了怔,緩緩睜開雙眸。首先入目的,是個溫文爾雅,滿身書卷氣質的文弱青年。那清澈如水的笑容,像是涓流一般能安定姬若的心神,她開口道:“陶公子?”
這正是陶太守的兒子,陶然。
他披著書生樣式的披肩,紮著規矩的發髻,說起話來,也像是小溪一樣平緩而清澤:“姬若姑娘,你醒了,是軒公子讓陶府代為照顧你。陶然若有什麽地方不周,姬若姑娘便提出來就是。”
姬若道:“哪裏,多謝陶府的施恩。軒公子他去什麽地方了,陶公子可知道?”
陶然笑答:“這個我亦不清楚,不過姬若姑娘耐心等待便是了,想來軒公子很快就能歸來。”
但姬若實在不安心,一想起柳哥哥和玉鯉姐姐墜落山崖,她還覺得自己整個魂都跟著震顫了一下。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出陶然細致的觀察分析力,畢竟陶然是書卷裏長大的。他安慰道:“我想可能出了些不樂觀之事,但姬若姑娘,還請你保持一顆樂觀的心。陶然這裏有些暖胃的酒,你要不要喝點。”
姬若點點頭,便下了床,和陶然一起坐在圓桌子邊。她為兩人各斟上一杯酒,便素手銜起其中一杯。酒水裏倒映出絕色無雙的嬌顏,卻偏偏布滿了愁容。
陶然也是一樣的心境啊,他一沾酒,便想要借酒消愁似的,連連喝了數十杯,看得姬若很是不安,忙勸道:“陶公子,您這是怎麽了?方才正是陶公子勸我要處世樂觀。”
“唉……”陶然長歎,他不勝酒力,此刻昏昏沉沉的望著眼前這仿佛仙女落凡的姬若,潛意識裏便把她當作可以推心置腹的對象了。
“姬若姑娘,你知道嗎?家父在官場上所走的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膽,也都是將一家人的性命押注在上麵的。宦海沉浮,父親他身不由己,而陶然,卻是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敗家子,什麽忙也幫不上。”
姬若的心很是猛然跳了下,道:“陶公子學富五車,這在襄陽城無人不曉。陶公子千萬別妄自菲薄,說不定來年金榜題名時,公子的佳音便能傳開。”
哪知陶然又長長的歎了聲,還無奈的說著:“姬若姑娘,你不懂的。我父親能坐在太守的位置上,完全是因為宰相秦檜的提攜。給秦檜辦事,隨時都有人頭落地的可能。”又吞下一杯酒,醉意朦朧的痛道:“像我的堂弟,一開始就被算計了。他輕薄了你,秦檜的人便讓他死。死了便不能再開口說話,此事也隻能我們陶家自己偷偷的痛苦抹淚。”
姬若越聽越不對路。怎麽回事?從前自己險些被太守的那個侄子玷汙,是軒公子救了自己,而太守侄子又恰巧被仇家暗殺,怎麽此刻陶然的意思像是說,那件事本是個預謀……姬若忙問:“陶公子,那次的事件,難道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