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地屍塊
一輛保姆車停在馬路上,車前有著一根巨大的木頭擋住了車的去路。
十幾個穿著警服的人正圍繞著那輛車不停的拍照。
徐警嚴開車趕到的時候,局長已經到了,沉著臉看著眼前的那輛車一言不發。徐警嚴走到他身邊,輕輕地問:“局長,情況怎麽樣了。”
“很糟糕,一接到報案我就趕過來了,彩蘭月已經不知去向,司機和隨行的經紀人的屍體也已經在車上發現了。”局長沒有看向身旁的徐警嚴,不緊不慢地說道,“薑悅現在就在車裏麵,具體的情況你去問她吧。”
徐警嚴點了點頭,將證件掛在自己的胸前,三步並做兩步的走向那輛保姆車。
局長看著徐警嚴漸漸遠去的身影,低聲呢喃道:“徐警嚴,這次全靠你了,你要是不能解決我們兩怕是都沒有好下場。”他沒喲繼續在現場待下去,而是乘車離開了,上麵下來的人怕是已經在警察局等他了。
還沒有進保姆車,徐警嚴在車門口便聞到了一陣刺鼻的血腥味。他自從警校畢業進了市警察局一直躲到刑警隊隊長都沒有遇上一件殺人案會有如此濃厚刺鼻的血腥味。
人生唯一一次還是在警校的時候,出了一件命案,警察局的人手不夠於是把快要畢業的徐警嚴以及那個因為殺人關進監獄的同學一起叫了過去協助辦案。
那起案件徐警嚴現在回想起來依舊難以釋懷,至少十幾個人慘遭屠殺,然後堆在了一個染缸裏。那時是夏天,接到報案的時候那個染缸裏堆滿的血水、屍體以及大量的蒼蠅幼蟲。
徐警嚴並沒有第一眼看到那副場景,隻是從後來一起辦案的同事口中聽得,他後來也看過那個染缸,就算屍體已經全部清理幹淨,血跡也被衝刷幹淨了,但是那裏麽留著的血腥氣味卻是殘留了下來。
那案件到最後都沒有結案,據徐警嚴事後的了解是當地的黑社會殺了欠他們高利貸的一家人,因為整起案件牽扯的人物,範圍過大,所以最後隻是象征性的抓了兩個黑社會裏麵的小角色當做了替罪羊,整個案件便就那樣結束了。
“徐隊。”
聽到車裏傳出的方赫的喊叫聲,徐警嚴這才回過神,看向正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方赫抱歉的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剛剛在想事情,裏麵到底是什麽情況。”
方赫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描述,指了指車廂裏麵說道:“隊長,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我有點惡心,我先去吐一會。“說罷,方赫捂著嘴,飛快的跑向了路兩旁的樹林,扶著一棵樹嘔吐了起來。
徐警嚴看了他一眼,似乎想到了當時的自己,看完那口曾經浸泡了整整一家人的大染缸,問到那直衝腦海的血腥味,自己當時的表現跟現在的方赫一摸一樣,隻不過他當時扶的不是牆,而是當地警局的廁所馬桶罷了。
等徐警嚴進了車內,他便真正的見到了什麽叫人間慘案。
整整幾百塊約莫饅頭大小的肉塊正整齊的堆在一塊。突然,徐警嚴也又來一絲反胃的感覺,但讓他有些反胃的不是那些屍塊,而是一邊吃著嘴裏棒棒糖一邊收集屍塊的薑悅。
薑悅抬起頭剛好看見了徐警嚴,騰出一隻手讓給了他一雙一次性手套,說道:“幫我一起撿,我一個人太慢了。”
徐警嚴看著望向自己的薑悅,想到自己作為一個刑警隊長,如果此刻也跟方赫一眼捂住嘴跑出去的話,難免會以後讓別人笑話。
無奈,徐警嚴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幫薑悅撿起了屍塊。
“咦,為什麽局長會知道彩蘭月別綁架了,這裏一地的屍塊他是怎麽知道隻是兩個人的呢?”徐警嚴撿著撿著突然想到了什麽,疑惑地說了出來。
他對麵的薑悅卻是對他翻了一個白眼,說道:“徐隊長,沒想到你也會喲犯蠢的時候呀,是還沒睡醒嗎?”
“你什麽意思?”徐警嚴抬起頭,正視了一眼正不斷吮吸這棒棒糖的薑悅。
薑悅指了指不遠處地麵上放的衣服,不緊不慢地說道:“地上被拔下來的衣服隻是兩個男人的,並沒有女人的衣服,所以局長才會推斷彩蘭月是被人綁走了。至於這兩件衣服經過核實,一件是屬於司機,一件是屬於彩蘭月的經紀人的。”
徐警嚴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心裏的原先出現的疑惑此刻蕩然無存。
“不過,薑悅,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在驗屍的時候吃東西,你能受得了我們這些心理脆弱的人可受不了。”徐警嚴看著吃完一根棒棒糖的又從口袋你掏出一根準備接上的時候,徐警嚴終於有些忍不了了,開口說到道。
剛準備動手剝糖紙的薑悅不好意思的把那根棒棒糖收了起來,對徐警嚴說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很討厭驗屍的小女孩在家長的要求下也加入到了這個行業,她的父親母親也是幹這行的專家。
那個小女孩第一次驗屍的時候還很小,之後幾歲,跟在自己的父母後麵去了驗屍房。
那時候的她還是很天真的,看著床上躺著的已經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屍體,天真的問父母,那個叔叔為什麽不穿衣服躺在床上。
他的父母沒有跟他解釋什麽,隻是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地跟她說,如果她等下看到了什麽東西不要害怕,她總有一天也是要麵對的。
女孩點了點頭,好奇的看著自己的父母,好奇他們下一步會幹什麽。
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緩緩地劃過那人的胸膛,一絲絲猩紅的液體緩緩地從胸膛內流出,緩緩地滴落下來。
女孩看到這一幕,突然大聲地喊了起來,接著眼淚緩緩地流了下來。
“媽媽。”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女孩的媽媽走到女孩身邊,抱起她,給了她一根棒棒糖,說道:“寶貝,吃糖的時候就不會害怕了。”
女孩接過糖,帶著些許哽咽看向抱著自己的媽媽說道:“媽媽,我怕。”
女孩的媽媽摸了摸女孩的鬢角,說道:“悅悅乖,悅悅不怕。”說完她親自剝好那根棒棒糖遞到了女孩手上。
女孩接過那根棒棒糖,含進嘴裏,停止了哭泣,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但是還是不敢看床上此刻正在發生的事。
此後多年,一直到她從學校畢業,加入警察局當起驗屍官,她依舊習慣性的在驗屍之前在嘴裏含著一根棒棒糖,她也不知道我什麽,當她嘴裏有著東西的時候再去做那些事的時候便就跟平時做家務一樣,內心沒有一絲波瀾。
薑悅說完這個故事,雙眼平靜地看向徐警嚴,後者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你想吃就吃吧。”
薑悅甜甜地笑了一個,說道:“謝謝徐隊長。”
徐警嚴點了點頭,繼續低下頭開始撿起了屍塊。
一地的屍塊終於全部撿完了,徐警嚴站起身子,用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漬。
“我這裏有九十七塊。”徐警嚴將手中用來存放屍塊的袋子遞給對麵的薑悅,並且跟她說清楚了自己所撿起來的屍塊的數目。
“我這裏有一百三十一塊。”薑悅接過徐警嚴遞過來的袋子,將兩個袋子裏屍塊的數量合計了一下說道:“一共兩百二十八塊。”
徐警嚴聽完這個數目,不禁皺起了眉,說道:“這個凶手太殘忍了,殺了人還要這樣碎屍。”
一旁的薑悅點了點頭,說道:“徐隊,我要先回去了,這些屍塊我會盡量拚好,看凶手有沒有在屍體上留下數目哼唧。”
徐警嚴點了點頭,說道:“幸虧你了。”
“沒事沒事,這是我的職責嘛。”薑悅抖了抖手上裝著屍塊的袋子,給徐警嚴留下了一個甜甜的笑容,轉身出了車廂。
徐警嚴一個人站在此刻隻有他一個人的車廂內,仔細的看向車廂四周。
車廂內的車載電視依舊在播放著節目,電視對麵的小桌子上還放著一桶還沒有吃完的爆米花,那桶爆米花旁邊還放著一瓶才開封的飲料,由於之前是冰鎮過的,那飲料四周布滿了水漬。
徐警嚴又朝四周搜索了一圈,卻在也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
……
H市落霞大酒店頂層的總統套間內,一襲黑色西裝的男子正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看著窗戶外漸漸升起的朝陽,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壯碩的光頭大漢。
那大漢稍稍前傾了身子,在那男子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麽。
男子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常人不易察覺的冷冽。
不多時,身穿著一襲白色西裝的一位男子帶著兩個穿著西裝帶著墨鏡的男子也來到了這座落霞大酒店。
進了門,找到前台,定下了最後一間總統套間便直接了樓。
落霞大酒店的頂層一共有著四間總統套房,此刻全部租了出去。
白色西裝的男子上了頂層,朝著屬於自己的哪一件總統套房走過去,恰好先前那光頭大漢從屋內出來,兩人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