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穿成病秧子後[穿書]最新章節
謝無偃坐在輪椅上,額發半遮下來,神色不明。
他的右手無名指緩緩地敲在輪椅扶手上。
“嗒、嗒……嗒.……”
時訴安。
時訴安.……
謝無偃眉峰微攏起,心底莫名地湧上些許煩躁,以往能果斷做出的決策,今天卻並不那麽順暢。
看來謝家的確是出了王牌,人選選得很對。
他這些天一直都不願意承認,現在卻也不得不扒開自己的腦子,承認時訴安這個偽裝得完美無缺的騙子,的確是影響到了他。
即便這影響不多。
以前從沒有人做到的事情,時訴安這人做到了,不過想想也是,沒人能像時訴安那樣偽裝得如此完美。
又如此貼心。
謝無偃不禁冷笑一聲。
他之前為什麽會有產生那麽一絲想法,會覺得時訴安可能會不是裝的呢?
時訴安可以在自己身體病弱不已時幫他擋下暴力霸淩,可以誇他有那樣一個不光彩來源的名字好聽,可以用那樣溫柔真誠又清澈的目光直視他那張自己都不願意看的惡心恐怖醜陋至極的臉,可以非常自然地和他緊緊挨坐在一起,可以含笑溫和地揉他的頭發,可以為他奔波忙碌,可以與他手覆手親密接觸而且不會露出任何異樣和嫌惡,可以為他細心體貼地考慮一切,可以為他上手教訓謝家上下最寵愛的小祖宗謝有錦,可以……
短短時間可以做到這一切,怎麽可能不是裝的?
有善良的人麽?
有。
但是會有像時訴安這樣才認識他這個殘疾醜八怪幾天就為他做那麽多的人麽?
他不信。
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人。
就算有.……
那也絕不會是他這種運氣差到頂的人能遇上的。
畢竟,老天怎麽可能眷顧到他這種殘疾又醜陋的怪物呢。
要是眷顧他,又怎麽會讓他遭遇這十幾年來的一切?!!
謝無偃半合眼眸,眼底墨色翻卷,仿若漆黑雲海,陡然從深處奔湧而上,映得眼眸漆黑一片。
“嗒、嗒嗒、嗒……嗒.……”
謝無偃敲打輪椅扶手的節奏明顯迅速又焦躁了兩分。
牆上的時鍾,分針從三走到六,又緩緩爬向了九。
時訴安這三個字在謝無偃心底反反複複閃現,讓謝無偃不斷謀出新的計策,又不斷把那些計策打散。
就這麽過去了一個小時,謝無偃將借此事打擊謝家的方案已經想出了三個不同計劃,卻還沒有定下任意一個關於時訴安的打擊方案。
謝無偃心底越發煩躁,惱怒。
當然,他惱怒時訴安,也更惱怒他自己。
他居然有些不忍將這麽一個完美的騙子送進監獄,或者讓他落得一個如以前那些騙子們一樣的下場。
謝無偃最終將這個歸於他玩性未滅,歸於時訴安太弱,也過於會完美偽裝,那樣貼心又完美的一切行為、眼神、話語、細節,都讓他不得不承認,的確是有一種難以完全拋棄的魔力。
更重要的是,再過些天,他就將徹底脫離謝家,也足以讓謝家自顧不暇,這麽一個小小的時訴安.……到時候再弄進監獄也不遲。
現在時訴安還沒有能力傷害他分毫,他就當做一種玩具,不也是一種樂趣?
謝無偃右手大拇指內側抵住食指指節,眉峰攏起,眼睛半闔,神色不明。
半晌後,他終於再次撩起眼皮,隨手按下了輪椅上一個隱匿按鈕。
門外的田五接到信號,立刻緊繃身體立正,然後打開門走進了屋。
恭敬道:小少爺。”
謝無偃抬起眼眸,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關於這次如何對付謝家,等田三過來後,我會告訴你們具體方案。”
“是,小少爺。”田五答應得自然極了,這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卻沒想到,下一句他居然聽到他家小少爺說:“至於時訴安,這次就算了,我另有安排。”
田五當即就是一愣,怔在原地。
足足過了五秒,他才回過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對啊,這不對啊!
這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啊?!!
怎麽流程突然變了?!!!
“小,小少爺,你說的是真的?這次……”田五看著輪椅上的人,小心翼翼地說:“這次不教訓那個時訴安了?”
“我說了,暫時不用,我另有安排。”
“是……是,小少爺。”聽到謝無偃聲音有些冷厲了,田五連忙應聲,不敢再問,但是心裏卻忍不住冒嘀咕。
這真的不對勁啊!
以往那些騙子都處理得很果斷的,這次怎麽……
是他們小少爺心有謀劃,再釀高招,還是,還是被迷惑了啊?!
他就說吧,他第一次看到那個病病歪歪看著溫柔精致的時訴安,就覺得他不一般!
鐵定是個會搞事情的。
田五覺得自己被自家小少爺打臉了。
另一邊,時訴安終於回到了宿舍,臉色很差。
李明浩見時訴安罕見地黑了臉,頓時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不再看手上的論文,猛地竄了過去,“酸酸,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啊,你咋啦?!”
熊雄本來也在眼冒金星地修改論文,畢竟就快答辯了,他這論文還沒過導師那一關呢,但一聽李明浩這話,也往床下一瞅。
“嘿,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酸酸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你們猜是誰。”時訴安冷嗤一聲,突然抬起手,攥成拳一砸桌麵。
“砰——!”
桌麵上的幾塊糖被震得咕嚕嚕滑了十幾厘米。
李明浩和熊雄頓時對視一眼。
不得了啊,看來酸酸是真的極其生氣啊!
熊雄頓時把電腦擱到一邊,噌噌噌爬下床,“咋了酸酸,你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給我們說說,我們幫你出氣去!”
“就是啊酸酸,我們幫你討公道,你到底遇到什麽事兒了。”李明浩也道。
“還不是我們那個好輔導員?”時訴安冷著臉,一邊收拾桌上的東西,一邊磨牙。
“是因為趙慶東那個癟犢子?”
熊雄一愣,頓時來氣了,“我艸,這個趙慶東什麽時候能被京大解雇啊,這麽一顆老鼠屎當我們臨床醫學係的輔導員,麻蛋,校領導腦子絕壁有坑!”
“不是有坑,是有關係。”李明浩晃悠悠地冷哼,“他不就是咱們副校長的小舅子麽,想讓學校解雇他,難咯。”
說完,李明浩看向時訴安,“酸酸啊,趙慶東那癟犢子幹嘛了?他把你賣給誰了,還是偷偷把你什麽名額給弄走了?”
時訴安深呼一口氣,聲音冷靜:“都不是。”
熊雄:“那是怎麽回事?”
時訴安張了張口,到底是決定不說了,熊雄李明浩都是熱血青年,要是真把他們牽連進來,就算隻牽連一絲,對他們也不是什麽好事,謝家仗著權勢無法無天,顛倒黑白睚眥必報,他何必讓朋友也牽連進來。
那不是平白當炮灰麽?
“沒事。”時訴安笑笑,“你們就別問了。”
“到底怎麽回事啊,酸酸你別不說啊。”
李明浩見時訴安明顯是想瞞他們,腦子一轉說:“你該不會是怕連累我們吧,不至於吧,那個趙慶東這次到底想幹啥啊?!”
“真沒事,你們別問了。”
時訴安一邊說,一邊走去廁所,“我洗個澡,你們可別跟進來了啊。”
“切,都是兄弟,你還怕我們看啊。”李明浩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停下了腳步,開始給熊雄使眼色。
不行,這事兒絕對有貓膩,咱們得調查。
熊雄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時訴安進了浴室,把手機放在置物架上,衣服一脫,就打開了花灑。
細密的水珠從頭頂淋下,讓時訴安更加清醒。
他不急,也不能急,這事兒必須好好處理。
他既不能栽在謝家手裏,也不能栽在趙慶東這麽一個小人手裏。
“係統。”
時訴安叫出了係統,“接下來,你監控趙慶東的行動,如果發現他在偽造抹黑我證據,就立刻提醒我,並且把那一段都錄下來。”
“沒問題。”
係統一口答應,然後又捏著嗓子甜絲絲地說:“就是.……就是這種功能可不是簡單的錄屏,這很貴的,一天.……一天至少三續命點哦。”
什麽?
時訴安一愣。
一天要三個續命點?!
那算上他每活一天都要耗費一個續命點算,現在的續命點隻夠他用兩天?!!!
瀕死的危機感讓時訴安終於忍不住在腦海裏怒吼。
“你怎麽不去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