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穿成病秧子後[穿書]最新章節
草長鶯飛,天高雲淡,桃花燃成火海燒遍山腰,春風助興,將星火般的花瓣吹得四起,真真是踏青的最好時節。
處在這難得的美景中,時訴安卻是無比愁苦地歎了一口氣。
他壓根沒心思欣賞這春光,拉了拉口罩,就轉身走開,遠離了旁邊一棵開得正烈的桃花樹。
天知道,他心裏現在有多苦,簡直像是煮了一鍋老黃連,一揭蓋子就能熏出眼淚!
他多想把老天爺揪出來問一問,他上輩子積的德立的功是不是都被記反了,不然怎麽能這麽玩他?
想他時訴安堂堂八尺男兒,從小根正苗紅,堅信“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連插隊這事兒都沒幹過,長大曆經n年苦學,更是成為一名優秀軍醫,在野戰醫院紮根救人,必要時還上過戰場保家衛國,終於在上個月剛剛晉升為中校,成為華國史上(軍醫裏)最年輕的中校級別軍官,怎麽一朝犧牲,卻,卻.……
卻淪落如此境地!
“宿主啊,你發什麽呆呀,一會兒謝無偃離開了可咋辦,你又混不進謝家,我借給你的一個續命點一用完,你可就要翹辮子了,快點啊,快點去找人,趕緊摸他一下!”
一道焦急的機械音陡然在時訴安腦海中響起,正是時訴安剛綁定了不久的120急救續命係統。
——簡稱120。
“我知道了,你給我閉嘴!”
時訴安長呼一口氣,斂下眼底的神色,再次整理了一下心理狀態,轉過身往旁邊的一條小路上走去。
好不容易再次撿條命,他怎麽可能不珍惜,死過一次才知道生命有多可貴,不就是一身病麽,不就是要去親近那個叫做謝無偃的小紈絝麽,不就是靠“那什麽”來賺續命點麽,不就是拋棄節操拋棄原則麽?!
他都能忍。
大丈夫麽,就是要能、屈、能、伸!
但是對於這個係統——
他並不怎麽信任。
畢竟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刻,這個係統卻以新手權限不足為理由,不把任何與謝無偃相關的重要資料發給他,以至於他隻知道這個謝無偃是京城頂流世家謝家的長孫,性格偏執很難接近討好,今天在這座特種兵花一天都爬不到頂的桃源山踏青,其他一概不知。
這種情況之下,他怎麽找人?又怎麽在不被反感的情況下接近?而一旦今天沒能接觸成功,他就會立馬嗝屁。
所以時訴安很清楚,他不能依賴這個係統,不然怎麽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這個120表麵上為他掏心掏肺,嘴巴順溜得不像是一個數據集合體,但實際上,怕是……
“哈哈哈哈哈哈,吃啊,你他媽的趕緊吃啊!怎麽不吃,這泥巴可添了好東西,大補!”
幾道帶著明顯惡意和笑聲的聲音突然隱約傳來,讓時訴安正往小路走著的腳步一頓。
“哈哈哈哈哈就是,這泥巴裏麵可有不少人的好東西,賞給你吃你居然還不吃,簡直不知好歹!”
“孫冕豪你再使點勁兒摁他啊,白瞎了你這二百斤體重了。”
“他媽的這貨勁兒還不小,居然敢躲……”伴隨著一陣拳打腳踢聲,幾人笑得愈發開懷,“哈哈哈哈哈你們看他那醜樣……”
“踹他胳膊啊,踹他腿沒用,他本來就是殘廢,又不會覺得疼!”
“.……”
時訴安頓時皺緊了眉。
他本不打算多管閑事,畢竟現在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可那幾道隱約傳來的聲音卻越發過分,越發惡劣,聽得他心底生出一股怒氣。
上輩子他雖然主職業是軍醫,但也算是一名正兒八經的軍人,遇到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沒法做到袖手旁觀。
時訴安一咬牙,又轉回身,放輕腳步,往那些聲音傳來的地方摸去。
大約走了幾十步,就見到遠處一片空地上站著六七個少年少女,各個穿著西裝式的漂亮校服,正愉悅地笑鬧著,其中一個非常胖的男生正抓著一個校服淩亂滿是腳印的少年往地上摁,地上是一灘黃黑黃黑的稀泥。
“哈哈哈哈哈哈,吃啊,你他媽給我吃啊!這泥巴可大補!”
“就是,這裏麵可有我們好幾個人的精華,居然不吃,真沒良心。”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也笑得開心至極,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少年拚命掙紮,兩隻胳膊肘拄在地上死死支撐著自己不被摁到泥裏去,腦袋就被那個高胖男生狠狠扇了好幾下,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哼。
“媽的,這醜貨胳膊簡直出奇地有勁兒,我這麽摁他,都摁不下去。”
“那倒是,他這胳膊肘拄在地上可夠牢實的,我剛剛踹了好幾下,都沒把他胳膊肘踹塌,看來這殘廢的下半.身雖然不行,但是上半身還是很行的嘛。”
“哈哈哈哈哈……”
一群男生笑得意味深長,後牙齦都要咧出來。
“孫冕豪你這樣效率太低。”旁邊有個矮瘦矮瘦的男生壞笑了聲,抬腳用鞋子往那攤黃黑色稀泥裏踩了踩,然後就突然伸著腳往那少年臉上蹭去。
那少年一時沒躲掉,一下子被蹭了半臉的黃泥!
“嘔朱成帥你惡心不惡心啊,你離我們遠一點。”旁邊唯二兩個女生突然“嘔”了一聲,蔥嫩的手捂著胸口拍了又拍,一臉嫌棄地看向那個矮瘦矮瘦的朱成帥。
“一會兒你別和我們坐一輛車了,你聞聞你那鞋,一股尿騷氣!”
就連本來抓著那個少年往地上摁的又高又胖的孫冕豪都立刻鬆開了抓著少年肩膀的手,驚著了似的往後麵一跳,罵罵咧咧:“朱成帥你他媽幹嘛呢?!你要是蹭老子手上,老子和你沒完!”
“就是,這泥裏麵可都是尿,朱成帥你這鞋子怕是不能穿了哈哈……”一個寸頭男生也哈哈大笑。
“怕什麽,這鞋子廢了就廢了唄,能替咱們謝少出口氣才是真的,你們拍下來沒啊,一會兒把這些照片給謝少看,他肯定高興!”朱成帥呲牙笑得開心,然後就一抬腳,繼續往那少年身上碾,一邊碾,臉上還露出嫌惡。
“說實在的,這尿還沒這醜貨的臉髒呢,我這鞋碰到他臉色那惡心又嚇人的胎記,我心裏都泛嘔!媽的,得好好在他身上蹭幹淨!”
“哈哈哈也是……”
“.……”
幾人正笑得開心,突然聽到一聲暴喝。
“你們幾個幹什麽呢!!!”
朱成帥幾人頓時嚇了一跳,尤其是朱成帥,腳下一滑,摔了個趔趄,差點坐到那攤子稀泥裏。
結果一轉身,見到走過來的不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陌生青年,還沒半個孫冕豪壯實呢,立刻鬆了一口氣,還升起一股怒意。
“他媽的你誰啊你,給老子滾!”
旁邊兩個女生看到走過來的青年長得居然這麽好看,氣質還那麽清冽獨特,簡直像是她們昨天看的那本漫畫裏的病弱美男鋼琴家一樣,頓時一愣,臉有點紅,但是想想剛剛的一切,又忍不住有些後悔難堪,臉上像是開了染房。
最後她們狠狠地瞪了地上那個少年一眼,嘴上說著“該集合了”,就小跑著溜走了。
朱成帥幾人見兩個女同學居然跑走了,對時訴安更不爽了,心底燒起了一種被下麵子的恥辱感,當即就擼了擼袖子,往前一跨,要揍時訴安。
“你算老幾啊你,滾,弄死你信不信!”
時訴安被氣笑了。
他還沒想揍這幾個熊孩子呢,居然被威脅要弄死自己,要是放在以前,他怎麽也要好好教育一下這幾個熊孩子,但現在他這具身體的糟糕情況,怕是不允許他雙拳敵八手,何況其中一個還那麽高胖。
“你們學校組織踏青,怕不是讓你們來換個地方霸淩同學的吧?怎麽,想上個社會新聞?”
時訴安情緒倒是不激動,他一手揣兜,裝作拿手機的樣子,笑了一聲,“想火?沒問題,都來來來,哥哥就幫幫你們。”
“你敢!”
孫冕豪幾人見時訴安停了下來,本來還有些得意,以為他們麵前的這個病秧子怕了,結果聽到這話,暴怒之餘又隱隱有些害怕,朱成帥更是在第一瞬間就撲了上去。
“媽的,你把手機給我!”
時訴安側身一躲,然後輕飄飄但穩準快地一踢朱成帥的膝蓋,那朱成帥就摔了個大馬趴。
“啊——!”
朱成帥“咣”地栽在地上,疼得嚎出了聲,那隻踩著稀泥去踢少年臉的腳以一個扭曲的姿勢猛地一崴,發出一聲輕微的——
“哢吧。”
“啊!!!”
朱成帥嚎得更厲害了。
孫冕豪三人一愣,火冒三丈,接著就一窩蜂湧了上來。
要群毆!
時訴安見勢不妙,扭頭就跑,幾個人就這麽圍繞著桃花樹展開了拉力跑。
一開始時訴安還遊刃有餘,想著接下來怎麽快點結束這件事,結果才跑了幾十步,他就沒空想了——
他突然犯起了咳病!
這咳病犯起來簡直要命,很快就咳得時訴安眼前發黑,喉嚨燒火,腦袋裏嗡嗡作響,四肢也不受控製地發軟,仿佛下一步就要栽倒地上。
時訴安心裏暗暗叫苦,腳步卻無法遏製地越來越慢,越來越軟,身體更是有些搖晃,最後往前一個趔趄,在栽倒前扶住了樹幹,身體緩緩下墜,半跪在了地上,咳得昏天黑地,仿佛五髒六腑都要被咳得稀爛!
時訴安這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滲汗,咳出的沫子裏甚至帶上了血的樣子實在有些嚇人,孫冕豪後麵的寸頭男生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拉了要去揍時訴安的孫冕豪一下。
“別吧,他這樣子跟要死了似的,萬一真死了,賴上咱們咋辦?”
孫冕豪遲疑了一下,又狠狠道:“怎麽可能?人哪有這麽容易死,孫青你別娘們唧唧的,現在就是收拾他最好的時機,讓他好好得個教訓,正好讓他知道,以後少多管閑事!”
“誰多管閑事啊?”
幾人背後突然傳來一道清朗又慵懶的男聲。
時訴安眼看著要來揍他的三個人紛紛停住,然後齊刷刷地轉過身,討好地笑:“謝少,你,你怎麽來了?”
就連地上的朱成帥都不嚎了,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蹭過去,笑得燦爛:“謝少。”
時訴安咳得要死要活,從腦袋都五髒六腑都疼得要命,但也抬起頭瞄了一眼,隻是眼裏覆著一層生理性眼淚,以至那個“謝少”的樣子有些朦朧。
“謝少.……哪個謝?”
時訴安心底忍不住突突一跳,該不會就是謝家的那個謝吧?
那個朱成帥還沒入社會,卻仿佛已經得到某些老油條狗腿子的身傳,聽到時訴安的話,頓時橫起眉毛,鄙夷地笑了:“就是京城謝家的謝,怎麽,怕了?”
“我怕什麽。”時訴安心思一轉,一邊狂咳,一邊不動聲色地道:“就算是謝家的咳咳!謝家的咳……怎麽了?難不成能是謝家長孫,咳咳!是謝家咳咳……大少爺麽?”
“哈哈哈哈哈,我們謝少還就是謝家的長孫,謝家的大少爺!”
朱成帥得意的不行,以為時訴安怕了,當即就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在時訴安肩膀上猛地踹了一腳。
“知道怕了吧?”
特麽的這小兔崽子.……
他早晚得好好收拾收拾這幫熊孩子!
因為犯病,時訴安現在額角滲滿冷汗,臉色更是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心底卻是複雜不已,又怒又喜,情緒滔天。
簡直要咬碎一口牙。
謝少。
謝家大少爺。
那不就是係統讓他討好的那個、那個性格偏執很難討好的謝家長孫謝無偃?!!
果然,這種小紈絝.……
就沒一個好東西。
這垃圾係統居然讓他討好這種人,簡直——
豈有此理!
沒有底線!!
忒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