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麵具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所有人伴著那離去的人影作鳥獸散。


  人群中隻有那一襲綠衣裙的嬌俏少女，呆呆的看著人影消失的方向，仲怔的猶如木頭一般愣在原地沒有反應。那原本被她當作寶貝般拿在手裏把玩的麵具，此刻卻是孤零零的躺在她的腳邊，玉溪看著身邊的柳淨蕪這般不正常的反應，終是不忍心的推了她一把小聲的關切道：“小姐！小姐！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啊？”她推搡了好幾下，那個呆若木雞的人適才回魂一樣的扭過身看著她道。


  “玉溪！他方才所說的是何意？他、、、為何要說這樣的話？玉溪、、、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我錯聽了！”柳淨蕪一句話還未說完，聲音已哽咽的語不成調，玉溪看著她眼角湧出的淚水，心中莫名一痛。她從未在自家小姐的臉上看到這樣驚慌失措且悲傷的表情，那樣子落在眼裏讓她整個心都不由的跟著她緊緊的揪成一團，難受的不得了。


  她忙伸手握住柳淨蕪的手，感受她指尖沁涼。她知她在拚命的隱忍著什麽，心裏那澎湃紛雜的思緒，定是如洪水猛獸一般誓要將她吞噬。


  柳淨蕪整個身子都因抽泣而微微發顫，她不由的更加擔憂的緊緊拽握她的手，臉上不自覺露出憂忡之色：“小姐！你怎麽了？那個、、剛才、、姑爺、、”玉溪的臉上有著為難的神色，話方出口頓覺詞窮，她要如何解釋剛才自己和柳淨蕪看到的場麵，那一字一句，字字珠璣，即便她想試圖安慰柳淨蕪去否認這一切，也是有心無力的很。


  她們原本隻是看到這邊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群，一時好奇料想著這邊到底發生了何事，心下一琢磨，想著離塵寰和柳若蕪會不會同她們一樣尋著熱鬧看過來，所以她們才會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隻是她沒想到近前一看盡會看到這樣的一幕，說實話她方才也被離塵寰那突如其來的舉止驚的呆若木雞，她知小姐此番有這樣的反應，定是聽到姑爺那一番語出驚人的一席話。


  柳淨蕪驀然彎下腰，用手圈住膝蓋蹲在地上，大顆大顆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劈裏啪啦的往下落，玉溪看著頓時慌了手腳，可是啞然的張著嘴卻又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人，她急的搔首弄耳，眼睛一酸竟也跟著柳淨蕪悲傷的落下淚來。


  “玉溪！你可聽見了他說的什麽？他、、他說、、姐姐、、原來他愛著的人還是姐姐啊！我真的太天真了、、還以為他是有那麽一點喜歡我的。可是、、我錯了。即便長的再像，也永遠不能代替心裏的那個人啊！嗚嗚、、、玉溪、、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原來心痛竟是這樣的感覺啊、、嗚嗚、、、”柳淨蕪拖著哭腔，眼淚洶湧而出。抬眼看著玉溪滿目的乞求和悲傷溢於言表。


  那一字一句彷如帶著血帶著淚，就好似有一柄利劍狠狠的洞穿在心口一般。她從不知，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心痛，好似那顆心被人狠狠的剮去了一塊，血液不斷的滴落下來，可是你卻連絲毫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麻木的連呼吸都變的困難。唯有那奪眶而出的淚水宣泄著她內心悲傷和難過。


  她不是不曾想過，離塵寰也許這一生都會喜歡姐姐，無法忘懷他對姐姐那十年她不曾知曉的別樣的情愫。


  當初初嫁他時，她卻是想過，即便他們之間擔了夫妻之名，可是他們也隻會是形同陌路的陌生人，她從不曾想過要去接近或是試圖去獲得他的寵愛，可是當他頤指氣使的將她當作丫鬟使喚，讓她來到他的聽風閣，她便注定了今生再也不能將他視為路人。


  隻要一想起來，她的腦子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想起他捉弄她時臉上猶帶著的壞壞表情，擔心他時會故作生氣的臉，每次吃醋時又會像個孩子似的蠻橫不講理，她想起他抱著自己時，溫柔如水的眼眸裏滿是情意，他說一輩子很長，你可以慢慢的喜歡上我。他說你若是喜歡煙火，下次、下下次、也陪著你來看，看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都可以！可是這樣的許諾，卻全都是鏡花水月猶如夢幻泡影一般稍縱即逝，原來她從不曾看懂他的心。他對自己的好，也許隻是她的自以為罷了！

  “小姐！請你相信姑爺，也許是個誤會也說不定！”玉溪艱難的張嘴試圖寬慰哭泣的她，可是一字一句卻隻覺得無力又蒼白。她隻能看著柳淨蕪像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眼淚洶湧的落下來。


  四周路過的行人開始紛紛側目，柳淨蕪卻是視若無睹的蹲在地上歇斯底裏的哭起來，好像隻有這樣，她才能覺得堵在胸口的那口鬱結之氣才能被疏解。


  玉溪終是看不下去，蹲下身抱住她瑟瑟發抖的肩，相互依偎著哭的不能自己。她想即便自己不能安慰她，那就陪著彼此一起哭吧！

  “淨蕪！！”柳淨蕪感覺到肩頭有一雙手拖住她瑟縮的肩膀，洶湧而出的眼淚模糊了視野，她含著淚艱難的抬了抬眼望過去，迎上的竟是方楚慕如玉般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