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封卿姑娘
女子及腰的青絲垂垂而下,並沒有挽著繁雜的發髻,卻自帶一股飄逸之感,若非是此刻她身處狼群之中,許念定會覺得這個女子是飄飄然獨立的遺仙。
隻是女子臉上的神色有些冰冷,更兼之她身旁對著許念一行人虎視眈眈的狼群,怎麽看都覺得赫人。
“你們是誰?為何闖我碧天涯?”女子清越的聲音在這個肅殺的夜空響起。
許念雖然是郡主,可暗衛畢竟隻裴家訓練出來的,隻認裴家人,自家少將軍昏迷不醒,身為暗衛長的雷霆此刻便代為麵答:“我家公子上碧天涯是為了求一昧靈藥,隻是遭遇了仇家的暗殺,幸而有姑娘相助。”
“他求靈藥是為誰?”女子問及了一個牛馬不相幹的問題。
暗衛沉吟片刻,還是如實告知:“公子求藥是為了他的胞妹,也就是我家三小姐,小姐被人下毒,至今昏迷不醒,性命攸關,公子這才上碧天涯求藥。”
“我是不會將靈藥給予你們的,你們還是快些離開碧天涯,否則我這狼群可不是吃素的。”女子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許念一聽,頓覺頭大。她忽然想起了,裴宇臨昏迷前說的那句:若你是個男子,我們便都有活著的可能,可惜你是女子。貌似暗藏隱情,莫非他們之間的誤會真與女子有關,這也是藍衫女子拒絕贈藥的原因?
可不管怎樣,已經都到了這碧天涯,小命都險些丟掉,沒有就這樣無功而返的道理。興許說不準,這還是個讓裴宇與他心上人冰釋前嫌的機會。
“這位姑娘,實不相瞞,前來求藥的是桑清國鎮國大將軍之子裴宇,此番前來便是為了她嫡妹求得靈藥救命。”許念一咬牙,忐忑的爆出了裴宇的家底。
說實在的,她心裏也是挺忐忑的,要是這姑娘念著舊情,沒準還能撤了這恐怖的狼群;可若是她對裴宇恨之深切,這豈不是引火上身?
對麵的女子在聽到裴宇的名字後,突然放聲大笑,帶著一絲他人不懂的淒婉與悲涼,驀地似笑夠了那般,藍衫女子才憤然道:“居然是他,他竟然還敢來我碧天涯,他竟然還有臉來我碧天涯?他憑什麽認為我會贈藥給他,他未免也太高估了他自己一些。”
眾暗衛看著與方才的冰冷美人判若兩人的女子,額頭不禁劃過一抹黑線,貌似眼前的這個女子與自己少將軍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啊,他們會不會知道的太多了些?
除開他們,許念也被震驚了,這爆發的程度,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那藍衫女子恨裴宇到骨子裏了一般,豈是裴宇先前說的那一番隻是欠她一句對不起?這算不算是交友不慎啊?
終於,他們中間還算有一個清醒的人,也就是暗衛長雷霆,他是一直跟著裴宇的,對於裴宇曾經的愛情糾葛,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更何況他不止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對著一副美人畫而陷入沉思。雖說畫中的女子是含著笑,怎麽看都不可能與眼前冷若冰霜的女子扯上關係,可是她們卻是擁有這一樣的麵容,再加上女子的反應,足以說明她們定是同一人。
“敢為,可是封卿姑娘?”雷霆上前一步,詢問道。
藍衫女子止住了癲狂的舉動,明亮的眸子裏是深不見底的冰冷,反答:“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在下是跟隨少將軍多年的暗衛雷霆,對於少爺的事情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少爺有一副極為珍視的美人畫像,封卿姑娘可知是誰?”雷霆為了讓封卿答應贈藥,決定開始把自己少將軍給“賣了”。
說實在的,他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封卿對他們家少將軍是個什麽樣的感情,沒有直接說出那副畫像是誰,反而讓她自己猜測的緣故,就是試探她的反應。
隻是這話像是踩到了封卿的痛腳,幾乎是一瞬間,封卿周身的怒氣濃烈得讓他們都能切身感受到一般,狼群似乎也感受到了封卿身上氣勢的驟變,漸漸的開始小聲的低嚎,躁動不已。
許念狠不得上前掐死雷霆才好,這個時候沒事提那畫像做什麽?還嫌處境不糟糕,死得不夠快麽?沒見到那個女人有多恨裴宇嗎?臉黑得都跟鍋底差不多了。
封卿並不答話,雷霆在許念的無限怨念中,接著開口道:“封卿姑娘難道就不好奇為何在下並未見過姑娘,今日第一次相見便能認出來?”
這話倒是讓許念抓住了重點,心下猜測,莫非那畫中女子便是這封卿?因太過於震驚,許念直接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正是,畫中女子正是封卿姑娘,在下曾有緣見到過那副畫上女子的麵容,隻覺得與姑娘相似,便鬥膽猜測,姑娘是否就是畫中的封卿姑娘。”雷霆細細的解釋,希望能讓她的態度有所軟化。
“那與我又有何幹?男人皆是心性涼薄,就連你們發誓要追隨一輩子的少將軍,不過也是個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負心漢。”封卿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對於裴宇,她是恨的。
“封卿姑娘,你這話說的倒有失欠妥,那副畫中姑娘是帶著笑意,在下雖是個粗人,不懂這些丹青,但也能感覺到少將軍昔日作畫是,蘊在其間的深情。”雷霆鍥而不舍的勸說,他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在他身後,因為失血昏迷而被暗衛架著的裴宇,越來越弱的呼吸,他的傷勢太重,不能再耗下去,需要及時處理才行。
“他愛慕的不過是我這副皮囊罷了,你不遺餘力的勸說,不就是想迷惑我,然後換的靈藥麽,我勸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罷了,換做是別人,我可能會贈藥,但可偏偏是他,一切都沒得商量了。”封卿收起了方才波動太大的情緒,冷言相向道。
許念被封卿如此堅持的模樣給氣到了,忍不住多嘴道:“你怎麽如此狠心,若是當年他負了你,你大可找他要個說法,但是為什麽要罪及無辜?他的三妹已經中毒不醒,你卻因為對裴宇的事情耿耿於懷,而不願賜藥救人。”
“我為什麽要救一個與我不相幹的人?更何況偏偏她是裴宇的妹妹,要是撐不過去死了,那也是她的命,要怪就怪她的大哥,負了我的情,報應在了她身上。”封卿將目光投在許念的身上,譏誚著詢問,見許念剛想開口,她又接著道,“別想著給我說什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話,我封卿從來不信這些,若真是神明有眼,早該一道電劈死了他。”話落,素手指向了被暗衛架著的裴宇。
許念見事情已經完全不在他們能操控的範圍之內了,不由得麵露焦急,正好順著封卿的手指著的方向看到了昏厥過去的裴宇,計上心頭。這件事他身為主角之一,理應親自來處理,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暈厥過去,然後將爛攤子交給她與暗衛長,實在是太沒天理了些。
許念往封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衝著她道:“既然你和裴宇都是這件事的主角,沒道理讓我們這些事外人卷入其中,而他卻昏迷落得輕鬆。”
封卿還沒明白許念這話是什麽意思,便見得她如同鬼魅一般,閃道了裴宇的正前方,然後將他低垂的頭抬了起來,左右開弓往他的臉上招呼上去,雖然沒有蘊著內力,但是她是習武之人,手勁豈是一般閨秀能比擬的?
所有暗衛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主子雋秀白皙的臉龐被印上了一記又一記的巴掌,許念生猛的舉動,讓他們已經不能正常的思考了,那還記得勸阻?
現在的女子都如此生猛了嗎?雖是一個比一個漂亮,可也是一個比一個嚇人,一個能操控狼群,一個如此生猛的抽著男人耳光,難道現在真的沒有柔情似水的女子了嗎?
令人驚詫的是,他們的少將軍還真讓許念就這樣給扇醒了,眾人不禁齊齊汗顏,這翎悠郡主也太生猛了些,直到突然傳來了一聲中氣不足的喝令:“還不將郡主拉開,難道真讓本將軍成為第一個被耳光扇死的人嗎?”
聽得著句玩笑似的話,許念這才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往封卿的方向努了努嘴,道:“我可不是想抽你,這個時候比較適你和她當年交談,隻是恰好某個人正在昏迷中,我就好心的把你叫醒了,那什麽的,不用太感謝我。”
若是換做往常,裴宇都不大可能會順著她的話解下她玩笑的話語,更何況是現在這個場景,怎麽看怎麽都不像適合開玩笑的吧。
裴宇勉強自己站立了起來,隻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有些眩暈,他的目光緊緊的鎖住藍衫女子的身影,艱難的開口,吐出的卻是這般生澀的話語:“阿卿,好久不見。”
封卿一時間心中閃過萬千滋味,麵上無異,淡淡的回答:“貌似我們不熟,所以裴少將軍還是喚我封卿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