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師姐夏芷
七日,日夜兼程七日,沐辰終於重返了舊地。
那是一座古樸的宅子,上麵是蒼勁的書法寫成的夏府,而這府邸的前身便是清風閣的總部。
清風閣,曾一度是江湖上叱吒風雨的宗派,由一代宗師夏淵所建。
夏淵耍的一手好槍戟,其在刀法上的造詣也是不凡,但鮮為人知的是,他最厲害的是掌法。這套掌法名為蝕骨催心掌,聽名字便知是極為陰邪的掌法,此乃他家族中的禁忌,隻因千百年來沒有人能徹底練成此功,若非是走火入魔,便是直接斃命了。
正因為此,夏家便禁令練習這種掌法,一經發現,立即逐出家門。但,夏淵卻偷偷學成了這套掌法,雖說不是十成十的掌握,但也算能操控自如,可此事卻被夏淵的堂弟得知,並告發到了長老哪裏。
長老念其是夏家新一輩的驕傲,便以父母的性命為要挾,讓他廢除此功法,便可既往不咎,但是夏淵的逆鱗便是他的父母,長老以他父母為要挾,無疑是引火上身。
但夏淵的父親是個懦弱的人,唯長老的命令是從,強迫夏淵就範,夏淵失望不已,便自動與家族解除關係,建立清風閣,自成一派。
僅僅十年時間,便將清風閣發展起來了,廣收門徒,一時間風光大顯。如此地位,是不少江湖人爭相拉攏的對象,就在眾人翹首以待他會娶何人為妻時,他卻對外宣布迎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他尚還年幼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丫鬟,容貌雖不出眾,但還算清秀,性格溫婉,盡管年紀大了些,但她是唯一一個在夏淵脫離家族時,自願跟著的。
武林中的人大都不看好他們這一對,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夏淵此生真就隻有她這一位妻子,就算她隻為他生了一個女兒。夏淵給女兒取名為夏芷,芷,乃一種香草,可見他是有多寵溺這個女兒。
清風閣雖然廣招門徒,但真真算的上是夏淵的嫡傳弟子的,隻有三人。大徒弟花央錯,其女兒夏芷,小徒弟沐辰。
沐辰的天賦在他們三人中是最高的,因此夏淵也就放了更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這樣一來,無疑是奪走了一部分屬於花央錯的關注。
花央錯原本以為自己是師傅的大弟子,怎麽說也會受重視些,會將畢生所學傳授給他,將自己當接班人培養。師傅沒有兒子,勢必會將女兒嫁給他,讓他接受清風閣的一切。
因為這樣的錯誤思想,讓花央錯一直將夏芷當作未婚妻來看待,占有欲異常變態的花央錯不允許有任何雄性生物靠近夏芷分毫。夏芷醉心武學,也不大將男女情愛放在心上,更兼之當初年幼,對這些感情的問題並沒有多清楚的概念。
可是,沐辰的出現打破了這表麵的寧靜,因為夏芷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對於比她年幼的沐辰就特別照顧一些,雖然花央錯是她師兄,可她並不想將他當兄長來看,隻因為他時時刻刻表現出來的占有欲讓她十分的厭煩。
就這般,夏芷的拒絕,師傅的偏心,沐辰的優秀,無一不讓花央錯深深的嫉妒,但是這些嫉妒被他掩藏在內心,以致於他的心理越來越扭曲。
他的爆發源於他師母碧蕪的重病,夏淵早年機緣之下得到了一株千年紅珊靈芝草,雖然不能讓她重病痊愈,但是能夠替她續命,讓她活的久些。
此物極為貴重,她覺得用在自己身上全然便是浪費,不願服食,夏淵卻道若是她死了,他覺不一人獨活。碧蕪卻道,若是他跟著去了,偌大的清風閣怎麽辦?留下夏芷一人怎麽辦?碧蕪將花央錯的性格看的清楚,自然是不相信他會是夏芷的良人,所以不願將女兒的幸福搭進去。
夏淵是花央錯的師傅,自然比碧蕪看得更加清楚,當即便回複,倘若他去了,便將這清風閣散了,將畢生的武藝傳給夏芷。
可,熟料這一切竟然被花央錯給無意間聽到了,惡從膽生的花央錯盜走了千年紅珊靈芝草,害的碧蕪不治而亡,夏淵感慨愛妻離世,也染了重病,不久便隨愛妻而去。
而早在這之前,夏淵將畢生的內力傳授給了夏芷,散了清風閣。夏芷武功本就不弱於花央錯,更兼之得了夏淵畢生得內力,便重傷了花央錯,奪回了千年紅珊靈芝草。
她本是有機會取花央錯性命,但終究還是礙於同門情誼,她不忍對他下毒手,隻是出手重傷了他。不傷及性命,卻也讓他元氣大傷,若沒得個三五年,是不會恢複如初的。
但令沐辰和夏芷都沒有料到的是,花央錯居然投靠了暗殺閣門下,更是在沐辰最出乎意料的時候,帶著暗殺閣的人將他圍堵劫殺,好在他命大,逃過了這劫,但是他的忘情穀卻被毀了個徹底。
這些雖都是往事,但每一筆都是血債,師傅師娘、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都是直接或間接的因他而死!他今日來這故地,除了向師姐討要千年紅珊靈芝草救裴雲外,便是說服夏芷一同替師傅師娘報仇。
恍惚間,卻聽得吱呀一聲,府邸的大門從裏麵被打開了一條縫,十二歲模樣的少年從裏麵探出了頭顱,用在變聲期的沙啞聲音問道:“你是誰,何故站在我們府邸門前?可有何企圖?”
沐辰努力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眼前這個臉生的少年是誰,不由得出聲詢問:“請問這裏居住的可是夏芷小姐?我是她師弟,多年未見,今日特地上門求見,以續同門情誼。”
少年在心裏掂量了一下他這番話的真假,然後看了一眼玄色蟒袍的沐辰,思忖片刻後道:“還請公子在門外等著,容我先進去問問我家師傅。”說罷,便將門重新關上了。
沐辰牽著馬匹,靜默得注視著重新闔上的大門,然後耐心的等待著,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大門被重新打開,一紫色衣裙的女子快步向沐辰而來,臉上帶著期盼和焦急的神情。
當她仔細的瞧清楚了沐辰的麵容,臉上的激動和欣喜溢於表麵,真真切切的喚了句:“師弟。”
沐辰卻是含著一抹清淺的笑容,一如當年從京城回道清風閣的時候:“師姐,好久不見。”
夏芷聽得沐辰如同當年那般親昵的話語,恍若回到了一同習武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個她一直當作親弟弟對待的沐辰,如今長成了現在獨擋一麵的模樣,她心中更多的是欣慰。
她上前幾步,看著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顱的沐辰,然後一拳錘在了他的右肩,爽朗的笑言:“你這小子,這些年也沒見你回來找過師姐,就算是祭拜爹娘,也見不到你的人,隻能從方叔那裏得知你來過。”
沐辰佯裝被打成了內傷的模樣,後退數步,然後微微抱拳,侃言:“數年未見,夏女俠的內力又見渾厚,在下不敵,還望女俠手下留情。”
夏芷被他這一鬧騰,倒是被逗弄的愉悅不已,故作納悶道:“怎麽幾年未見,你怎麽如此耍寶了?該不會是誰假冒的吧。”
沐辰立即豎起三根指頭,正兒八經的立誓道:“我以我的性命擔保,我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沐辰,你如假包換的小師弟。”
“你倒還跟我皮起來了,好了,有話咱們進府慢慢說。”夏芷瞧了一眼他身後的愛駒,感歎道,“追雲伴了你好多年了。”
“是啊,也得虧了它,追雲通人性,曾經救過我一命。”沐辰似感歎道。
“二寶,把追雲牽到馬廄去,好草好料伺候著,要是少了一兩肉,為師就罰你每日多蹲一個時辰的馬步,聽到了嗎?”夏芷突然扭頭對著身後的少年道。
沐辰順著目光瞧了瞧,那個被夏芷稱為二寶的少年,便是方才他在門口瞧見的那個孩子,眉清目秀,看著倒是討喜,隻是不是個學武的好料子。聽方才夏芷的話語,這個孩子是她的徒弟,那麽自己就應該是他的師叔咯?
沐辰見二寶走近,準備接過夏芷手中韁繩,便叫停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然後放到了他的手中,溫和道:“初次見麵,師叔也沒來得及準備合適的禮物,唯有將這玉佩贈與你,就當是見麵禮了。”
二寶看了一眼夏芷,見後者點頭,便雙手恭敬的接過,道了聲謝,便將玉佩收在了懷中。
夏芷一巴掌輕輕的揮在了他的頭上,侃言:“你師叔送了這麽貴重的見麵禮給你,你可得好好的將他的愛馬給伺候好了,少一兩肉,加一個時辰,師傅可是說到做到的哦。”
二寶似乎對夏芷的訓練存在這“陰影”,一聽夏芷這話,火燒屁股一般從她手中奪過韁繩,然後飛快的牽著追雲走了,隻留下一句:“我一定好草好料的伺候著它,鐵定不讓師傅你有罰我蹲馬步的借口。”
沐辰看著逃一般離去的二寶,喃喃道:“你這徒弟,好像聽怕你的。”
夏芷隻是笑笑,便領著沐辰進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