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春心萌動
西苑山莊。
水汽氤氳的溫泉池裏,蘇蘿正閉著清亮的眸子,享受的泡著澡,借此舒緩忙碌一日後的疲乏,為了尋得那百株人參,她不得不做了周密的規劃,然後一一吩咐下去。
蘇家名下的鋪子酒樓都不少,雖說都是些忠心可靠的人,但管理起來還是存在著不小的難度,眾人皆道她年紀輕輕便能管理好偌大的莊子、龐大的產業,可誰知道她背後又需要付出多大的心血呢?
紫衣的婢女正在輕手給她按摩著額頭,力度掌控的不錯,倒是讓蘇蘿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
正在懵懵然迷蒙之間,卻聽得門外有婢子來報:“小姐,表少爺再前院等著您,說是有事情相商。”
蘇蘿想起她那個表哥,清冷的麵容上不自覺的浮起一抹溫情的笑容,頓時柔化了她整個麵部表情。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麵上的表情,可以用幸福來形容。
她的表哥,是她母親妹妹的二子,姓紀,單字陽。人前他是翩翩如玉佳公子,可在蘇蘿麵前卻是個十足的受虐狂,某人是典型的嘴賤,喜歡和蘇蘿鬥嘴,可偏生又鬥不贏她,隻能單反麵的被狠虐。
紀陽家中兄弟姐妹七人,但他跟她們算不上多熟絡,倒是跟姨母家的小表妹很談的來,雖然他永遠隻有被無盡蹂躪的下場。
他的母親和姨媽見他們兩人倒也真像是兩小無猜的模樣,便有定親的意思,但是遭到了他與蘇蘿的強烈反對。紀母與蘇母對於他們的拒絕表示不理解,但是兩人卻聲明他們兩人之間絲毫不存在男女之間的感情。
紀母還要堅持,但是蘇母卻決定讓他們順其自然的發展下來,若真能成為夫妻,倒也樂見其成。表兄妹之間是最容易生情的,進一步可能是相濡以沫一輩子的伉儷,退一步便可能是勝過親兄妹之間的兄妹情誼。
無論是那一種,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錯的結局。
蘇蘿從溫泉中出來了,由婢子擦拭幹淨了她身上的水,穿上了xie衣外套,屋子裏燒著地龍,所以不算太冷。等到婢子將蘇蘿收拾妥當之後,已經是一炷香後,彼時她依舊邁著輕緩緩的步伐,往前院的大廳走去。
但當她到達前院後,並沒有看到紀陽的身影,蘇蘿微微曲起了眉頭,叱問著原本守在前院的丫鬟婢子:“表少爺人呢?怎麽不見你們來報?”
負責在前院招待的大丫鬟哆哆嗦嗦的跪下,認罪道:“小姐,奴婢並不知道表少爺去了那兒,先前端茶上來的時候,表少爺還在這兒坐著,隻是這會兒就不見了人。”
蘇蘿眯著眸子,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大丫鬟心中忐忑無比。她的小姐最討厭的便是辦事不利的下人了,表少爺不見,的確是她沒有及時發現上報,就是不知道小姐會怎麽發落她了。
“來人,將這個辦事不利的婢子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然後關進柴房,沒本小姐允許不準給吃的喝的,不準請大夫。如果有誰被本小姐發現偷偷給她送吃的或者是藥膏,杖斃,知情不報著,連帶家人發賣給牙婆子。”蘇蘿淡淡的下令道。
丫鬟臉色煞白,沒想到蘇蘿的懲罰會這樣殘酷,渾身顫抖起來,隻能伏地求饒,可惜蘇蘿漂亮的眸子裏泛著冷冽的寒意,絲毫沒有原諒她,從輕處罰的打算。
蘇蘿見還沒有人上前動手,眼中的冷意更甚,如秋霜般冷列的聲音響起:“一個個都反了天了?本小姐的命令你們都不聽,是想跟著被發賣嗎?”
若說方才蘇蘿隻是假裝盛怒,想要逼出跟她玩失蹤的紀陽,那麽現在她卻是真的生氣了,她平素是很少處罰下人,以至於他們隻知道她還隻是個未滿二八芳華的女子,卻忘記了她曾經在莊主與夫人周遊後,以雷霆手段將散亂的西苑山莊整治得服服帖帖。
蘇蘿的這一聲怒斥,讓一幹抱著看戲心態的人恍若驚醒般,紛紛上前準備將那個丫鬟叩住拖下去,這會兒突然傳來一聲悠悠的笑語:“挺熱鬧的啊,有好戲怎麽不等著本公子來了再開幕?”
蘇蘿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舍得出來救你的相好了?你可真是魅力大,我這西苑山莊的丫鬟寧願被杖責,也要完成你的交代,幹脆改明兒我告訴了姑母,讓姑母做主給你抬了她進門?”
紀陽被她橫掃一眼,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不就是內急要跑茅廁,然後順便玩心大起,偽造一場假失蹤嘛,雖然讓那幫著他撒了謊,可怎麽到蘇蘿這裏就是同這丫鬟有了私情,還要告知母親將她抬進府?
這情節發展的太過於跳躍了些,他看了看一臉怒色的蘇蘿,再瞧了一眼含羞帶怯的望著他的丫鬟,頭皮一陣發麻。很顯然,蘇蘿方才那番話,讓這個丫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還真是膚淺的人。
不過眼前不是對這個虛榮的丫鬟發表看法的時候,而是怎麽將這個盛怒的姑奶奶哄得開心了,才是首要啊!
想著,紀陽臉上又換上了招牌式的“狗腿”笑容,試圖扮無辜以求能蒙混過關:“表妹,你再說什麽呢,表哥可是一句都聽不懂啊!”
“我可以當著姑媽的麵,一字一句的給你解釋清楚這件事情。”蘇蘿抱胸直視著他,似乎大有等他點頭,就拉他到紀母麵前說個清楚的架勢。
“表妹,用不著這麽狠心吧,怎麽說我也是你表哥,任勞任怨地被你驅使這麽些年,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嘛,你就大人有打量的放過表哥這次。”紀陽想想後果,就覺得恐怖。
他表妹這張嘴,都能把死人給說活了,要是真讓她去娘親麵前說上幾句,保不準她娘親定會認為自己與那個丫鬟愛的死去活來、天崩地裂、人神共憤。然後,也不問他的意願,直接將自己綁回去跟丫鬟禮成入洞房了。
“其一:是你先蠱惑我山莊裏的丫鬟,讓我險些顏麵掃地;其二:我可從未主動要求你幫我做什麽事情,每次都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我焉有不用的道理?其三:你幫忙辦事,我也付了相應的報酬,就像上次的半枚銅錢,你自覺自己不值這個價,不收我也沒有辦法。”蘇蘿寥寥幾言,便將紀陽的一切功勞全部抹殺幹淨。
紀陽見往常的招術都不管用了,便知她這回是真的生氣了,無奈之下,隻得老實交代:“我這不是突然有些急事要離開一小會嘛,然後順便想看看表妹會不會上當,然後擔心我的安危,於是便讓端茶的丫鬟幫了一個小忙,誰知道你竟然識破了。”
說罷,便注意著蘇蘿的臉色,發現後者還是那副生氣的模樣,立即舉起右手立誓:“我保證我方才說的句句屬實,我與那丫鬟真的什麽關係都沒有。”可這話一說完,紀陽又狠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他沒事幹嘛要立誓,方才他看蘇蘿那個神色,便下意識不想讓她誤會他與別的女人有關係。
蘇蘿聽得這話,臉色緩和了些,雖然她心裏也清楚紀陽不可能和那個丫鬟有什麽,可真當他親口說出來,她才信。當蘇蘿後知後覺自己在生氣什麽的時候,她有了一瞬間的赧然,但僅僅也是一瞬間,便將想法丟諸於腦後了。
“流螢,你若是能說出你錯在哪兒,本小姐就免了你這頓罰。”蘇蘿暫且放過了紀陽,開始算起眼前的賬來。
流螢依舊含羞帶怯的瞧著紀陽,腦中幻想著如若她真成了紀陽的侍妾,也算是半個主子了,從此也就不用再做伺候人的粗活了。她把未來想得太過於美好了,以致於蘇蘿責問她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認錯,而是梨花帶雨的說著她對紀陽的愛慕,希望蘇蘿能夠成全她。
“表妹,你可別聽著丫鬟胡言亂語。”紀陽臉色有點冷,他沒想到心血來潮的一次小玩笑,竟然會惹上這樣一個麻煩。
“成全你?不過是個卑賤的奴婢,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握,還妄圖能夠成為表少爺的侍妾?”蘇蘿的聲音中帶上了些陰慘慘的意味,眸子緊緊的鎖住被嚇得不敢動彈的流螢,接著道,“你不僅錯在沒有認清楚自己主人,更錯在看高了自己的身份,如此沒有眼力的人,留著何用?”
流螢現在才驚覺自己犯下了什麽樣的錯誤,惹惱了掌握她一家人生死的人,更是浪費了唯一一個認錯的機會,她麵如死灰,知道今日逃不脫了,便叩頭請求道:“小姐,婢子死有餘辜,但請小姐網開一麵不要連罪奴婢的家人。”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你一家的人會有如此後果,全因你而起。”蘇蘿冷言,然後招呼著管家將流螢一家的賣身契全都找出來,然後賣給了人牙子。
流螢一家求饒聲連綿不絕,可沒人敢替他們求情,生怕下一個被發落的就是自己了。而那些怠慢蘇蘿命令的人,皆杖責五下,罰一個月銀錢,以示懲戒,目的就是為了讓西苑山莊的人看清楚,她蘇蘿之所以掌控整個蘇家的鋪租、莊園,靠的是什麽手段。
這一出,倒是震懾了不少心懷不軌的人,而紀陽在“擔驚受怕”中將此番來西苑山莊的目的道了出來,他因聽說蘇蘿吩咐名下的掌櫃的去收購百年人參,便想著出一份力,運氣好的是,他碰巧認識些朋友,其中就有一個靠著倒騰藥材而發家致富了,他的路子廣,很快便弄到了十株百年人參。紀陽從他手中原價買了過來,然後給蘇蘿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