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皇上算計
沐允行了個標準的官禮，虛弱的聲音帶著幾分中氣不足道：“臣弟參見皇兄。”
桑雀王卻是靜默著，等到沐允真心不悅的時候，這才悠悠道：“起來吧。”卻是依舊沒有轉過身來。
沐允依言起身，明明心中不悅，但依舊是卑謙道：“臣弟謝過皇兄。”端的是一副無可挑剔的做派。
“你可知朕單獨傳召你可謂何事？”桑雀王放下了負在身後的手，轉身、對著沐允站定，一雙略帶審視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沐允臉上的神情。
桑雀王的聲音本就偏沉鬱，更何況帶上了幾分審視，饒是鎮定如沐允，依舊也惶了半刻心神，可僅僅就這半刻，桑雀王也清楚的明白了沐允心中絕對是有鬼。
沐允努力的使自己的內心鎮定下來，佝背低頭使桑雀王沒法再看清楚他的表情，這才開口道：“臣弟愚昧，不知皇兄傳召臣弟所謂何事。”那聲音再困惑不過了。
桑雀王卻是一聲嗤笑，很是不屑的拆穿了他的謊言：“你是真不知，還是不敢說？你我君臣三十年，朕怎麽會不明白你心中的那點心思呢？莫非你真當朕是三歲孩童不成？”
“臣弟慌恐，臣弟不敢妄自揣測聖意，故而不敢妄言，絕非是試圖欺瞞皇兄。”沐允心中凜然，桑雀王居然是跟著他將這話挑明了說，想必是對他全然有了戒心了。
“若朕今日非要你說出來呢？”桑雀王走進了幾步，敏銳的目光盯著他，真有在他身上灼個洞的打算。
“那臣弟可否請求皇兄莫要怪罪？”沐允知道今日若是不將這話說明了，那很有可能，桑雀王便會以忤逆聖意之名將他懲處了。
“你這是與朕在討價還價？沐允，你倒是好大的譜啊！連朕，你都不敢放在眼裏，還真當朕是泥捏的不成？”桑雀王一個巴掌拍上了漆黑的書桌，書桌竟然應聲而裂。
“皇兄息怒，臣弟鬥膽猜測皇兄叫臣弟來，可是為了今日殿上名單之事？”沐允斟酌一番，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本以為桑雀王還是要借此給他定個莫須有的罪名，可孰知桑雀王這是冷哼一聲：“你既已知道朕傳召你過來所謂何事，為何方才詢問你之時，總是推推拖拖？”
沐允心中萬千念頭轉過，須臾才似極為無奈一般虛歎口氣道：“皇兄，你明早臣弟與你親若同胞，又怎會對你起二心呢？更別說想著要欺瞞皇兄，一切還望皇兄明察才是。方才隻不過是覺得皇兄僅將臣弟叫過來，對臣弟極為信任，臣弟心中甚喜，亦覺著痛心，幾十年來碌碌無為，感覺愧對了皇兄的，這才不敢說出口。”
桑雀王見著他那般作態，也不予置否，卻是執起了書桌上一本書桌上的奏折，丟到他的麵前，淡聲道：“打開瞧瞧。”
沐允心中升起一抹的不好的預感，卻是將那份奏章拾起打開，內裏空無一字，沐允心中疑惑，卻不敢詢問出聲。桑雀王見他闔起了奏章，低沉的聲音在耳旁乍響：“你看到了什麽?”
沐允心緒飛快的轉動，卻是很快便冷靜下來，隻聽他朗聲道：“臣弟看到的是皇侄今日上奏的折子。”
桑雀王滿意的點點頭，再度開口道：“既然你已知道那名單，朕相信你心中必定有了底，朕便將這抄沒貪官之事，交於你去處理，如何？”
沐允就知道今日本桑雀王叫來，鐵定沒有好事，這不，居然將這得罪人的爛攤子全權交給他來處理，這其中到底是單純的想讓他樹更多的敵，還是桑雀王存心試探，想著借他自己的手來除掉他的黨羽呢？
一想到桑雀王可能知道自己的暗棋了，沐允身後便漫起了一層冷汗。不管是試探還是單純的設置障礙，他的處境都很堪憂，燙手的山芋在手中，偏偏還丟不得。
桑雀王不虧是玩手段的高手，他這一招不僅站在背後處置了那些貪官，更是連帶著折損了沐允的好些勢力，其實他對沐允的勢力知道得並不算特別清楚，可是他卻很了解沐允多疑的性子，這樣一出，沐允縱使不願卻也不得不大放血一次。想著桑雀王心中便高興起來，連帶著多日來的陰篤也散去了不少。
沐允適時的表現出了“生病”的一麵，倒是惹得桑雀王又多瞧了他幾眼，便隨意的關心了幾句：“你這身子怎麽了？怎麽幾日不見倒是憔悴了些？”
沐允聽得桑雀王的“關切”，立馬換上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言：“多謝皇兄關心，臣弟不過是老毛病犯了，不礙事的。”
“雖說隻是老毛病，還是讓禦醫給好生瞧上一瞧，免得真拖壞了身子。”若是拖壞了身子，朕向誰討要二十八年前的那筆血仇呢？
驀地桑雀王的眼神變得犀利了些，思緒恍若又飛到了二十八年前，夜雨磅礴，他最敬重的母後就是歿於了雨夜，而他早就查出了是沐允所為。可是時機未到，他不能隻顧著為了替母報仇，就將萬千百姓於不顧！總有一日，他要手刃仇人，而在此之間他還要好好守護著他的妻兒，雖說他們從來都非無勇無謀之人。
似乎是，一旦心中有了牽掛，有了想要守護的人，就算是再怎麽冷心冷情的人也會瞻前顧後，有所顧忌起來。所謂英雄也有兒女情長之時，大抵就是如此吧！
終於，桑雀王的情緒緩和了下來，原本犀利的眼神也重新藏在了威嚴之下，仿若沐允方才清晰的感受的那一抹殺意隻是錯覺而已。可是他是何等明睿之人，他能清楚的肯定，桑雀王方才肯定是對他展露了殺意。
“多謝皇兄關係，如若皇兄沒有要事吩咐的話，那臣弟便先行告退了。”沐允弓腰而言。
“你且退下吧，過幾日，朕就頒布此事，你還是事先有個打算的好。”桑雀王也不願再與他交談，見到沐允那張與自己頗為相似的臉，心中就一陣犯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