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碎魂
這種時候,她不能心軟,他也不可以認她。如果認了,鳳卿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她要的比較簡單,隻要顧綻活著,哪怕他換了名字,哪怕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隻要他活著,能夠時時刻刻看見,這便滿足。
“我愛的是顧綻,可惜他已經死了。”江魚拚命的忍住眼淚,控製著內心的悲痛。
“我就是顧綻,阿魚,我真的是顧綻。”夜鴻抓住江魚的雙肩說著,那令人心軟的聲音,就像是化骨散一樣,讓人無法抵抗。
江魚狠狠的推開他:“就算你是,我們也不可能,你和鳳卿我已然成婚,她是你的妻子,你是她的丈夫。我江魚不會愛上有了家室的男人,哪怕曾經再好!”
那襲湖綠色的身影閃出屋外,月夜星空下,紫袍飛揚的夜鴻想追上去,走了三步,胸口就一陣疼痛。
痛到無法移動一步,他望著屋外,連喊上她的名字都無能為力。
咚~
夜鴻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魂魄完全碎裂。
許茹素走來的時候,夜鴻已經死了。
跳出結夢之境,我才明白江魚為何進鳳府,夜鴻為何失蹤?這一宗宗事件不是無緣無故,而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許茹素認為大仇得報,脫掉了身上的黑色鬥篷衣,一個人打著傘去了大周山下。大周山下的每個角落我都熟悉,除了村民,那裏還設了多個派係,我和師父為一派,其他的比如大周城最大的修仙派,還有個叫紫陽派,太陽派,水宿派,宮九派.……
她走的那天告訴我,她師父乃紫陽派掌門,塵世間的事該了的都了了,脫離紅塵,回到紫陽派專心修煉才是最後的歸宿。
也許,她說的對。塵歸塵,土歸土,死者已逝,活著的該去做什麽就應該去做什麽。
我們圍著夜鴻,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情。江魚當真狠心,連夜鴻的屍體也不管了。
公孫備搖了搖扇子道:“她應該是求鳳卿我救夜鴻了。”
師父喝了口茶,拍拍袖子,他突然驚乍起來:“不好!”
“什麽不好?”我和公孫備快被師父一驚一乍給嚇死,平時沉穩的他怎麽也會有這種狀況?
師父望著床上的夜鴻說:“夜鴻一醒,江魚必死。”
我和公孫備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師父這話裏的意思究竟要表達什麽?為什麽有這樣的邏輯,我們實在難以猜透師父的字裏行間。
師父根本沒有時間跟我們解釋,他隻說讓我們看著夜鴻,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他去辦。
師父沒走多久,夜鴻就醒了。
夜鴻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吵著去找江魚,他還說,他是顧綻!
我就奇怪了,我和師父根本沒有為他解開封印,他是怎麽想起那些封存起來的事情的?
夜鴻甩開我們,完全跟個瘋子似的到處尋找江魚。那一條街,他幾乎認遍了所有年輕女性。
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拚命的找?也不知將要發生不好的事情。
他找遍了永見城所有地方,最後,他頹廢的走進鳳府,鳳家的看門護衛將他攔住,他赤手空拳打退了二十幾個,最後硬闖鳳卿我的房間。
我和公孫備跟著他走進去,隻見鳳卿我風雅的彈著琵琶,好聽的琵琶音帶著邪調,每一調都能穿透人類的脆弱。
見到夜鴻渾身是血,她也不驚不恐,從容的彈著她獨創的曲子。
夜鴻從護衛手裏奪來一把刀,他指著依然醉心於琵琶的鳳卿我。
“阿魚在哪裏?”
鳳卿我沒有抬頭看他,手指依然在弦上撥動,她嘴角微微上揚,櫻紅的唇像極致的誘惑,誘惑著見她美豔無雙的所有人。
她的絕代風華已經六百年了,六百年來,她不停的更換身份和名字,等一個讓她不再孤寂的人,可是等到的,隻是心裏裝著別人的男人。
“阿魚?叫得到是親切。”
夜鴻走近她,手上的鮮血延著刀柄淌下,他蒼白的唇輕輕開啟:“我再問一遍,阿魚在哪裏?”
鳳卿我懷裏的琵琶聲越來越快,像是讓氣氛更加緊張,故意增添了殺氣。
夜鴻手中的刀直直的刺去,鳳卿我彈起一根弦,擋在他的刀刃上發出哐當的一調,接著,夜鴻的刀劍向下一滑,另一根弦砰的崩斷。
鳳卿我愣住,她抬起頭,夜鴻的冷刃已經貼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曾經向我發過誓,今生今世隻會愛我一個人,今天,你卻為了別的女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鳳卿我好看的眼眸盯著他,冷冷的刀刃冰到了骨髓,誰會懂她心裏的悲苦,誰會知道她的傷心難過,她的委屈要向誰訴說?
她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為了你,我苦追了六百年,為了你我不惜把自己的壽命與你合綁。你知不知道,我們是同一條命,注定同生,同死。今日你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壽命合綁?這是什麽說法,難道是.……
鳳卿我扔掉手中的琵琶,閑空出來的手指勾住脖子上的刀刃,鮮紅的血一滴滴落下,化作大粒大粒的血珠滾落。
夜鴻的手在發抖,鳳卿我也像個瘋子,不斷的用血來刺激他。
“我告訴你阿魚在哪裏,她就在江畔,現在可能已經死了。”鳳卿我陰涼的笑著。
夜鴻的刀狠狠劈向鳳卿我,當時公孫備還未出手,紅衣錦就跳了出來。
鳳卿我奪過夜鴻的刀,以反撲的姿勢架住了夜鴻:“最好別動,否則你連江魚的最後一麵也看不見。”
我和公孫備相視一眼,蹼上前,紅衣錦這個壞人,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當初搶了我的魚,很早就想打死他。
正好今天有公孫備幫忙,打起來也得心應手。
我指著紅衣錦說:“往死裏打,最好留一口氣。”
他有換顏的秘術,留著還有用。希望公孫備下手能得當點,不然就可惜了。
果然,這紅衣錦不經打,才過百來招,他就攜著鳳卿我和夜鴻不見了。
我責罵公孫備沒有師父那麽厲害,剛才為何要讓著紅衣錦,為什麽不直接打死他!
結果公孫備反過來責怪我:“不是你讓我留他一口氣麽?”
我隻是嗬嗬的笑了……
說來說去,他還責怪我。要是師父在,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
現在,紅衣錦和鳳卿我帶著夜鴻消失了,不知道師父那邊怎麽交代了。
師父見到我們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我問他:“江魚怎麽樣?”
師父說:“死了。”
我和公孫備沉默了片刻,現在的結局讓我有些難受。
我幾次都想衝出去尋找江魚的魂魄讓江魚還陽。師父說太晚了,江魚的魂魄已經被勾走了。
我想了想,不如用九命重塑一個魂魄。
師父隻是搖了搖頭,他說:“江魚沒有任何意念殘留在人間,死前,她是心甘情願的,為了救顧綻,她願意以死來交換。”
天啊,世上怎麽可以有這麽難以拿下的事情?江魚赴死就是為了顧綻的生。為此,連一絲意念也不留不在人間。她走的倒是幹脆,可是這樣,她考慮過顧綻的心情嗎?
我猜得到,這必然會是一個悲劇,但我不知道這個悲劇會牽扯多少人?
走在四月的盡頭,數著樹上的梅子,再過一個月,它們就紅了。
我放心不下的人已然死去,這裏的事情本該這麽結束,誰會想到第三顆九命珠就在鳳卿我的手上。她愛一個人愛了六百年,為了所愛的人不惜用自己的陽壽同他合綁,這就是一命兩生。
顧綻那麽憎恨鳳卿我,那憎恨又何來一命兩生的結局?
找到鳳老爺子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鳳老不是鳳卿我的爹,這個鳳老爺是鳳卿留在這一世買來的身份。所以說,九命珠隻能讓一人長壽,這個人就是鳳卿我。
頃刻間,我們什麽都明白了,鳳卿累積了九世財寶,買父親,買姊妹,買各種各樣的親人,隱匿過了九世,整整六百年。
人在世間活久了,就孤獨了。突然想要一個人能跟自己一起生活,一起長生不老。可惜,不是你。
那天,我們好不容易抓到了紅衣錦,他這個人挺沉的,經過搜身發現,渾身上下都是金塊。我和師父一個不剩的取了下來,將其收為己有。
紅衣錦的衣服也被我們脫光了,看著隻剩褲衩的紅衣錦,我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被我們用粗繩綁在一根柱子上,活了五十多年的人啊,終於被我們抓起來當小白鼠研究。
師父說:“紅衣教的人也有長生不老的本事,你想不想知道,哪個地方的肉最有效果?”
我指著他的胸肌說:“應該是這兩塊吧。”
師父搖了搖頭,表示我的答案錯誤。
公孫備掏出扇子,在紅衣錦的身上指來指去,也沒指出一個正形。
“話說,你到底猜到沒有。”我都為公孫備這悠閑的動作難受了。
公孫備搖了搖頭:“不好說。”
師父噗嗤的笑出聲,他掏出刀子在紅衣錦的身上比劃了兩下:“我是要從哪裏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