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精神上的麻木
正準備悄悄溜進教室，卻被身後老師淩冽的聲音給叫住，“我記得訓練結束時上上節課下課的時候吧。”
“嗯……其實我訓練的時候……”成虞準備找個借口說自己受傷了來著，可沒想到很快就被打斷了。
因為還有人在老師的身後，老師轉過頭去，沒有理成虞，直接對著那女生說，“我記得你叫馬素吧，可我怎麽不記得你也是體育生呀？她可以說她受傷了，你呢，有什麽借口。”
成虞心想這老師不愧是老薑，連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都知道，估計是聽多了這種借口了。可老師沒叫她回去，她也不好走，正糾結呢，窗門外一人對著她招招手。於是成虞一下子懂了，這小子真是個行動派，心裏想的什麽馬上就來做了，那這個叫馬素的，就是被張思看上的新貨色？看了看也很普通嘛，隻不過穿的花枝招展了點，會打扮一點罷了。
“唔……”馬素支支吾吾地不好回答。
老師看她這個樣子，也就擺了擺手，放兩人進來。因為這位置和剛開始時不一樣了，又留了兩個空位，成虞等馬素坐回去，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走回去的路上，空座前麵的男生一直盯著她，看得她莫名其妙的。同桌是一個留著學生頭很可愛的女生，可這隻是對她的第一印象。
“嗬，體育生，體育生就可以不用學習了嗎？如果你不想學習，那上課的時候也不要做打擾我的事情。”成虞坐下後，這是她的第一句話，話中帶刺。
於是這一下子，剛才存留在腦中的好印象全都沒了，成虞也懶得回應她，你要是真愛學習，那還怕什麽被打擾？
成虞揉了揉臉，放鬆肌肉，再伸了個懶腰，就舒服地趴在桌上，準備好好睡一覺。
待秦黎轉身的時候，看到成虞已經呼吸勻稱，再想轉過身去就收到成虞同桌警告的眼神。
這位同桌叫做餘北，擔任副班長一職，從小就是班幹部的她一直有著很強的管理班級的意識，家庭條件的原因也讓她不得不好好學習。所以她最討厭的，便是家裏有著條件供著上學卻一點也不努力的人，也就是說，現在這個班上她最討厭的人就是她的同桌。
但她並不知道成虞的家庭比她想象的要困難無數倍。
學校一共三個門，走大門和後門的人很多，但走西門的，加上成虞不過才十幾個。校方本想把西門給關了，還是靠成虞去說服的，十幾個人就不是人了？出了西門向左走，有兩條巷子，這十幾個基本上就住在這兩條巷子裏。巷子裏每家每戶不僅是知根知底，有個困難也主動地幫助，可這僅限於除了成虞的那些戶人家。
成虞剛推開那搖搖欲墜的木板門，就看見成理在廚房炒菜。說是廚房，不過也就一個平米左右，可就連這一個平米，都沒有東西來把它堆滿。
“啊，姐，你回來了，馬上就可以吃了。”成理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了成虞一眼，眼裏帶著笑，每天都用笑容迎接訓練後會很累的姐姐。不過從明天開始可能就不行了，因為上了高中，上課的時間比初中時要多了。
放學已經是九點左右，因為家裏條件原因，成虞在學校幾乎不吃什麽，買瓶酸奶都是偶爾的奢侈。每天訓練完之後餓得不行，可她還是等著這股餓勁完事，回到家吃成理做的菜。
每次看著端上小桌子的菜，成虞每次都在想，難道真的自己就要一輩子住在這裏嗎？
“不是讓你買條圍裙嗎？你看你衣服又髒了。”成虞坐在地上，開始吃起來，雖然十分簡陋，可是卻能感覺到來自弟弟的溫暖。
“買圍裙的錢不如買點肉來吃。”成理也很心疼姐姐每天訓練那麽幸苦，卻隻能吃這些沒有任何營養的東西。桌上隻有一盤炒青菜，可說是炒青菜都誇讚它了，這看起來和煮青菜沒什麽太大的區別，這就是所謂的沒營養。
成虞咬著筷子，“可是本來就沒幾件衣服。”
“沒事，隻是現在看起來髒而已，幹了就好了，反正也沒什麽油。”
對啊，成虞看著這隻有十幾個平米的家，她應該結合實際來考慮問題的。無奈地笑著，“下次拿了獎金，你就吃好一點吧。”就像成理擔心她一樣，她也同樣擔心這個弟弟。
“什麽獎金？！”所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概就是這樣。房子的隔音效果幾乎為零，裏麵輕輕的聲音外麵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成虞有些呆滯，她沒想到這個時間段她會在這裏。
兩人的媽媽去往工作場所的路走到一半，發現有東西忘記拿了，一趕回來就聽到成虞在說什麽獎金的事情，立馬大吼著衝進去。
“什麽獎金？說！”進了家門，看到兩人沉默著，她又問了一遍。
“沒什麽。”成虞不想暴露自己在外麵比賽會拿獎金的事情。之前的都存著給弟弟念高中了，今天交了學費已經所剩無幾，要她拿出來是做不到了。而這之後的她也沒打算上交，上了高中用腦的地方多了，營養跟不上可不行。
“沒什麽？！”她邊帶著怒氣吼邊一巴掌給成虞糊了過去，用了極大的力，打得成虞開始耳鳴，站也快要站不穩，“你當我是聾子還是傻子？什麽錢，快給我拿出來！”
成理見這個情形，感覺到不妙，連忙抱住成虞，小聲地回答著：“今天高中報名，錢都交學費了。”成虞一聽這話一臉無力地看了成理一眼。
“就你這個樣子，還上高中？可別浪費錢了！快去學校把錢給要回來！不然，我打得你去不了學校！”她繼續處於暴走狀態，隻要涉及到錢這個問題，她的情緒就比平時還要激動幾分。
“好，不過明天才能。”成理認命地點點頭，知道自己與母親的力量不能抗衡。
“還是成理乖，不像你這個姐姐，一點都不懂事。”說完就哼著小曲，一臉高興地準備拿了東西繼續去工作。
成虞掙開弟弟，來到她的麵前，“不行，成理必須上學！你不知道他成績多好！”
本來已經息怒的成媽媽一聽這話，臉上又露出即將要動手的表情，成理趕緊上來想要攔住她。
“嗬，他成績好，他成績好怎麽沒見學校給他免學費啊？！啊？”
“你怎麽知道他現在好好學習大學會不會給免學費啊？”
成媽媽不想和她廢話了，直接大力把成虞推到地上，用腳狂踢著成虞的小腹，“你去趟高中，什麽也沒學會！就學會跟老娘頂嘴！要成理變成你這個樣子，老娘不把他給殺了喂狗吃！”
就在成媽媽想要踢上成虞的臉時，成理一下子抱住了她，“對不起，我明天真的會把錢拿回來的！你就不要再打了！”
用力掙脫開成理，又狠狠地給了成虞一腳，瞪了兩人一眼，拿起床上的東西往外走去。
至始至終，成虞都沒有因為疼痛而叫喊一聲。翻了個身，從原先側著蜷成一團的姿勢變成平躺，看著低低的天花板。從有記憶開始，隻要一違背了她的意思，或者她在外麵受了氣，總是會回來在她身上發泄。剛一開始她哭她掙紮，可一點用都沒有，她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於是強迫自己開始忍，疼過一陣子就好了。於是到現在，她雖然身體上感覺到痛，可精神上，卻是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