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強者為尊
雖然這幾日還有點寒涼，但是城內生的歪歪扭扭的柳樹都抽出了嫩芽，柳絮漫飛裏，一棵喬木拔地而起，參天而立，屹立在一排柳樹邊上，自是顯得極為突出，一間小小的竹屋靜靜地籠罩在喬木的陰影之下，雖然蓋的粗糙，但微風襲來，卻有幾分悠然而溫暖，不遠處是一個池塘，裏麵延伸著枯葉，還未綻放的荷葉就像是蜷縮著的孩子，稚嫩惹人憐惜。
這裏曾是付家的舊址，但是八千年付家全家三百餘口被殺，圖埃就暗地裏買了這塊地，推翻重建，這才有了現在的一派安歇安寧。但在這片土地上，曾經流淌過三百多人的鮮血，他們的怨念仍舊在，隻是被一時的風平浪靜迷住了眼。
圖埃自那日從成家出來以後就來到了這裏，華陵作為徒弟，當然是跟隨身邊伺候，但昨夜大半夜的卻又傳來成家小姐妹奸汙的事情，原想是請圖埃一早趕過去的，圖埃卻是揮揮手拒絕了，“就算過去，改發生的也還是發生了。”
圖埃這句話似有所感，來傳話的下人也不知如何勸說，再說這地是付家舊址，他待得渾身不舒服，就敷衍幾句匆匆離去了。
於是一夜無話，第二日就又傳來成芸瘋癲的消息，此時圖埃正躺在院子裏的喬木下午休，邊上支著一個小案幾，上麵擺放幾樣粗略的點心，旁邊還放著一壺透著暖氣的酒，香氣清涼，該是中等的梨花醉。
華陵就坐在圖埃身邊的小墩子上，手支著下巴，呆呆的看著一池的枯荷。
“師傅，你說柒決。。。”終是問出了口，卻是欲言又止。
圖埃嚴肅的臉上此刻也是舒緩些許，看著頭頂上的喬木，樹葉嘩啦啦的響，他小時候經常跟大哥二姐比賽爬樹，往往摔得鼻青臉腫卻是不服輸，這時候慈祥的奶娘就會溫柔的給他擦藥，原先還吵吵鬧鬧的大哥二姐還會一臉小心翼翼的湊過來，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摔傷了。
“她若真是你妹妹，我拚了老命也是會去救的。”
華陵動情的看過去，眼角已經濕潤，“師傅說的哪裏話，即是華陵的親妹，那便是華陵去救才是。”
圖埃拍拍華陵的頭，唉聲一歎，“今日文都可有人收到絕命葉？”
華陵搖頭，“若是有人收到，該是到官府報案了，若是不曾，那便是她的傷重了，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華陵隻當這是好事，東陵學院的幾位長老，那是文都難得的高手，那夜還是一時不察被她鑽了空子跑了，但是下一次卻不是那樣簡單的，定是天羅地網在等著她自尋死路。
“師傅，你說柒決為何要殺那些人？”
圖埃看著打小跟在身邊的華陵，“我之所以懷疑她是付家人，那是因為，她殺的人，都是惡人，當年參與謀害付家的人。”
華陵麵上吃驚，還想再問什麽，卻聞得院外一陣爽朗的笑聲，隨後百老推開了籬笆走進來，“圖埃，你這可就不夠意思了，有酒竟然不叫上我！”
圖埃起身，讓華陵從屋裏又搬了一個小墩子出來，自己卻是不讓舒服的躺椅，就著地上的小墩子對百老說，“坐。”
百老也不計較，當真就屈尊降貴坐在了那小墩子上，任憑華陵給他倒了一杯的梨花醉。他仰頭一口飲盡，看著麵色冷酷的華陵，“這就是當年付家的小子吧？”
華陵一驚，倒出的酒就灑在了百老手上，他倒是不講究，就著手允了一口，滿臉迷醉，“好酒，好酒啊。”
“既然早就知道了，為何不一直裝聾作啞下去？”問話的是圖埃，當年他帶著華陵回去，便也沒想著要瞞過他的眼。
“嘿。”百老哂笑，“我都知道了，那無息那幫老家夥這些年也是猜了個大概，你就這樣帶著付家小子在身邊，不怕二皇子發現？”
“登登子雖然是二皇子的師傅，但是他無心朝廷，自然不會罔顧我們多年的情誼，而那無息是太子身邊的人，恨不能華陵長大以後能報仇，最後與二皇子殺個你死我活，他跟太子好坐收漁翁之利。”圖埃不緊不慢道，手裏端著的酒在鼻尖輕嗅，卻也不急著喝下去。
“你果然聰慧。”百老大讚，搶了呆愣住的華陵手裏的酒瓶，仰頭咕嚕一通，一瓶的酒瞬間就見了底，他還不知滿足，對著華陵道，“去，再打一壺！”
得了圖埃的準許，華陵便從樹後拿出一個沾滿泥土的酒壇，拍開泥封，倒了一壺的梨花醉回到小案幾邊上，“眼下朝中要亂，不知百老卻是站在誰人一邊？”
華陵這話可就難住了他，他愁眉苦臉細想一通，這些日子裏他是盼著文都越亂越好，雖然其中參雜著幾股外來勢力搗亂，他也不管，隻有亂，隻能使真正的王者崛起。
“太子無用，二皇子自負，倒是三皇子還能扶持一把，但是他無心朝野，一心就想著往外跑。”
華陵眼裏一驚，“那問鼎不是無人？”
百老爽朗一笑，“誰說無人？那西域的弧括就很不錯，還有那常年割占北方的絨野一族，對了對了，最近不是還興起個得無根方聖女得天下的傳聞嗎？可見那無根方也是厲害得緊啊。”
華陵不再說話，百老這一番話放在外麵那就是大逆不道，但卻也不得不發人深思，問鼎無能人，自是強者為尊，看來古來那以強者稱霸的時代又要來了！
那百老卻是為老不尊，趁著華陵沉思的時候竟然自己尋著找出了藏在樹後那一壇子酒，也不打個招呼，直接抬起壇子一陣子的猛灌，等華陵發現的時候酒壇子裏的梨花醉連一壺都不夠了，當下不滿的瞪著滿臉紅暈的百老，“這是我為師傅釀的酒！”
百老醉氣熏天，嗬嗬一笑，“哎喲，我也可以是你師傅啊，一壇子酒，就當作是孝敬為師了。”
華陵卻不樂意，癟癟嘴，“梨花醉五年方得一壇，你卻還是占了便宜的！”
這番話自是逗得百老大笑，卻是圖埃沉聲道，“華陵，百老既然要當你二師傅，你就自是受著才是。”
恍然大悟，華陵也不顧什麽酒壇子了，當下就跪地拜師，“華陵見過二師傅！”
百老故作苦笑一聲，“卻是因為一壇子的酒將自己給賣了。”隨後嘖一聲，“起來吧，我也就是看在你根骨還算不錯的份上。”
華陵大喜，“謝二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