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沐魚
“嘶——！”
老漢和周圍的路人都被少年的舉動震住了。金塊的閃亮的光芒與少年瘦小髒亂的身軀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金塊的光芒顯得更加耀眼起來。
“你哪兒來的錢？！不會是偷你師父店裏的吧？”老漢一把抓過金塊，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隨即又警惕地問了一句。
人群中嗡地議論開了。眼前一看就是窮苦人的男孩忽然拿出這麽大一筆金子，老漢的問題乃是一般人最正常的想法，眾人看男孩的眼神一下子有些不一樣了。
“……哼！不關你事！”男孩眼神閃爍了一下，仿佛隱瞞什麽似的別過了頭，“你就說夠不夠吧！”
“夠——不對，不夠！等等等等，算了算了，算我心好！”老漢神色一連數變，最後又想起了什麽似的鬆了口，把金子重重塞進懷裏最深的地方，然後摸出一張空白文書甩給男孩，隻扔下一句‘她是你的了！’便匆匆忙忙地一溜煙跑沒影了。
“這老貨怎麽跑這麽快，怕人搶嗎？”
“恐怕是擔心男娃師父發現丟錢來追贓吧……這貨可是賺了筆大買賣！一個小女娃買這麽大一坨金子，夠他下半輩子吃香喝辣了！”
在眾人的議論中，也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瞄向了兩個瘦小的孩子。男孩似乎有所察覺，牽著女孩的手直接幾步小跑竄進了小巷子。前後幾秒鍾的時間，周圍的人群裏也同樣有幾道影子悄悄退出，從另外的巷口向著男孩離開的方向追去！
雲行西躍躍欲試地想追上去，可走到巷子口就被一股惡心的腐臭味熏得險些吐了出來，隻好轉過身看著樓五塵：“師兄，我們幫幫他們吧？”
“好。你在這裏等我。”樓五塵臉上浮起饒有興趣的笑容，“正好，我也有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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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蘇拉著米寧的手快步奔跑在
男孩拉著女孩的手快步奔跑在幽暗的巷子裏。赤裸的雙腳踩過正體不明的粘稠汙物，發出惡心的吧唧聲，男孩卻對此置若未聞，隻是精神高度集中地觀察著周圍的小道。
“沐魚……”女孩望著拉著自己的男孩，眉頭輕蹙，有些擔憂地開了口，“你……真的偷了石大叔的錢嗎？你不該這麽做的，石大叔對你那麽好……”
“……”男孩喉頭跳動了一下，然後頓了頓說道，“我沒有偷石叔的錢，米寧你放心，那個是——”
男孩神色忽然一凝，輕巧靈敏地停下腳步，耳尖微微顫動，聆聽片刻之後果斷地拉著女孩側身拐進了右邊兩戶人家間完全不能稱為過道的狹窄縫隙：“這邊！”
兩個幼小的身影從小巷裏消失後不久，幾個人影從前後抄進了這段小巷。堵在前方的大漢衝進來愣了一下：“人
呢？你們幾個已經吃下嘴了？”
“屁！”後麵追過來的混混沒好氣地回道，“我們前後腳過來的，誰有那功夫就吃幹抹淨了？那小子跑了！媽的，到口的肥肉就這麽飛了！”
“可不是！”另一個混混接口道，“現成的女娃現成的文書，往東紅院一送簡直是白撿的銀子！送去之前還能爽一發……幹他娘的！”
“都憋廢話了！那兩碎娃跑不遠！張老三葛皮頭，咱都憋想著單吃了，一起把人截住，要爽一起爽，得錢一起分！劉莽子，你怎麽說？”
大漢冷哼一聲：“女娃隨你們便，那男娃我要了！”
幾個混混驚異地望向了大漢：“劉莽子，你口味……挺重啊。”
“重尼瑪！”大漢罵道，“老子要把那小子操練好，去給老子再偷點金子出來！能偷第一塊就能偷第二塊！”
“高，有想法！”混混頭豎了個大拇指，“不過人家也不是傻的，都讓他偷了第一次了，就算這次沒發現，還能偷到第幾次？”
“能偷一次就賺夠本了——話說甭廢話了，再說人真跑掉了，走吧追上再說！你們女的我男的，就這麽定了！”
“好，就這麽定了！”
兩夥惡棍就這樣敲定了臨時的合作和分贓協議，至於會不會遵守……
那就看是誰先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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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奔跑的女孩忽然腳下一扭，發出一聲低低的哀鳴跌坐在了地上。
“米寧？！你沒事吧？”
“沐魚，我……”女孩臉色煞白，“我好像腳崴了……”
男孩身子一震，轉頭看了看四周，一咬牙背對女孩蹲了下來：“上來，我背你！”
“嗯。”女孩順從地伏上男孩的背，“謝謝你，沐魚……如果不是你的話，爹他……”
“那種混賬，哈，哈，呼……才不是你爹！”男孩喘著粗氣，“當年為了個窯姐偷攸姨的嫁妝去賣氣死了攸姨，現在又為了賭債要賣你進窯子，這種，這種混賬！哈……哈……哈……沐蘇，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出去了！我不會讓你被賣去那種地方的，絕對不會！”
男孩大口地吞吐著帶著惡臭的空氣，鼻子裏帶著血絲的腥味，胸口火辣辣地疼，雙腿更是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感覺每一口氣都像是隻到喉嚨裏轉了一圈就出去了似的，根本沒有進入到肺裏，身上的每一個器官都在渴望著休息，仿佛隨時都會罷工般超負荷運轉著。
再跑一下，再跑一下！前麵就到爐鋪街了！男孩望著前方的光亮，不知從哪裏再次鼓起了一股勁，將疲敝凋零的肢體再度喚起，從肢體深處的更深處壓榨出了最後一分力量，重重地邁出了步子！
這一瞬間，男孩忽然感覺身體輕
鬆了起來，呼吸變得舒暢，步子變得輕盈，整個人仿佛泡在暖和的溫泉裏，又好像沐浴在涼爽的春風中，腦子裏一片空白，腳下越來越輕盈，越來越輕盈……近了，更近了，那道白光就在眼前了。能做到，我的話能做到！
男孩不由得低低呻吟起來，感到自己充滿活力，似乎能夠做到一切！他仿佛和周圍的天地融為了一體，就連肮髒的小巷，恍惚間也像是通往天堂的大道一般美好！
隻差一步了！男孩猛一跺腳，縱身撲向了越來越近的光芒路口！
——然後，撞上了一個鐵塔般的巨影。
天堂在瞬間跌落為地獄。魁梧的大漢俯視著跌坐在地的男孩冷冷地說道：“……抓到你了。”
“——小耗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