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虹橋
“你去哪兒了？行西她到處找你……”水上有雪看著推門進來的樓五塵，蹙起眉頭問道，“那孩子很擔心你的樣子。”
“啊，沒什麽，今天稍微有點……感傷。”樓五塵用力搓了搓臉，“已經沒事了。嗯。”
“是嗎？那就好。”水上有雪將右下角輕輕折了折，放下了手上的書，“明天要好好跟她說清楚啊。”
“啊……哦。”
樓五塵含混地應了應，走到桌旁坐下端起茶杯便往嘴裏送，卻被水上有雪輕輕按住了，然後將已經涼了的茶倒掉，重新沏了杯新的。
“別哦。那孩子有點喜歡你吧？你到底怎麽想的？”
“咳咳咳……！”樓五塵差點被一口茶水嗆到，“喜歡？咳咳咳……我說，她還是個小孩子吧？”
“小孩子？”水上有雪的眉頭皺了起來，“行西她已經是及笄之年了，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怎麽說得上小孩子？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樣二十歲了還——”
現在的身體也隻得十四五歲的少女猛然止住了話頭，但眼神卻依然執著地盯著樓五塵催促他給個說法。
——那孩子從哪方麵看都是個優秀的好女孩了吧？水上有雪的視線無聲地傳達了這樣的信息。
“……不，十五歲真的有點太小了。”樓五塵無可奈何地抓了抓頭，“二十歲結婚倒還差不多……”
樓五塵說的是真心話，不過旁邊的少女顯然並不這麽看。水上有雪似乎覺得樓五塵在挪揄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不輕不重地磕下了茶壺，拿起桌上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最近的水上有雪並沒有再像從前那樣瘋狂地修煉了。也許是因為紅蓮道主的存在，讓她不用再一個人獨自思考和承擔神道的重任。“去學習和掌握仙道之力吧！”——被紅蓮道主如此指示了的她最近一直在仔細研究之前都沒怎麽接觸的基礎法術，並時常拿著一些問題來請教樓五塵，這讓他心中寬慰不少——這樣的水上有雪，看起來更像是正常的女孩子了，至少和之前相比變化了不少。
“有雪，我明天準備……”
“叫姐姐。”
——好吧，至少這些方麵還是沒有改變。樓五塵喉頭一個聳動，悻悻地咽下一口茶水，然後才重新說道：“姐姐，我明天準備申請離開一趟天宮……”
樓五塵大致說明了一下今天的事情：“……所以，我打算出去走一走整理一下狀態。順便去看望一下下穀的老師們，還能親自尋找一些能作為原料的礦物——姐姐你要不要一起來？”
水上有雪停下閱讀的動作，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我又不需要調整狀態。”
“Em……”
“也沒有在下穀認識的人。”
“Emmm……”
“以及不需要奇怪的石頭。”
“Emmmmmm……”
“別發出奇怪的聲音，打擾到我看書了。”
“呃啊——”樓五塵像被抽掉了骨頭一樣失落地趴在了桌子上，然後像怠惰的軟體動物一樣死氣沉沉地喝幹了杯裏的茶水，晃晃悠悠起身往房間走去，“好吧，不打擾你了。我今天也有點累了，去睡覺啦……晚安。”
樓五塵的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後，水上有雪才神色複雜地放下了麵前的書，右手無意識地撫摸著右下角的折痕，腦海中飄過若幹似虛似幻的模糊畫麵，眼睛裏閃著某種莫名的光，低低地自語著……
“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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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樓五塵向雲衡光表達了自己想法。
“……師尊，非常抱歉。雖然您給予了我這樣的機會去展示自己，但我想果然我還是需要更多的積累，現在這種狀態我恐怕不能在評估上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雲衡光聽完樓五塵的陳述，沉吟著點了點頭：“……也好。說實話，我也有些擔心你過於投入進去了，那雖然是很有意義的課題，但畢竟我輩修士，還是要以靈氣修行為主……你去吧，趁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下狀態，回來之後就先跟著我繼續學習伴隨靈化課題的資料吧。”
“對了，你這段時間順便把法術上的內容補一補，你還沒怎麽鑽研過築基期的法術吧？築基期因為多了兩個可以掌握的基礎控件，又有了天地借法的能力，所以築基後的法術較之前還是有不少變化——這本書你拿去吧，這是我當年築基時候的法術書，裏麵還有一些我的心得筆記，路上慢慢看吧。”
樓五塵再次拜謝之後，在雲衡光的提醒下到接引殿申領了一個地形圖更新的任務。按照雲衡光的說法，這個任務內容簡單，隻需要在指定範圍飛一圈，將地勢變化的地方重新繪製上報就可以了，而且時間要求相對寬裕，正好是最滿足樓五塵需求的任務。
拿過外出的許可，樓五塵想起有雪的話，決定出發前去找雲行西道別並說聲抱歉——可他到處走遍了，卻也都沒有找到雲行西的影子。
“奇怪……”
樓五塵襯著下巴剛剛陷入思考，卻被一聲忽然傳來的“樓大哥！”給打斷了思緒。樓五塵回頭看去，卻見王育水小跑了過來：“樓大哥，聽說你要去下穀？”
樓五塵詫異起來：“咦，你怎麽知道的？”
“聽別人說的啊，是真的嗎？”
“是真的……話說傳言散播這麽快的嗎？！”
真是不能小看啊……小道消息。
“咳咳，樓大哥，是這樣的，你要是去下穀的話，能不能幫我捎一封信去王家坡給我奶奶？
我師尊最近把我抓得死死的不放我出去……”
“哦好的我知道了。”樓五塵點了點頭接過信，隨即又覺得有點不對，“咦育水，我記得你不是把你奶奶接去城裏了嗎？怎麽又要送去王家坡？”
“就是因為這個啊……”王育水苦惱地撓了撓頭，“我奶奶說在城裏住不慣，一定要回村裏去，幾位鄰裏嬸子好說歹說她都不聽……”
“啊……我知道了。”樓五塵大致了解了情況，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老人家年紀大了脾氣強，一封信可未必能管用。”
“唉——”王育水顯然也頗苦惱這個問題，聞言更是垂頭喪氣了起來。樓五塵剛準備說什麽，忽然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飛天艇笛聲。
“啊不好，我任務搭乘的飛天艇快要出發了——那育水，我過去之後盡量看看能不能做點什麽……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嗯好的，謝謝樓大哥，再見！”
樓五塵一路狂奔到停靠飛天艇的機坪，出示了自己的任務信物。
“左管帶，這次又要麻煩你啦。”
“哪裏話，第三元限本來就是我的路徑範圍，公事公辦嘛。快上艇吧。”
樓五塵走進艇身，剛走到自己的位置準備坐下，卻見到了一個意外的身影：
“——雲行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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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去做任務。”
少女視線遊移。
“……說實話。”
“我，我就是去——咿！”雲行西在樓五塵的注視下迅速敗下陣來，像隻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地說道，“……好吧，是有雪姐姐告訴我的……”
“……”
有雪這家夥！樓五塵氣得牙癢癢。
“……樓師兄，你生氣了？”
“……沒有。”樓五塵歎了一口氣，“怎麽可能生氣呢……”
說到底，雖然樓五塵對十五歲的小女孩沒有戀愛的想法，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對自己有好感，無論如何也不會是一件讓人不快的事情。
果然我也是個俗人啊……樓五塵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回過頭來，卻直接對上了雲行西向上望來的楚楚可憐眼神，想說的話頓時也說不出來了。
樓五塵心中忽然浮起了上一次在飛天艇上，自己係上繩子跳出去前那種摸摸眼前少女頭的衝動。不過這一次，他猶豫著伸出了手。
——柔軟順滑，帶著陽光般清爽氣息的美好觸感。隨著樓五塵下意識地滑動了指尖，雲行西像是小貓一樣愜意地眯起了眼睛，肩背微微挺直，主動地蹭起了樓五塵的手掌。
呀……樓五塵不由自主地想到……
論壇裏那些侃侃而談的家夥，原來也是在胡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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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雲行西哼著小曲，愉快地在樹叢間跳來跳去。
因為王家坡離下穀還有不少距離，所以樓五塵拜托了左管帶之後，和雲行西一起在飛天艇路線上最近的一點提前下了艇，踏上了群山中的小路。
樓五塵不急不緩地跟著少女的腳步走在林間，輕靈的歌聲讓空曠的森林顯得更加幽寂起來，少女穿梭在樹蔭裏灑下的光柱中，好像傳說中聖潔美麗的精靈一樣翩翩起舞。
“樓師兄，你看你看！”
一片光明忽然在眼前綻放開。
樓五塵走出樹林，茂密的枝葉忽然在一瞬間退出了舞台，深深的幽穀和連綿的群山在眼前無窮無盡地延伸開來，展現出一種蒼茫雄渾的浩蕩氣魄，不知為何讓樓五塵想起了遙望荒野的貝爺和德哥。說起來自己當年還挺喜歡看各種求生節目的，還認真記下了各種狩獵取火等等的求生技巧，時不時想象如果自己遇到那種環境的時候怎樣——
不過……現在已經用不上就是了。
樓五塵走到駐足眺望的雲行西身邊，順著她的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去——在陡峭如鏡的山崖之下，一條蜿蜒的小河靜靜流淌。濕潤的無形水氣在空中搖曳，從身後撒來低低的陽光，在虛空中潑灑出一條夢幻而又浩大的虹色之橋。
“真漂亮啊……”
雲行西有些迷離地說道，隨後又想起了什麽似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對了樓師兄，給你看個東西！”
雲行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足尖輕輕一點，躍向了空中的彩虹之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