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陸明
“放開我，你們給我滾！都給我滾！”歇斯底裏的怒吼，暗藏一分沙啞，楊央眼帶血絲，滿臉憎惡。
程凱頓在門口，有那麽一刻他沒有勇氣推門進去。
“滾！”
他打開門，便引麵而來一個軟枕，程凱全身發軟，能支撐到這裏已經是用盡全力，在麵對眼前枕頭，已是無力躲避。
枕頭很軟，程凱削瘦的身板晃了晃，他的手緊緊抓住門副把，搖搖欲墜。
“唉……”一聲輕歎自背後傳來，七分無奈三分感歎。
程凱斂眉，下一刻他就感受到肩膀上搭上一個溫熱手掌，接力撐著他的身體。
解決後患之後，程凱這才抬頭看向楊央，被疲憊掩去光芒的墨瞳驟然一縮。
“楊央……”
他蒼白的嘴唇動了動，整個人顯得贏弱異常。
像是心生感應一般，楊央動作一愣，也朝著程凱的方向看過去，眉毛皺了皺，“你怎麽來了？”
她上下打量著程凱，撇眉冷笑，“程凱你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都什麽還是死不了！”
程凱眼中閃過一絲疼，漸漸的在他眼底暈染開來，他的唇始終是緊抿著的，然而臉上卻看不出其它變化。
陸遠是在看不過去了，隻有扶著程凱的他知道，現在的程凱要有多大的自製力才能壓抑住他的痛苦。
“楊央你到底想怎麽樣！”他怒吼，臉上三分失望六分怒氣一分複雜。
“我要怎麽樣。”她獨自呢喃，手中的一個枕頭已經在她不知不覺間放在床上，她抬手將淩亂的頭發抹在腦後，露出的臉上還有一絲嫣紅，那是剛才和李娜吵架時弄出來的。
李娜狠瞪了兩人一眼，防狼似的放著眼前不請自來的兩個男人。
“嗬嗬嗬……”銀鈴般的笑聲，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你居然要問我做什麽！哈哈……你居然要問我做什麽！”
她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反常，陸遠心生一種異樣，皺著眉看向楊央的眼中有著一絲思索。
“我這麽明顯的舉動，你覺得會是什麽。”楊央勾唇一笑，手指靈活的清理打結的發絲，全然不同於剛才的瘋狂樣子。
然而兩個男人心中不好的預感卻在逐漸加深。
“為什麽？”程凱低沉的聲音，其中磁性不在多了一份虛弱。
楊央“嗤”笑一聲，“哪有那麽多為什麽，我就是想要你死。”
“可是……你為什麽也要吃下那些菜？”程凱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在場所有人，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那一晚，他掛掉電話和楊央吃完已經快九點了，但真的很開心。
程凱有些恍惚，那天晚上似乎是他這輩子最高興的時候了，父母同意了自己的妻子，而妻子也嚐試著重歸於好。
可是……
程凱麵色一凝，情緒也跟著回憶變幻莫測。
“服下安眠藥再切斷煤氣，途中你明明可以借口離開，可是你並沒有！”程凱看著楊央，眼雖帶疲憊，卻依然這鷹的淩厲。“你也想死，為什麽？”
那天的回憶隻是稍稍一想，就是刮心的疼，而他閉著眼睛想了一遍又一遍，情緒早已經變得漠然，此時有的就隻是冷靜。
楊央身體顫了顫，臉轉向其他的地方，就是不肯再與程凱對視，“程凱我恨你，是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什麽都沒有了，但就是下地獄我也會拉著你一起！”
她的話如冰針，一根根進程凱的心，又冷又疼。
“程董事長！”李娜突然出聲，在之前她都隻是做一個單純的旁觀者，“我已經叫律師擬定好了離婚協議，接下來會由律師給你送過來。”
“不！”還沒等程凱說話，便聽到楊央尖銳的聲音，“李娜你這個賤人，憑什麽給我做決定，你給我滾，給我滾！”
程凱閉眼搖搖頭，“李小姐這是程某的家務事，楊央會是我一輩子的妻子。”
“誰要你的一輩子！”楊央不再衝著李娜發火，眼睛衝火的瞪著程凱。
“也不看看你是誰！”楊央咬牙切齒，紅豔的臉以及不滿血絲而靈秀不在的雙眼，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陸遠的眉毛越皺越緊，而程凱依舊沒什麽變化。
他認真的看著楊央，像是宣告主權，“不管是法律還是事實，你都是我的妻子……”他頓了頓，又添了一句，“永遠的妻子！”
楊央的臉瞬間就黑了，“你給我滾！”
程凱搖搖頭，他將視線轉向陸遠，“從現在起，我就住這件病房。”他的決定一向不是玩笑，可見他真的是決定好了。
“不行！”
“不行！”
“不可能！”
三人齊齊出聲，而楊央更是閃爍著幾分厭惡。
“你待在這遲早會沒明的。”李娜像是宣告，提前預訂結果。
“程凱咱們還是先回去啊！你看現在楊央情緒不穩定，還是過兩天再來看她，而且你現在不是還需要治療嗎，快回病房吧。”陸遠一個勁兒的催促，就怕程凱太堅定硬是要住在這裏。
“在這裏也可以治病，而且楊央和我是一樣的。”程凱表情淡淡，“我累了！”
我淚了！！
陸遠心中狂吼，還要不要人活了，他要你死，你還要往她跟前湊。
“你真想留在這裏？”楊央語氣一變，柔和許多。
而對於她多變的性格，陸遠心中越是抓不準……
“對。”
“好啊，那你就留下來吧！”楊央勾唇，她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程凱，卻在也沒有以前的珍貴黑寶石的想法，1到像是陰冷的毒蛇，讓人頭皮發麻。
程凱麵色如常。
“不過……”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啪！”突然而至的開門聲，那道白色木門還在間顫了顫，可見打開這道門的人心裏有氣。
何玉黑著一張臉，在看到程凱時就隻剩下心疼，“小凱你怎麽樣了，沒事吧？”
她走到程凱麵前，下一刻手在就程凱身上探索，確定沒看到什麽傷口，這才鬆開了口氣，旋即眼中卻已經蓄滿淚水。
“小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媽……”程凱看了陸遠一眼，連忙安慰快要哭的何玉。
楊央坐在床上，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又是一個清脆聲音響起，肉與肉的碰撞，下一刻，楊央的臉就以可見的速度腫起來。
李娜霎時上推開何玉抱住楊央，紅唇不知道在楊央耳朵邊說了什麽，反正楊央除了臉色陰霾之外，沒有什麽其他情緒。
臉上火辣一片，楊央殺了何玉的心都有了，但下一刻，她就聽到李娜細微的聲音，“如果你幹胡來，我就把蘋果的消息給程凱。”
楊央身體僵直，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娜，似乎是再說，連你也要背叛我。
李娜錯開眼，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滾！”屬於楊央的怒吼，其中的惱怒氣息比之剛才更甚，“你們都給我滾！”她瞪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四個人，仿佛他們才是夥伴，就她一個敵人。
“出去！都給我出去！滾！”楊央煩躁的狂吼，像是發泄又像是純粹要耗光自己全身力氣。
“反了你了！”何玉不知道楊央為什麽會這樣，但她絕對不會放任一個人第三次傷害她的兒子。
何玉作勢上前還要再給楊央一個巴掌，陸遠心中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反正最後是撐著程凱卻沒有上前攔著，程凱皺著眉看他，卻見他聳聳肩頭，也不說話。
屬於楊央和何玉的掐架就此展開，楊央坐在床上，就要比何玉矮一截，麵對何玉又快又準的手指，躲得艱難。
李娜麵色一黑，從後抱住何玉將她拉倒門口，“程夫人，你兒子畢竟是承遠董事長，你作為他的母親，還是處處遵守禮儀為好，要不然別人還會以為你是從鄉裏出來的潑婦。”
李娜講將最後兩個字咬的格外的重。
程凱眉毛緊皺，看向李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愉。
下一刻，李娜就看向他，揚起一個很公式化的笑容，不懼絲毫感情，比之劉穎還要公式化。
劉穎的笑容哪怕是公式化，但她的眼中溫暖卻像是能夠包容一切，讓人心生親近。
但眼前的李娜絕對是劉穎正反兩極的極！
“程董事長你現在也需要休息，還是回去好好休息，楊央這裏我會照顧她請放心，她是我的好朋友。”
此時何玉也在旁邊，要是程凱真在這裏留下來，還不知道何玉會怎麽鬧。
程凱也想通了這點，他看向麵色逐漸蒼白的楊央，終是歎氣，眼中卻絲毫沒有氣妥，“好。”
旋即他看向楊央，楊央適時轉過頭，雙眼對視，“滾，最好別讓我再見到你！”
也因為她的轉頭，也讓程凱看清楚了她臉上的紅腫，心猛地一抽，程凱抿緊唇，“記得用冰敷一下。”
旋即她轉身看著李娜，“麻煩你了。”
兩個人來三個人去。
程凱一走病房裏就安靜下來，李娜走到楊央旁邊，就見埋著頭的楊央突然抬頭，眼睛水靈靈的，“娜娜疼……”
“……唉！”沉默許久，終究是堅持不住，李娜低歎，“我去給你要冰塊。”
“嗯嗯。”楊央趕忙賣乖，笑嘻嘻的，“謝謝了娜娜！”
李娜一出病房，沒敢走遠，走這麽站在病房門口掏出手機給許妃打電話。
“許妃，楊央她病情我感覺更嚴重了！”李娜麵色是少有的凝重。
與周氏有過交際的人都知道，周氏設計部總監可以火爆可以狡猾，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害怕的東西！
然而現在呢？
若是有人見到，估計會掉下一排大牙吧！
“恩……她剛才情緒變化很快，一會一個樣，要不是我用蘋果要挾，還不知道她會怎麽鬧，你下班過來一趟吧，還有給她聯係的醫生，現在還是先找個醫生頂替。”李娜遲疑半晌，“我總覺得這樣的楊央……很詭異。”
李娜掛掉電話也走到護士站，她要了冰塊便匆匆回到病房。
所幸鬧過一場的楊央已經沒力氣再出什麽幺蛾子，也就幾分鍾功夫，人就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楊央是往左邊側著睡的，何玉打的是她的右臉，那一巴掌她絕對用了十成力，現在隻是輕輕一碰，就疼得不行。
夢中的楊央依舊沒有解開一直打結的眉毛，李娜看向她火紅的五個手指印，眼中一絲心疼流露。
何玉這是下狠手了啊！就是看著也疼，而楊央這人，居然現在還能睡著。
李娜動作輕柔的將冰袋附在她紅腫的臉上，冰涼的觸感逐漸取代臉上的火辣，一直打結的眉毛終於鬆開兩分。
……
“小凱你糊塗啊！”何玉一臉愁容，“那個賤人她想要你的命啊！不行！”
“媽！”程凱有氣無力，撇了眼沉默的陸遠，不用猜也知道是誰把這消息透露出去的。
程凱揉著眉心，身體湧起的疲倦一波又一波的向他撲來。
“小凱，咱們現在就和那賤人離婚，堅決不能讓她再有害你的機會！”何玉麵色堅定，看著臉色卡白的兒子，眼眶又忍不住紅了，“兒子，這次聽媽的話！你和楊央不合適，以前是毀你的前途，現在是要你的命啊！”
程凱默然，他該怎麽說，放棄嗎？
怎麽可能！
那十年的孤寂他不想在經曆第二次，哪怕兩人最後都生活在痛苦之中，也要好過那十年的獨活。
知子莫若母。
何玉又怎麽看不出程凱的心思，她是怎麽都沒想到兒子的感情這般痛苦坎坷。
當初和程忠也是認識覺得不錯便在一起，這麽多年了，夫妻之間也沒什麽不好的。
那隻到了現在自由戀愛，結果倒把孩子折騰得沒個人樣！
何玉心知絕對不能再讓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她的兒子又不是找不到媳婦。
“兒子，聽媽一句勸吧！和楊央離婚，你和她不合適！”
“媽！”程凱忍不住抬眸，眼神堅定而又決絕，“我放棄不了，對不起，真的做不到！”
“你！”何玉大怒，“那賤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讓你現在離不開她，你也不想想，當初她害得你有多慘！”
“阿姨！”陸遠悻悻，實際上心中發苦，她也不想現在打斷，可是在這麽沒完沒了下去，還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發生家庭大戰！“程凱她現在需要休息了，他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需要睡眠來補充部分體力和精力。”
何玉沒在說話，卻也沒說要離開，她看著程凱躺在床上。
而程凱呢？
從走到楊央病房又在那裏鬧了那麽久，若不是意誌力驚人，他早就堅持不下去了，如今睡在床上，哪怕心中有多少不解疑惑思慮，統統都被疲倦掩蓋。
不過五分鍾，程凱的呼吸便變得平緩，而與楊央一樣的是，他的眉也是皺著的，也是，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再見到楊央那瘋狂的樣子，他又如何能安心。
……
陸明這兩日都處於看著兒子老婆忙的狀態，反倒是他自己沒事可做。
當然，這裏說的事是公事。
這這天下午，他接到許妃的電話，溫潤如風的麵頰閃過一絲明顯的高興，“妃妃！”
“姨父！”許妃默了默，繼續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她患了很嚴重的抑鬱症，現在似乎情況惡化了……但她的主治醫生並不在國內，而且目前也沒辦法回國，所以你能不能幫我一下……”
許妃近乎請求的說道，而陸明已經是她所認識的人裏麵最具權威的心理專家了。
“是嗎……”陸明思索著，中途接受病人常常會比一般情況困難很多，何況還是心裏方麵的，一個不好甚至還會引起情況惡化。
“恩，她以前接受過催眠治療，但現在全部都想起來……”許妃回憶著楊央淋在五六十度的熱水上，導致皮膚形成了不少的輕度燙傷，心越發下沉，“所以她情緒更加不穩定了。”
“還有，姨父，她的情況比較複雜，需要全全保密！”說到最後，許妃聲音格外嚴肅。
而這一點恰恰卻是其中最簡單的一點，醫療行業本就是要保密的，特別是一些不知道自己身患癌症的患者，要不然還不知道會不會把人家給嚇死。
陸明思索了會，還是答應了許妃的要求。
許妃幾乎高興的快哭了，“姨父你在醫院嗎？還是在家裏？我來接你？”
陸明難得童心的眨眨眼睛，“可是……我會開車啊！”
“……”
……
空曠的辦公室隻剩下清脆的鍵盤敲擊聲以及按動鼠標的聲音，陸明看著許妃解了一道又一道密碼，有些無言，到底什麽人的資料，要設這麽多層保密措施。
然而最後的事實證明，這些密碼還不夠，應該在多加幾層，不，應該不存在網上，這樣被偷了咋辦！
陸明從打開文字瀏覽時，整個人就變得專注認真，也隨著頁麵的下降，陸明的臉色越發凝重，直到看完最後一個字。
陸明頗為感歎的看向許妃，“你這朋友關係可真夠複雜的！”還都是與他多少有點聯係的人。
許妃不用說了陸遠是他兒子，王娟是他老婆，就連楊央十多年沒聯係林夏，都是他的棋友。
“怎麽樣，姨父！”許妃現在是將希望全部聚集在陸明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