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這樣的男人，你還要嗎？
楊央怔在當場，腦海中一片空白，安安見許久沒有回應，也沒心思叫人了，小嘴一撇，“哇……”
安安屬於那種光打雷不下雨，扯著嗓子吼了半天，卻不見他掉一滴眼淚。
好在楊央因為他的哭聲也回神了，卻是不等他反應，抱著他就哭起來，聲音比安安自己的還大。
被這麽一下，安安又哭了，是真哭的那種，一顆顆金豆子從他黑寶石的眼睛裏擠出來，別提有多讓人心疼。
所幸這棟豪華別墅也不是光看的，隔音效果還是很好的，夜深已久，沒有吵到別人。
安安畢竟是小孩子，鬧了那麽久，沒哭一會就睡著了。
楊央紅著雙眼睛看著安安略腫的雙眼以及他漲的通紅的臉蛋，心撕裂一般的疼。
程凱……程凱……程凱……
楊央在心中呐喊，有痛苦，有甜蜜，有舍不得……複雜萬千。
她僅僅抱著孩子，又是一個不眠夜……
日月交替，不知不覺，金燦燦的太陽已從東方漸漸升起，帶著一絲暖意，不強烈。
楊央就靜靜的看著拉上窗簾的窗戶，看著它由暗變明的一點一點發生變化，直到全部都被亮色占領。
楊央眼中劃過一絲決然……
她輕輕放下安安，簡單洗漱了一下，還給自己畫了淡妝，以掩蓋一夜未眠的憔悴。
她打開門，這時才七點，以周芬的習慣她現在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站在樓道看向下麵，無意外的看到剛起床的文姨，嘴角勾起一抹如常的笑…
“文姨。”
文姨見是楊央，沒有絲毫意外，大半年來，她幾乎都是這個時候起來匆匆吃過早飯就去書房，再待到午飯叫她才會出來。
作為楊央的老師，見她如此努力，文姨是欣慰的，之下還有一絲心疼，很少看到如此拚命的孩子啊！
“要吃什麽？”
文姨是家裏管家，但她廚藝卻很好，不過隻有她高興的時候才會下廚做兩道菜，周芬雖然可以讓她做，卻不會勉強，每次都是眼巴巴的討好。
原先周芬還想給楊央的學習內容裏加一門廚藝的，目的是何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還是文姨看她的時間安排的太緊，才將周芬的這個想法勸過去，但也隻是延後。
用周芬的話來說，就是難道你想讓你兒子一輩子吃別人做的飯啊！小心他以後就跟別人跑了。
楊央對自己做的那個夢忌諱莫深，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學會做飯…
“喝點粥吧！”楊央也不客氣，甚至是很不客氣，難得碰上文姨做飯啊！
一時興致來了，楊央急急忙忙下樓，踩的樓梯塔塔作響，“文姨我來幫你吧！”
看出她的小心思，文姨也不拆穿，莞爾一笑，“隻要你不嫌累就好。”
知道楊央想要喝粥，文姨熬了簡單的小米粥，接著開始揉麵打算包包子。
楊央一看有些傻眼，這都幾點了！
“文姨……現在做這些會不會晚了！”楊央提醒，她一會可還有事……
文姨眉毛一挑，臉上多了一分看穿楊央心思的戲謔，“放心吧！你可要看好了！”
包子餡是昨天就有的，現在主要就是包子皮，幾碗麵幾碗水，再加上不再年輕的手，沒過一會楊央就看到一個成型的麵團。
她看了看手表，才七點十五，不由給文姨豎起了大拇指。
文姨笑而不語，將麵團扣在一個碗裏，用濕布蓋上後洗手，才看著她說，“走吧，這要等一會。”
楊央自然順從，兩人獨處也沒什麽好聊的，已經當了孩子媽的楊央自然就喜歡將話題圍著孩子轉，“文姨，你有孩子嗎？”
她實在好奇，來這裏八個多月了，除了周芬和周歡，她就認識文姨，至於房子裏的其他老人，她隻能說每天忙著學習，那有時間了解這些。
雖有壞處，但有弊就有利，好處就是楊央對這裏的不適應和排斥倒是少了不少。
文姨臉色一點都沒變，仍舊是笑眯眯的，“有啊！”
“那怎麽沒見他來看你啊？”這是楊央很久就想問的了，而且她也沒感覺文姨有多想念，就好像……她就是一個人。
想到這，楊央看著文姨的目光有些心疼，為這位真心疼愛她的老人。
文姨自然感受到了，雖然對自己的付出不求回報，但楊央能有這樣的反應，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暖，“我和他爸爸離婚了，他爸爸就移民海外。”她淡淡解釋，心中很是平和。
“每年他都會回來陪我兩三個月，今年估計要到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了。”想起自家倔強的兒子，文姨笑得幸福。
楊央驚訝的睜大眼睛，與文姨被皺紋包圍的眼睛對視，“為什麽沒聽你說過啊？”
文姨不在意的笑了笑，甚是無辜，“你又沒問。”
楊央心中百轉千回，明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依舊茫然，“文姨，你說孩子是不是天生就回找爸爸爸？”
楊央一臉茫然疑惑，看得對麵的文姨忍不住好笑，“那是當然，骨子裏留著同一種血。”說著她又覺得不對，“怎麽，是安安……”
楊央搖頭，低垂的眸子掩蓋住眼底的那絲決絕，“沒有，隻是怕安安他們以後找我要爸爸……”
此話一出，不止文姨，就是楊央也是微愣。
文姨嚴肅的看著她，“周琳，當初這件事就是你堅持的，就像安安他們找爸爸，你當初也應該考慮到的，至於以後你是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們還是瞞著他們，這都是你的決定，一定要想好了再說。”
所以，不管怎麽樣他們都不會有爸爸，對嗎？
楊央不敢問出來，安安軟糯的聲音喊著爸爸，那種軟得不像話的聲音似乎還盤旋在耳邊。
楊央垂在兩側的手握緊，微尖的指甲刺進肉裏，掌心的疼痛順著手臂，蔓延進心裏……
文姨心知楊央不好受，卻沒有多想，“這事慢慢就過去了，再說安安他們還有我們呢！”
楊央點點頭，文姨算著時間又跑去廚房忙活，楊央卻在沒有心思跟著她進去，心中反複思考自己的決定。
一頓出自文姨之手的美味早餐，楊央味同嚼蠟，吃過早飯就匆匆告別，“文姨，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安安在我房裏現在估計已經醒了，麻煩幫我看著一下。”
她一邊換鞋一邊朝著文姨所在的方向叮囑，“還有我媽醒了跟她說一聲。謝謝文姨。”
文姨也不問她去那，孩子嘛！總會有自己的隱私，卻不想就因為不問才會造成接下來的後果……
……
坐上前往A市的大巴，鮮紅請帖上黑色鋼筆字所寫的日期劃過眼前。
楊央清亮的眼中布滿淡淡的血絲，不細看卻是看不到，她閃過一絲掙紮，卻是轉瞬即逝，咬著唇望向車窗外不語。
T市距離A市需要十多個小時，若是坐飛機還要快一些，不過現在去不知道能不能訂上票，楊央最後還是選了比較穩妥的方式，反正現在已經上車了不是嗎。
而且她需要時間去思考，應該怎麽做……
這是楊央第一次有這樣在她看來很恐怖的想法，但她卻是在第一時間付之於行動，帶著一股決然。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反正現在的她是不後悔的。
楊央將手機關機，這段時間她需要徹底的安靜，她怕隻要有一絲動靜就能將她的想法完全打散。
她知道……她是不願意這樣對我。
十幾個小時的車程，楊央隻在停車的時候，在服務區買了點水和麵包，等到了A市，已是深夜。
楊央看著與A市暗黑色的星空，感受到心底蔓延出的喜悅激動，麵上卻是惆悵一笑，隻是身處同一片天空，她的心就像活過來了一般。
程凱，我到底有多愛你呢？
這個問題，楊央也不知道答案。
避開堵在車站的黑車司機，楊央叫了輛出租直接去A大。
還好她運氣不錯，這司機是個常跑A大的人，對那裏什麽賓館價格實惠了如指掌，還熱心的將她送到門口。
下車不過兩個小時，她就已經躺在軟綿綿的白色大床上，坐了一天汽車的腰終於是得到一絲緩解，緊繃的神經有些放鬆，不一會就已經進入夢鄉的……
夢卻不是好夢……
楊央忽然睜開眼，臉上的汗水混雜著眼淚，黏在臉上甚是難受。
她起身就著冷水洗了一把，好在現在天氣還不冷，要不然以她外強中幹的體質，沒有感冒也得發燒。
這……不過是生完孩子後的後遺症。
楊央再次坐在床上，還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看了眼外麵漸露魚肚白的天空，臉小揚起一絲苦笑，終於……要到了嗎？
……
走在聞名全國的A大，與T大給她的感覺是不同的，這裏的一些於她是如此陌生，哪怕是那個人生活了兩年的地方，她依舊找不出一絲熟悉。
這裏處處都洋溢著活力，哪怕是久經人事的楊央，心地深處的活躍也被勾了幾分出來。
T大最為著名的便是美術院和醫學院，往往這兩類都是喜靜的，與這裏的活潑，可以說是兩個極端。
楊央想到這，不免又是一笑，笑容中又帶著一絲苦澀，她自己還不是一樣，當初自己活蹦亂跳的性子，居然學了畫畫，難怪那麽多人都不信，不過現在的性子倒像真正的設計師了。
安靜！
A大的風景很美，僅次於T大，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裏遇到熟人。
楊央想，她好多認識的人都考近了這裏，深究內心，她是有些羨慕的，僅僅因為這所學校是他向往的，也是她奢望的。
初升的太陽，陽光溫暖而祥和，卻依舊沒有溫暖楊央那斑駁寒冷的心。
她剛想踏出一步，旋即又苦惱的退回來，她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楊央懊惱的敲著自己的腦袋，想起落在旅館的手機，眼中劃過一絲悲哀，看來老天爺都見不得她這樣拆人姻緣啊！
臨近最後一步，楊央實在舍不得放棄，哪怕是一開始她就注定萬劫不複，但她依舊做好了準備。
她走走停停，一路問過來終於是找到了商學院的女生宿舍，看著眼前大氣的宿舍樓，楊央麵色如常，她也……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楊央了！
在她呆愣的片刻，前麵已經有人過來了，她收回思緒攔住前麵的來人，揚起一抹禮貌的笑容，“同學你好，請問你們認識白芊芊嗎？”
“你是？”艾薇抱著書，扶了扶並沒有歪的黑框眼鏡。
一看有戲，楊央心中一喜，“我是她高中同學，今天有點事要告訴她，不過忘記帶手機……”她稍稍臉紅，作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實際上手心已經一片濕潤。
艾薇與白芊芊交情還不錯，她自己性格爽朗，朋友卻不多，關鍵是有時候就她的那張毒嘴，能說的人想去死，能頂著這個壓力和她做朋友的少之又少。
“行，我把你打個電話。”艾薇沒多想，是也不是等芊芊見到人了就知道了。
因為艾薇的幫忙，沒一會楊央就看到了白芊芊的身影，一身粉裙不顯稚嫩，反而更突出了她的嬌俏，臉上洋溢的笑容，楊央不由抿唇。
白芊芊一見是楊央，有些驚訝，還有些不確定，“楊央？”
她當初與楊央也不過是數麵之緣，隻記得這女孩特別活潑單純。
是的，在白芊芊眼裏，這女孩真的很單純，什麽都寫在臉上，太過好猜。
然而她沒猜到的卻是，眼前被她命名單純的人，卻是想著她的未婚夫而來。
現在一看，楊央身上的氣質卻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整個人很是安靜，甚至還有些陰鬱。
白芊芊不是一個喜歡探知別人秘密的人，又沒多想。
“薇薇，謝謝你，她是我高中同學。”看楊央掙紮的樣子，估計是有話想對她說，白芊芊心下有了幾分計較。
艾薇也想到這層，沒站在這礙事，她從容笑了笑，“那我就不管你啦！我還要去吃飯呢！餓死我了！”
待艾薇走後，依舊不見楊央開口，就這麽杵在哪裏。
白芊芊有些納悶，以前程凱不是說這楊央的性子最是活潑嗎？
還不等白芊芊想出個所以然來，楊央終於是開口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吧。”她眼中有絲祈求。
那樣的她看起來分外柔弱，卻是白芊芊不喜的類型，雖然她看起來總會讓人有種想要保護的欲望，可是……
堂堂白氏集團唯一繼承人，白董事長的獨女，又怎會柔弱！
白芊芊選了一處楓葉林，秋天楓葉似火，震撼眼球。
這裏原本是A大小情侶們約會的場所，不過現在時間還很早，倒成了學校難得的清靜地方。
“現在可以說了吧？”白芊芊似笑非笑，有些好奇楊央要做什麽，還非要找這麽個安靜的地方，還有一方麵，她也想早點結束這次談話，畢竟程凱還在等她。
想到就等都見不到自己的程凱，會不會又著急的打她是有的電話，一個個的追問？
想到此，她揚起一抹甜蜜的微笑，甚是耀眼。
楊央卻被刺得眼睛燒灼般的疼，心中的猶豫也在這一刻消散無蹤。
“放棄和程凱訂婚吧！”她的話似勸說，又似警告。
白芊芊眸光一閃，臉上笑容未變，“楊央，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聲音中卻帶著股冷意。
“我是說真的，那樣的男人你還要嗎？”楊央語氣亦是堅決，對白芊芊所散發的氣勢熟視無睹，周身的決絕亦讓人心驚。
白芊芊秀眉一皺，她現在已經在幫著爸爸處理公司的事，再加上一直處於高位，雖然做不到爸爸那樣不怒而威，卻也有了些許威嚴，然而在這裏卻沒有絲毫作用。
“憑什麽！”白芊芊的笑容自臉上逝去，冷冰冰的樣子卻別有一番風情，依舊美麗如斯。
“憑我是他的女人！”楊央眼一閉，血腥味蔓延口腔，那是她咬破嘴唇所流出來的血，“我和他已經上床了！”
楊央突然笑了，血色的唇紅的有些妖豔，“這樣的男人你還要嗎？”
白芊芊後退兩步，美目如刀，尖銳的看著她，心卻是不由自主的下沉，憑她的眼光，楊央有沒有撒謊，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白芊芊什麽都沒說，諷刺的朝楊央勾勾唇角，轉身離去。
背過身，美眸中的淚再也忍不住，無聲哭泣……
楊央脫力的癱坐在地上，嘴裏不停嚷嚷著“對不起”，她突然覺得很累很累，甚至不知道將這件事說出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
楊央回家了，回到那個朝思暮想一年多的家裏，不過失望的是，沒有看到楊爸和秦琴。
楊央黯然的垂下眸子。
楊聰看著一年多不見的親姐，很是心疼，男的柔聲細語，“姐，你別傷心了，爸媽他們去參加程凱的訂婚宴了，這才沒在家的，過兩天他們就回來了。”
楊央聽完，苦澀一笑，訂婚宴，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把程凱的訂婚宴毀了，不知道還會不會讓她進門啊！
未免讓楊聰擔心，楊央“嗯”了一聲，“我有點累，想睡一會。”
楊聰笑臉一揚，“那行。”旋即又苦惱的抓抓頭發，“不過你房間太久沒住人，還有些灰塵，還是現在爸媽那屋睡一會吧。”
楊央沒多說，徑直走向自己屋子旁邊的那道門，看著熟悉的場景，躺在床上聞著熟悉的問道，楊央僅僅進入夢鄉，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