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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副縣長母親祝壽

  國慶放假前夕,大家便私下接到了消息。瓦拉阿黑副縣長邀請大家在9月27日那天,也就是農曆八月十七,去他家老屋耍。


  木一的消息是在辦公室得到的。一早上班錢局長就讓洪師傅通知大家上午下班之後,便去阿黑副縣長家耍,主要是去給他老母親祝壽。


  木一不明白這是以單位的名義去,還是以個人的名義去。他便私下請教了一下洪師傅。


  “洪師,這阿黑副縣長老母親過生,怎麽會喊我們去耍呢?”


  洪師傅笑了笑。“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圖個熱鬧啊。另外……”洪師傅伸出右手作握拳狀,然後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搓動。木一便明白了,這是數錢的動作。


  隻是他很白癡地又問了句:“那是不是需要趕點兒禮錢?”


  洪師傅:“廢話。去了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木一緊追不放。“那你準備趕多少呢?我學著你趕就是了。”


  “這個趕多少是個人心意。你可不能和我趕的一樣。因為阿黑縣長幫過我。所以我趕得要大一點兒。你就隨意好了。”


  “要是趕多了,我也趕不起。趕少了,又怕得罪人。”木一有些憂慮地說到。


  看到眼前這個小兄弟,實在是不怎麽開竅。洪師傅搖了搖頭。“這樣。你就做兩手準備吧。左邊褲兜揣個1000元,右邊褲兜揣個500元。你去看到人家怎麽趕,你就機靈著點兒趕就可以了。”


  得到洪師傅的指點,木一便先去銀行裏取了1500塊錢揣到兜裏。然後,回辦公室繼續上班。洪師傅去買酒了。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大家便出了辦公室準備去阿黑副縣長家耍。


  洪師傅:“領導些。我說害怕大家還是先吃碗麵墊墊底才去哦?”


  沈副局長便開玩笑道:“你害怕人家阿黑縣長家不管飯哦?”


  錢局長:“算了。大家不要吃了。趕緊去,去遲了怕是不好得。”


  洪師傅一腳油門踩下去,便把大家往中普區拉德鄉拉去了。


  車在開往阿黑副縣長家的土路上飛馳,揚起一路風塵。越接近阿黑副縣長的老屋,大家發現路上的車便多了起來,有本地車牌的,也有外地車牌的,大家的車一起沿著並不寬的土路,排成了一隊長長的隊伍……


  可能是要到了吧?因為前麵已經停下了許多車子,洪師傅不得不把車挨著停靠在先前來的車後麵。大家一人抱上一箱啤酒,緊跟著前麵的隊伍,往阿黑副縣長家走。根本就不用擔心找不到。


  等木一他們進了屋,一看,院子裏一箱一箱的啤酒和白酒,差不多都要堆成兩座小山了。木一禁不住心裏感歎,這得喝到什麽時候才喝得完啊?


  錢局長見阿黑副縣長正在迎接前來祝壽的各路客人,趕緊貼了上去。大家一陣寒暄之後。便見有人開始給老壽星“添壽”。


  有的人送的直接是鼓鼓囊囊的信封,木一也隨著大家前去“添壽”。隻是他既看不見別人送的多少,又有些舍不得送左邊的,猶豫一陣之後,摸出了右邊褲兜的小信封送了。隻是看見老壽星身旁,平時應該是用來裝羊毛的小竹筐已經快要裝滿一筐大大小小的信封了。


  “添壽”之後,大部分都趕緊退出屋子,站到了院子裏去,好讓別的人進來“添壽”。


  阿黑家的親戚些,熱情地給大家發煙、發酒。於是乎,大家便是吞雲吐霧,舉瓶痛飲,實在是熱鬧……


  正在這時,有幾個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的壯漢,各抱著一箱五糧液來到了院子裏,後麵跟著一位有些儒雅模樣的人。木一見此人好生麵生,悄悄地問洪師傅:“這人是誰?”


  “這你都不認識哦?他就你們一個村的柳玉堂啊。堂堂南豐公司老總你都不認識啊?”


  木一確實不認識,但是對他的大名倒是早有耳聞。


  據說這柳玉堂,早些年隻是一個“拉立馬鋸”改木料的工人。後來慢慢掙了些錢,便開了家木材加工作坊。靠著敏銳的市場嗅覺,把握住了木地板市場的崛起,幫某知名品牌木地板企業生產粗加工木地板,便賺到了第一桶金。


  然又機緣巧合結識了西龜縣高官。在得到潘書記的大力支持後,在從事木材加工的基礎上,拓展了業務範圍,開始涉足中藥材種植和天然色素開發,創辦了南豐公司。


  後來柳玉堂結識的領導朋友越來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又把公司的業務拓展到了農田水利建設、公路修建、房地產開發等行業和領域。這南豐公司,也改成了一家綜合性的鋒藍公司。


  再後來,隨著國家進一步加大了對民族地區教育事業的投入,一項被稱為“雙基”工程的大工程也在西龜縣開始實施。這個鋒藍公司同樣牢牢地把握住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拿到了許多學校修建的工程,還有課桌板凳工程,又大大地賺上許多錢……這劉玉堂也擁有了縣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的雙重身份。


  當然了。這隻是流傳最廣的一種關於劉玉堂發跡的說法。還有許多其他的說法。就隻能當做是姑妄之言,姑妄聽之。不必細細道來。反正在西龜,大家都傳說,這劉玉堂屬於那種特別會來事兒,又特別會把握機會的人。而且膽子大,出手闊綽,頗有一些江湖豪氣。


  “玉堂兄快屋裏請。”阿黑副縣長見柳玉堂來了,趕緊從屋裏走出來迎接。


  柳玉堂一邊伸出手和阿黑副縣長握手,一邊眼鏡就滴溜溜地搜尋“壽星”。


  “阿黑兄,今天這麽多人來給老大人祝壽,她老人家肯定很高興吧?”


  “高興!高興!”阿黑一邊把柳玉堂引到老母親麵前,一邊給老母親介紹:“阿媽啊,這位是南豐公司的柳大老板。他來給你老人家祝壽了。”


  隻見柳玉堂雙膝下跪,從懷裏掏出一個大大的信封,雙手高高地捧過頭頂。隨他而來的那些壯漢,也學著柳玉堂的樣子,齊刷刷地跪在地上。


  柳玉堂嘴裏大聲地說到:“阿黑兄的母親就是我柳玉堂的母親。媽媽啊!你的兒子在這裏祝你老人家‘壽比南山、福如東海’”。那些壯漢也附和喊到“祝你老壽星‘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這實在是太有氣勢,也太震撼了。把阿黑縣長的老母親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還是阿黑縣長引著老母親把柳玉堂牽了起來,收下了那沉甸甸的“祝福”。


  然後柳玉堂和經貿局的居雨倉局長便陪阿黑副縣長打“鬥地主”。很快,大家都被吸引了。因為他們打的居然是500的底。而且是“必悶必倒必拉”,這樣一來,牌一提起來,便是地主8000,農民4000。如果再有一“炸”出現,那就是直接奔16000一把去了。


  實在是打得太大了,令許多觀眾無不為之瞠目結舌。他們玩了一會兒,那些殺雞宰豬宰羊的幫忙的村鄰親戚些便把飯做好了。吃飯之前,阿黑縣長還來了段致辭。


  各位兄弟、朋友、親戚:

  大家好!

  首先,我阿黑對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前來給我的老母親祝壽,表示誠摯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

  大家聽到這裏,不知道怎麽地居然鼓起了掌。阿黑縣長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我們幾兄弟姊妹今天之所以給我們的老母親舉辦這個祝壽,並不是因為她的兒女升官發財了。而是因為我們的老母親已經70歲高齡了,是一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俗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老母親能夠健康長壽,這是我們這些當兒女的福分。因為她老人家的健在,我們便還感覺自己年輕,我們自己還是個孩子;因為她老人家的健在,我們才有了對家的迫切思念和牽掛。所以啊!我們借這個機會祝老母親健康長壽!

  我那貪杯的老父親前些年走了。我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給他老人家祝個大壽,熱鬧熱鬧。要是他還健在的話,看到今天的熱鬧,那應該也會很高興的。不過,還好老母親還健在。


  為了我們的健康成長。我那老母親她老人家操碎了心。她一直教育我們做人要善良、要懂得感恩。因為善良是最寶貴的品質。


  人活一輩子,懂得知恩圖報,才配得起擁有!我們的人心,都是敏感而又脆弱的,知冷懂暖,會掏心掏肺,也會冷酷無情。


  人心,也都是肉長的,沒有誰願意被人無情的對待。人心,也都是相互的,我對你好,你懂得感恩,這樣的你,才配的起擁有別人的給予。


  人心換人心,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重情重義的人,才值得交往,才配得起擁有!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無論是新朋友,還是老兄弟。相信大家相處的時間久了,你們都能看清我瓦拉阿黑是一個重情重義、豪爽耿直的人。


  各位兄弟、朋友、親戚,常言道,人生最大的財富是健康。我還要補充一句,人生最大的財富是兄弟是朋友。我老母親70大壽了,她是有福氣的人。今天大家看得起我瓦拉阿黑,來給我老母親祝壽。她老人家很開心、很高興、也很幸福。我們也把老母親的這份開心、高興和幸福與大家分享,祝大家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步步高升,財源廣進!

  阿黑縣長熱情洋溢的致辭之後。大家又是一番輪流敬酒。把老壽星忙得不亦樂乎。看到老母親實在是太忙了。阿黑縣長便暗示大家隨意。大家便不再去叨擾老壽星。轉而敬阿黑,還有就是相互敬酒。


  鬧熱一番之後。大家便相繼告辭。駕車返回西龜縣城。


  路上,大家都很感慨。可能是酒喝高興了。也可能是觸景生情吧?


  “唉!今天真是熱鬧啊。”


  “是啊。你看大大小小來了好多人啊。我估計很多人阿黑縣長都叫不出他們的名字。”


  “嘿嘿嘿。叫不出名字算什麽啊。估計明天麵對麵走過都不一定想得起來麵孔呢。”


  “老話就說了。縣太爺母親死了全縣人民披麻戴孝,縣太爺死了狗都不理。人情冷暖,也不過如此。”


  “今天那牌打得太假了。那柳老板,明明拿著4個2,還有一對牌,炸了就關牌了。卻要拆開了打,讓阿黑縣長贏。”


  “這你就不懂了吧。小夥子,學著點兒。打牌有時候不僅僅隻是一場遊戲。”


  ……


  木一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吃飽了。反正他是沒有吃飽的。雖然端了滿滿的幾大盆坨坨雞、坨坨豬、坨坨羊,但是也沒吃上幾口,胃裏裝滿了啤酒。在這山路上,胃隨著車搖搖晃晃,竟然忍不住想吐。


  “洪師傅,快停車……”


  洪師傅一腳把刹車踩了下去。木一趕緊拉開車門,下了車蹲在路邊翻江倒海起來。吐得他隻感覺天旋地轉,好一會兒才扶著車門站了起來。接過同事遞給的紙巾,把眼淚鼻涕口水擦幹淨。又才上了車。


  車又繼續前行。透過車窗,木一看到中普河壩那廣闊的空田裏,矗立著一叢叢還沒收掉的灰色的幹枯稻草。竟生出無限的感慨。搖搖晃晃,暈暈乎乎,木一靠著椅背沉沉睡去……


  等到了縣城,同事叫醒了木一。大家下了車,便各自走了。


  木一其實也沒有喝很多的酒。隻是這胃裏空空,屬於空腹飲酒,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狀況。這回到家裏,自然是一番燒水煮麵,弄了碗素麵,到上一些醬油吃了。一碗素麵下肚,胃裏頓時舒服多了,就連身體都有些微微冒汗。


  癱躺在床上木一,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望著天花板上的燈。回想起今天的所見所聞。心裏實在是迷茫之極。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微微一角。


  那是一個光怪陸離,似乎不太真實卻又真實的世界。自己今天才從那裏路過。那些熱鬧,那些歡聲笑語,不知道是發自肺腑,還是逢場作戲。大家似乎都是演員,在那小小的方寸院落裏盡情地表演。大家又似乎都是觀眾,在那那小小的方寸院落裏盡情地觀看。


  也許,當木一看見劉玉堂今天的表演時,他才真正明白,什麽是“不要把錢當錢”的真正含義。在劉玉堂那裏,這錢確實不是錢,隻是他的一個道具,一個表演的道具,一個逢山開路、遇水搭橋的道具,一個為朋結友、廣結善緣的道具。


  隻是,這世上那有什麽無緣無故的愛呢?隻不過是“千金散盡還複來”,“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把戲罷了。


  忽然木一又有些悲從中來。他既自責自己沒有勇氣拒絕參加這樣的活動,又痛恨自己地參與無形之中又助長這樣的風氣來傷害了自己。隻是,哪裏又不是這個樣子的呢?他的內心渴望天公快快降臨一位經天緯地的大人物,以他的赤子之心,用洪荒之力來蕩滌這汙濁的現實世界,還複那清澈透明的滄浪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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