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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走火入魔很受傷

  金百合見丈夫的高興都寫在了臉色。忙問道:“怎麽樣?你大姨父答應幫你了?”


  “嗯。他還當著我的麵給田局長打了電話。”


  木一為什麽高興呢?因為單位的洪師傅告訴過他。洪師傅原來鄉上的同事王伍牛就是找了組織部排名最後的雲大壯副部長幫忙,都已經提拔到華陽鄉去當副鄉長了。而且還告訴木一這個王伍牛家特別窮。他去找人幫忙都是拿工資卡去抵押貸款的。


  洪師傅為什麽要告訴木一這些呢?最開始木一也想不明白。不過從洪師傅的話裏,木一便知道了,這雲大壯副部長和洪師傅家是樓上樓下的關係。洪師傅雖然像是閑聊一樣,有意無意地告訴木一這些。言下之意是如果木一需要找雲副部長幫忙的話。他可以幫忙牽線搭橋。隻不過,隨後他又自嘲地說木一大可不必“端著金飯碗討飯”。意指木一可以去找大姨父和大智幫忙。


  木一心裏明白,這忙也不是白幫的。但是木一的內心其實是很糾結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被動地“聽天由命”“隨遇而安”,還是該采取主動“事在人為”“又跑又送”。不過,他最後的選擇是決定去請教和大智,希望他能夠力所能及地幫幫自己。


  所以,當他當麵得到了和大智的支持。那心裏的感受,就好似吃了蜜糖一樣甜。特別是和大智並沒有像其他傳說中的一樣,向自己提說“錢”的事情。這是最讓木一高興的。他這高興,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並沒有什麽錢,而且還欠了許多錢。最主要的是,他覺得如果自己這樣就被提拔了。那他就能夠“幹幹淨淨”“清清白白”地走上領導崗位。而不是帶著“原罪”。


  金百合聽到丈夫說大姨父答應幫忙了。甚至都和田局長打了電話。也替丈夫高興。但是很快,木一便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大姨娘海萬琴打過來的。


  “木一啊。你怎麽拿了那些東西來呢?”


  海萬琴在電話裏問木一為什麽拿了好煙好酒去。這一問,便把木一問愣神了。不過他還是強自鎮定地回道:“大姨娘啊,沒什麽的,那是我的一點點兒心意。”


  “什麽叫一點點兒心意哦。快來拿回去。”


  “拿都拿來了,怎麽還有拿回去的說法呢?再說你們也幫了我不少忙。就當是我的一些感謝哈。”


  “木一,大家都是親戚哈。你的工資收入又不高。現在又要養娃兒,又要還賬。不要這樣哈。快來拿回去退了。在哪裏買的就拿回去退給人家。”


  “大姨娘唉。你就收下吧。”


  “你再不來拿我就生氣了哈。”海萬琴有些語氣嚴肅地說道。


  木一被這突然的“變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金百合也聽見了。忙問到:“怎麽了?大姨娘,喊你去把東西提回來啊?”


  “嗯。”木一有些失落地應了一聲。


  “去嘛。你去把東西拿回來吧。既然大姨娘他們不收。你不去拿回來,以後大家都很尷尬。”


  木一隻好又返回和大智家。


  “小夥子,水果就收下了。這些煙酒你趕緊拿回去退了。給娃兒買點兒奶粉或者尿不濕,多好的啊。”


  大姨娘笑容滿麵地把東西提給了木一。


  木一提上東西,那心情便跌到了穀底。有些東西他此時也想不明白,思路也變得混亂不堪。失魂落魄地把東西提到名煙名酒店。實在是有些不好開口說退貨,但是還是不得不開口。畢竟這也是他兩三個月的工資收入了。


  老板見木一把東西提了回來。便有些麵露難色。


  “咋的啦?”


  “老板。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個,可以退給你吧?”


  “規矩你應該懂的哈。煙酒這些東西,一經售出,概不退換。”


  “這個規矩我懂。隻是這些東西人家沒有要。我們自己也吃不起。”


  “是的。買的人吃不起,吃得起的人不用買。大家都懂。”


  老板娘見木一也有些可憐,便提出:“要不這樣吧。原價退給你也是不可能的。你就放在這裏我們幫你代賣好了。等哪天賣掉了,再喊你來拿錢怎麽樣?”


  木一明白這是老板娘的托詞。這生意來了,老板怎麽會不賺錢呢?這得賣到何年何月呢?要是一直賣不掉,那豈不是一直就放在這裏?


  “要不,你說個條件吧。”


  “既然你這樣爽快,那就打個八折吧。我給你回收了。”


  木一心裏暗說:這老板心真黑。但是轉念一想,八折就八折吧,總比一點兒也拿不回來的好。臉上便有些苦笑,又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這短短的幾個小時,木一便折了幾百塊錢。這確實讓他心疼不已。


  回到家裏。木一便把八折的事情給金百合說了一下。金百合雖然也很心疼,但是還是把他給安慰了一番。


  “唉。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吧。人家大姨娘也是為你好。你想想要是換著是別人,笑眯眯地把東西給你收下了。什麽話也不說,忙也不幫。或者口頭上答應幫你的忙,實際上不幫你的忙。你又能夠怎麽樣呢?”


  隻是金百合的安慰並沒有平息木一心裏對提拔的幻想。夜已經深了。金百合和小樂樂早已進入了夢鄉。木一仔細地回想到大姨娘家去的前前後後。回憶大姨娘和大姨父說的話。他覺得是不是自己哪裏沒有處理好,才會讓大姨娘在自己走後,又打電話叫自己去把東西拿走。有些東西,也許並不是他這個時候能夠想明白的。所以他並沒有想出個什麽名堂,也隻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這個周末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了。金百合又帶著小樂樂去金山鄉上班了。


  回到辦公室上班的木一,很快就接到了組織部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去拿了一張《領導幹部實名推薦表》。木一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還是興衝衝地趕到了組織部。


  等工作人員拿了一張《領導幹部實名推薦表》給他。他便問:“這位同誌,請問這個表怎麽填?”


  “很簡單。按照表裏的內容填寫好。然後去找推薦你的領導簽上推薦意見,然後再交回這裏來就可以了。”


  “推薦領導有什麽要求嗎?”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


  “對不起哈。我是真不明白。”


  “田部長沒有給你說嗎?”


  工作人員一提田部長。木一便明白了,一定是人社局長田豔婷給他們提說了自己。他們才通知自己來領這張表的。


  木一便說:“可能說了我沒有聽清楚,忘記了。你再提示我一下吧。”


  “簡單得很。就是哪個縣領導推薦你的。你就去找哪個縣領導簽上推薦意見,還有他的名字。你再交回來就可以了。”


  “對了。這裏還有一欄。‘推薦職位’是什麽意思?”


  “哦。就是領導準備把你推薦到那個位置上任職。”


  說完,便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木一。


  木一接過來一看。上麵寫著這次換屆調整的全部副科級職位。木一謝過工作人員。開開心心地拿著兩張表走了。


  回到辦公室。木一把表先複印了一張,認真地打了個草稿。然後又通盤考慮了這些職位。最後選定了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職位。下班後,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又來到了和大智家。把自己擬的草稿先交給了和大智看,尤其是推薦職位。


  和大智看了看,也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了。木一便在茶幾上謄填到了正式的推薦表上。然後便把推薦表遞給了和大智簽推薦意見和名字。


  和大智接過表,在領導推薦意見那欄簽上,慎重地簽上了“同意推薦木一同誌為副科級幹部擬提拔人選”的意見,並簽上自己的名字和推薦時間。


  然後開玩笑地說:“你以後可不許犯錯誤哈。你要是犯了錯誤,我可是要連帶承擔責任的哈。”


  木一趕忙給和大智保證以後絕不犯錯誤。


  這時海萬琴露出了一些擔憂的神色。隻聽她說到:“你大姨父推薦了你。這要是提拔了倒好,要是沒有提拔的話,還有點兒臊皮哈。”


  和大智也有些尷尬地笑著說:“是哦。這要是沒有提拔,那就讓別個看笑話了。不過也沒什麽的。人事問題組織說了算。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提拔起來。那也並不代表你不優秀。隻能說時機還不成熟。”


  木一聽大姨娘這樣一說,便有些擔憂。又向和大智請教起來。“大姨父啊。你說要想快速成長進步,需要注意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準備?”


  和大智沉吟片刻之後。便說道:“這個呢,首先自己要有本事。打鐵還靠自身硬。如果自己本事不夠,就算上了去,也難免會滾下來。要麽被別人弄來滾下來,要麽自己把自己弄來滾下來。另外一個呢,要麽很有關係,人家鐵定挺你,你就上去了。如果沒有關係,那就要自己創造條件建立關係。”


  “咋個才能夠建立關係呢?”


  和大智微微笑了一下。“就是不要把錢當成錢。”


  說完這些。和大智便起身準備出門了。


  “萬琴啊,我下午還有個會。估計開完會了,又要和哪幾個人吃飯耍。晚上你就不要等我吃飯了哈。”


  “哦。曉得了。少喝點酒哈,你也不年輕了。”


  “木一啊。你把表交了啊。記得去找哈田局長哈。自己也要努把力。”


  “好的。謝謝大姨父。”


  等和大智出了門。木一也起身準備和大姨娘道別。


  “大姨娘啊。那我先走了哈。”


  “好的。有空又過來耍哈。”


  木一出了門,心裏又恢複了一些信心。他捉摸著大姨父的話,覺得那應該是暗示自己去和田局長建立哈關係。


  下午上班的時候,木一便把推薦表交回了組織部。然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田局長打了個電話。


  田豔婷此時剛到辦公室。她是來辦公室拿個材料的,拿上材料便要趕到海昌去。因為明天一早,要在海昌參加一個由州人社局組織召開的會議。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也不知怎麽想的。她隨手就按下了接聽鍵。


  “請問,是田局長嗎?”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不過應該是認識自己的人。


  “喂,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田局長你好。我是安監局的木一。”田豔婷一聽是木一,便和悅了起來。


  “哦。是小木哈。他們通知你去拿推薦表了吧?”


  “謝謝田局長關心。已經填好了,剛交回組織部。”


  “嗯。那就好。好好工作哈。”


  “田局長,那個,我想來給你匯報一哈工作。”木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就是準備和田局長先預約一下。


  “嗯。哪個小木啊。現在我馬上就要趕去海昌開個會。等開了會回來再聯係哈。”


  “好的。謝謝,田局長。”


  木一的話還沒有說完,田豔婷已經掛掉了電話。因為有人來辦公室找她了。木一打電話的意思她心裏已經明白了。


  可是打完電話後。木一的心裏卻不平靜了。他的心開始躁動了起來。他已經在心裏有了一個想法。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確保自己被提拔,確保不臊和大智的皮。那就是要做好兩手準備。


  如果田局長真心實意地幫自己的忙。那自己遇到了一個好領導。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好好感謝一下她的幫助,以報知遇之恩。


  如果田局長在幫自己的忙的時候有一些私心。那自己就隻能按大姨娘說的那樣了,給她準備個“五”。再多的話,自己也實在承受不起了。就算是這個“五”自己也是沒有的。


  不過就算是給了個“五”,自己以後也要幹幹淨淨地,絕不能伸手,絕不能有想方設法把它撈回來的想法。木一單純地這樣想:隻要自己不想著去把它撈回來,應該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隻是,想是這樣想了。這“五”又從哪裏來呢?隻能去借。借又找誰借呢?買房子的時候便已經把能借的借完了。


  下了班,回到家。木一便試著給聞清風打了個電話。沒想到居然打通了。


  “喂。清風啊,木一想到你的電話居然打通了。”


  “找我什麽事情啊?”


  “嘿嘿嘿。幫我想辦法找五萬塊錢來吧!”


  “啥子呢?有沒有搞錯?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聞清風不明白木一怎麽突然要這麽多錢,他以為木一在和自己開玩笑。


  “沒有和你開玩笑。”


  “你是不是吃酒了?”


  “沒有啊。我剛下班,還沒有吃飯呢。”


  “你突然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急用錢。”


  “到底好重要的事情哦?”


  “很重要很重要就是了。”


  “那好吧。我自己沒有錢,不過認識一個私人借款的。隻是利息有點兒高。”


  “不管那麽多了。先準備在那裏,也許不一定用得上。”


  “那你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最遲明天下午下班前。”


  “我盡量吧。”


  掛了木一的電話。聞清風便聯係了那個朋友。得到的答複是錢都借出去了。過幾天的話能找到這麽多。隻是要得太急了,隻能找到三萬。聞清風便把電話打給了木一,告訴了他情況。木一想到有三萬總比沒有好吧。便答應了下來。晚上八點過點兒。聞清風便把錢給木一送了過來。


  木一留宿聞清風。兩人夜裏談了很多……


  聞清風說累了,便睡著了。木一卻睡不著。現在還差兩萬。他想等天亮了就去向嶽父借。他心想,這麽重要的事情,嶽父應該會支持他的。


  天亮了。兩人飯都沒有吃。聞清風便開著他的麵包車把木一送到了金家大路。


  此時金崇明手裏正好有五萬。這是他準備用來和開良、開平他們合夥開磚廠的錢。他們計劃每人投資七萬,總共投資二十一萬開辦一個水泥磚廠。過兩天再收回一筆酒款就夠投資了。


  木一向嶽父嶽母開口借兩萬。


  嶽父嶽母問木一借錢來做什麽。木一便把情況給他們講了。嶽母沒有說話。嶽父也沒有說不借,隻是說了許多擔心。最大的擔心便是,如果送了去,人家收了,然後事情又沒有辦成怎麽辦?還能不能要回來?估計是要不回來。如果要不回來又能怎麽辦?

  最終,木一沒能借到錢。隻能滿心失望地讓聞清風又把自己送回縣城上班。


  把木一送到縣城,聞清風說了一些鼓勵他的話。便趕回中果莊去上班了。


  木一的內心無比焦躁。坐立不安地上完了一天的班。下班的時候還專門跑到人社局辦公室去打聽了一下田局長什麽時候開完會。結果辦公室的人說不知道。


  木一忍不住便給田豔婷發了條短信。田豔婷晚上才回了“明天回”三個字過來。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田豔婷一回到西龜便被常務副縣長金開路叫去開了個小會。開了會之後,田豔婷便知道不能幫木一這個忙了。因為木一競爭的職位和金開路推薦的人是競爭的同一個職位。


  等到下班的時候,木一再給田豔婷打電話。田豔婷便沒有接他的電話了。木一再打,便被拉進了黑名單。當田豔婷拒接木一的電話之後。木一其實還可以有其他的路,把這件事情做成。比如找洪師傅幫忙。但是,他放棄了。


  這樣一來,木一便毫無懸念地徹底失去了這次機會。隻是他還暫時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也不想去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過了段時間,任命文件便通過黨政網發了出來。看到自己競爭的那個職位的任命人名時,他淡淡地苦笑了一下。又看到一些借調上來還不到三個月的人也任命了,一些才參加工作兩年的人也任命了,他隻能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下了班,他便把那三萬塊錢拿去給嶽父投資水泥磚廠,希望嶽父能夠幫分擔一半的利息。但是,嶽父拒絕了。無可奈何之下,木一隻能把錢拿回去放著。等聞清風的電話打通了,便請聞清風去和借款人協商。最後取得借款人的諒解,木一付了一個月利息,總算是把這高息借款還掉了。


  這件事情之後,木一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當他冷靜下來之後,對自己這走火入魔般的荒唐行為感到既可笑,又可悲。


  他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來療養自己受傷的心,調整自己的人生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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