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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生死關頭的選擇

  經曆了黑色的六月,元開慶也結束了高中生活。隻是,他的高考成績並不太理想,沒有考上本科院校,隻能選擇專科院校。


  就在元開慶的人生來到選擇學校和專業的這個關鍵路口時,家裏居然沒有人敢為他的未來拿決定性的主意。雖然金崇明和張學芬都向那些有工作的親戚朋友些進行了大量的谘詢。也請大家吃了不少飯,喝了不少酒。但是,大家總是給出一些模棱兩可,似是而非,沒有實質性意義的意見。


  沒有人敢背負對元開慶的未來負責任的重任。就連元開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有什麽興趣愛好,將來想從事什麽工作。


  而就在這個大家焦頭爛額的時候,木一看到金百合家的那些親戚個個都不願意提說,或者沒有辦法提出建設性的有價值的意見。他愣頭愣腦地,就開始研究元開慶的高考成績,研究那些他的成績能夠上線的學校情況。也就是根據元開慶的高考成績來劃定可選擇的範圍。


  這樣一來,便縮小了很大的範圍。基於木一對社會趨勢的認識,和元開慶的成績,還有他能夠表達出來的自己不喜歡從事的工作。木一給推薦了自己曾經就讀的學校。現在已經改名為工程學院了。然後,並沒有給她推薦機械一類的專業。因為木一覺得,傳統機械行業的沒落是無法避免的。自動化的機械行業才是未來的趨勢。但是,這些都沒有另外一個趨勢強。那就是曾經有個見過大世麵的人給自己推薦的——土木工程。也就是現在的建築專業。


  其實木一考慮得很簡單,第一建築行業的進入門檻很低。無論是水利建設、交通建設、住房建設都是歸屬於建築大類。基本上都是由一些技術人員帶領一群農民工在幹。以元開慶的成績他完全可以通過三年的大學學習成長為一名技術員。然後就業的路子也很廣,因為隨著國家經濟的快速發展,未來已來,建設大業已經拉開了序幕。等他畢業了,可以先到某個建築企業公司之類的組織中去鍛煉,等熟悉了基本的建築管理經驗,既可以繼續在企業啊公司啊裏麵成長,成為項目經理之類的,甚至以後羽翼豐滿了還可以自己開公司,當老板。實在不行,不想到處東奔西走,也可以回來考公務員。畢竟政府裏管建設的還有一個專門的部門——建設局。


  更重要的是,木一對自己母校的學風是很有自信的。他相信,經過學校的熏陶,三年之後元開慶一定能夠成長得更加自信,更加懂得奮鬥和拚搏,而不是像其他的“幺兒子”“獨兒子”一樣成為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嬰兒”。


  其實,木一還是有一點點兒私心的。因為自和金百合談戀愛,一直到步入婚姻。木一的人生便和金百合重疊交織在一起了。這些年來,他發現,嶽父嶽母對元開慶溺愛那實在是太深了。可以說,元開慶的生活自理能力與同齡人相比是有一些不足的。而且遇到事情也沒有什麽主意,更沒有什麽社會經驗。在他的心裏麵,什麽都有父母替他考慮替他著想替他做主就好了。但是,未來呢?

  未來,父母終究會有衰老的一天,也會有離去的一天。所以,元開慶必須成長,而且還要向著正道成長。這樣,以後金百合才會少操心娘家的事情。元開慶過得好,金百合就過得好。金百合過得好,木一的小家才會安穩。


  所以,木一是用了心地幫著元開慶規劃未來。在大家莫衷一是的情況下,木一的建議便被最終采納了。在忐忑的等待之中。元開慶也順利地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


  元開慶現在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了。因為他並不清楚自己能不能順利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如果姐夫的建議出現了失誤,如果學校沒有錄取自己,那就麻煩了,隻能再去複讀一年,一年之後自己還能不能考出這個成績。說實在話,自己是沒有信心的。何況複讀生還要被別的應屆生歧視。老師也不會看中他們這一類複讀生。在老師的眼裏,隻有那些差一兩分沒有考上重點大學,來複讀,非要考上重點大學的複讀生才是“寶”。嶽父一家自然是很高興。畢竟自家終於出了一個大學生。臉上有光啊!於是乎,請了些親朋好友擺上幾桌酒席慶祝一番。


  大學錄取通知書拿到了,客也請了。剩下的便是等到9月份開學了去讀大學。


  金百合在婆家終於呆滿了一個月。元開慶也在家耍了一個多月了。姐姐出嫁了,元開慶還是有些不習慣。等到姐姐和姐夫來家裏耍。元開慶是最開心的了。


  這一天的天氣也像元開慶的心情,明媚而激動,實在是太熱了。酷暑難耐啊!木一便提議去大河裏洗澡。於是木一帶著金百合和元開慶便往瓦塘而去。在大塘街上,三人還買了一些雪糕、冰淇淋、礦泉水、餅幹、火腿腸、瓜子等零食帶上。


  三人來到“大唐堰”。這裏還真是熱鬧得很。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穿著內褲的,光著屁股的,都在這“大唐堰”裏洗澡戲水,玩得不亦樂乎。


  “我們就在這裏洗哈。”木一準備就在“大唐堰”洗澡。


  “哥,這裏人太多了。而且也沒有一個遮陰涼的地方。你們兩個倒是下水去洗澡了涼快。我在這水泥地上等你們,那多熱啊?說不定曬上一會兒就中暑了。你還是帶我們去一個人少的地方,找個可以躲陰涼的大樹子。我在河邊給你們守著衣服,你們倆下河洗澡好了。”金百合希望木一換一個地方。


  “哥。我還不會洗澡。待會兒你教教我。在這裏洗得話,讓別人看見了肯定要笑話我。我們還是找個人少的地方慢慢學好了。而且姐姐也熱。”元開慶也不想在這裏洗。


  木一便在腦海裏搜尋可以洗澡的地方。大橋上麵的段河倒是有大樹可以躲陰涼。但是上麵的水特別深,自己曾經就差點兒淹死在上麵的段河裏了。上麵是不能去的了。下麵的話,除了“大唐堰”這裏的水底是由混凝土搪了底的,要好洗一點兒。便是這旁邊的水渠。但是這裏又不符合他倆的要求。


  “大唐堰”下邊這段河邊倒是有幾顆大樹子,但是河道裏石頭太多了,而且還有許多爛啤酒瓶、爛輸液瓶,一不小心就會把腳劃傷。這裏也不適合洗澡。那就隻能去一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了——高土坎。


  高土坎是西龜大河流經瓦塘村和下塘村交界的地方的一處回水灣,東邊是一處十幾米高的山坡坎。西岸邊是瓦塘和下塘的稻田,有一棵巨大的白楊樹。河水由南往北流,在這裏轉了一個大灣。在河西岸處於內灣,河東岸處於外灣。內灣水流平緩,水深齊腰,水底淤積了大量的沙石淤泥。外灣水流湍急,水深不詳,水底平滑,隻有大塊頭的石頭才不會被衝走。


  木一帶著金百合和元開慶便沿著河西岸的小路,徑直來到了高土坎。在大白楊樹下脫得隻剩下褲衩。便興奮地下到河裏。木一先在西岸上下左右走遊了一趟。最靠西岸邊的水最淺,隻能淹沒腳踝。然後越往東岸走,水越深,大概走到河麵三分之一處,水深便達到了木一的脖子。走遊之後,木一基本上摸清了這裏水深的情況。他選了一段河床最為平坦的地方開始遊泳。


  和姐姐一起躲在樹下的元開慶看姐夫遊得歡快,也想下河了。而木一也在河裏召喚元開慶。


  “小慶,快下來遊兩把。涼快哦。安逸得很!”


  小慶邊脫衣服褲子,邊說:“哥啊。我有點兒害怕。我還不會遊泳。”


  木一大聲地喊到:“怕啥啊!快下來,我還是不算會遊泳,‘扯大把’幹不來,但是會的‘狗刨’。你下來啊。我教你‘狗刨’。雖然沒有‘扯大把’利害,但是還是可以浮在水麵,遊得起走。萬一以後你掉在水裏,靠著‘狗刨’,也不會很快就沉到水裏去,自己慢慢遊回岸邊就脫離危險了。”


  聽到姐夫這樣說,元開慶心一熱,“撲通撲通”就下到了河裏來。


  “啊!好冷哦。水好冷。”


  “哈哈哈。你先弄點兒水在身體上適應一哈。你一直站在岸上身體已經很熱了,突然一下到了河裏。這河水一直都是流動的。水溫比空氣裏的溫度低很多。等你適應了,你就會感覺很舒服了。”


  “哥。你看著點兒小慶哈。不要讓他到水深的地方去。”金百合站在樹下大聲地提醒木一。


  “好的。你放心吧。”


  等元開慶適應了河水的溫度,他也感覺舒服了。隻是他並沒有立即走向木一,而是在齊小腿深的地方坐到了河床上抄水耍。


  這裏的水淺,他這一坐一抄,自然就把水底的淤泥和泥沙攪動了起來,頓時河水便變得十分渾濁。


  “哥啊。水都是渾漿漿了。”元開慶抱怨到。


  “小慶,站起來,往我這裏走。走到齊腰深的地方耍。”


  小慶站了起來,踩著河底的泥沙卵石朝著木一走去。走了幾步,河水便漫到了他的肚臍眼處。小慶有些害怕。他於是停住了腳步。“哥。我害怕。我看到河水,感覺到有些腦殼昏。”


  木一知道,小慶這是太緊張了。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河水看,河水流動,帶動光線不停地反射不停地變化,讓小慶有些頭暈惡心是很正常的。這種感覺就像是暈車了一樣。自己小時候剛下河也是這樣的。隻要不一直盯到水麵看就好了。


  “抬起你的腦殼,不要一直盯到水麵看。繼續往我這裏走。”


  元開慶並沒有繼續朝木一的方向走,反而準備退回岸邊去。木一趕緊跑過來。隨著木一在河裏跑動,身體將河水帶起一些波浪,把元開慶嚇得站著不敢動。


  三五兩步,木一便跑到了元開慶身邊。他拉住元開慶的手往河心走。因為有姐夫拉著的緣故,元開慶雖然心裏很緊張,但是卻也不再那麽恐懼。等水淹到了元開慶的胸口時,水流壓迫他的心髒,他又緊張害怕了起來。


  看到元開慶很緊張的樣子。木一便停住了腳步,不再繼續拉著元開慶往深水處走。雖然他最終的想法是教會元開慶“狗刨”,讓他敢在齊脖子深的區域遊泳。


  “哥我的心髒受不了。”元開慶有些害怕地喊道。


  “那就往回退一些,退到心口窩以下的地方。”


  就在水齊元開慶心口窩深的地方,木一開始教元開慶“狗刨”。但是,由於水太淺了,浮力根本不足以讓人浮起來。所以教得累,學得也累。


  看見元開慶已經完全適應河水了,木一便慢慢地往河心走。不知不覺中,兩人都到了水齊胳膊窩深的地方了。這裏浮力就足夠了。慢慢地元開慶也基本掌握了“狗刨”的要領,偶爾還會浮得起來了。


  “哥。我找到點兒感覺了。”元開慶興奮地告訴木一他的感受。


  “嗯,找到感覺就對了。繼續大膽地遊。不要怕!淹不著你的。你隻要覺得累了,或者感覺有危險,你就趕緊站立著就可以了。水淹不到你的嘴巴和鼻子,你都是安全的。”


  “嗯。”元開慶開始大膽地“狗刨”。


  岸上的金百合看到兩人遊得高興,自己也想下到河裏來插水。


  “哥。我想下來插哈水。”


  木一趕緊往岸邊跑,準備去牽金百合下河,怕她不小心摔倒在河裏就不好了。


  “哇!好涼快。”


  “小百合。你這樣站著還是累。我去撈個大扁石給你放在岸邊坐。這樣,你就可以坐在岸邊,把腳伸在水裏涼快了。”


  “嗯。謝謝哥。”


  木一轉身往深水區去。他深吸了一口氣,潛到水底,摸索著抱了一塊圓圓扁扁的石頭,然後浮出了水麵,遊回岸邊放下。等把石頭表麵的水分曬幹,金百合就可以坐下涼快了。


  就是這個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元開慶驚慌的呼叫聲:“哥啊!我踩不到底了。”


  木一猛回頭。“糟了。”元開慶不知不覺已經刨到深水區去了。木一趕緊跑過去準備營救他。


  但是,就在木一往元開慶跑去的那一瞬間,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腦海閃過許多念頭。


  如果救,自己會有生命危險。因為自己隻會“狗刨”,連“扯大把”都不會,更不要說救人了。而且溺水的人,都是驚慌失措的,任誰去救他,他都會一把把你死死抱住。到時候不僅把人救不上來,還會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不救,自己倒是很安全,但是小慶必死無疑。小慶一死,他們家的財產自然就隻有小百合去繼承了。而且這是一個意外,自己根本不用負什麽責任。但是,如果小慶死了。無論如何,小百合和自己都會背上“謀財害命”的嫌疑,一輩子都講不清楚。從小到大,小百合都是活在重男輕女的陰影中,要是小慶一死,那金百合肯定會被父母咒罵死。而嶽父母也因為失去了愛子,永遠都會活在痛苦裏。


  怎麽辦?救,還是不救?


  “哥!看不見小慶了。”


  金百合在岸邊幾乎是帶著哭腔地喊叫道。這裏除了三人,再也沒有別人了。也就根本沒有其他會遊泳的人來救小慶了。


  那一瞬間。木一下定決心去救元開慶。他很快就潛到深水區去尋找元開慶。很幸運的也找到了元開慶。他已經撲騰到更深的深水區了。木一潛到了元開慶的腳底,在抓元開慶的雙腳時候,被慌亂的元開慶踢了好幾腳。


  木一采取的救人策略便是抓住元開慶的腳底,把他托舉出水麵。這樣就不會被元開慶死死抱住了,還有一線生機。


  但是他還是經驗不足。這裏的水實在是太深了。湍急的水流把河床底部衝刷得很深很深。就連木一托舉住元開慶之後,也沒有踩住河床底部。而湍急的水流更是讓元開慶無法遊回西岸。他嚐試失敗之後,便試著往東岸遊。而一直淹在水中的木一此時已經快要窒息了。因為急著過來救元開慶,他並沒有深吸到多少空氣到肺裏。


  被巨大的水壓壓迫著的木一感覺自己的鼓膜都快要破裂了。他就快要被淹死了。如果此時放棄元開慶,自己馬上就可以脫離危險。


  怎麽選擇?他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便把自己的整個人生快速地回想了一遍。他已經當男人了,也快要當父親了,自己的生命也得到了延續,就算自己不在了還有孩子陪著小百合。如果自己死了,家裏還有兩個弟弟照顧父母,不會讓他們老無所依。所以,木一沒有放棄元開慶。他選擇了犧牲自己,把生的希望留給元開慶。


  毅然決然地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把元開慶往東岸托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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