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金玉良緣春風冷
大年初四,父親大人滿懷信心地出門了。他憧憬著今年“大幹一場”。
雖然大家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女朋友”“結婚”之類的敏感詞,過了一個“歡樂祥和”的春節。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是大年初七了。這是艾南風出嫁的日子。
早早地,木一就到了黑包村的艾南風家。他今天其實是“雙重身份”,既是艾南風這邊的“送親”隊伍成員,等文柏空的“接親”隊伍來了,他又是“接親”隊伍成員了。
聞清風充當了“接親車隊”的“領隊”。開著他那輛綠色麵包車,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來到了黑包村。大家在水井旁邊的公路上把車停好。還撿了些石頭把車輪卡好。因為公路處於山坡上,不卡石頭的話,擔心車子倒滑下去就不好了。
西裝革履手捧鮮花的文柏空,意氣風發地來到艾南風家。
一陣響亮的鞭炮聲響起,“敬神”儀式開始了。
木一、聞清風跟文柏空的親朋好友一起。大家小心翼翼地把艾南風的“嫁妝”從屋裏搬到了路邊,裝到等候的迎親貨車車廂裏。大大小小的家具,零零碎碎地物品,滿滿地裝了兩車。
宴席開席了。迎親隊伍和送親隊伍,差不多就坐了八席人。大家快速地吃了。新娘磕了“離娘頭”。含著眼淚邁出了家門。從此以後,“家”就是“娘家”了。太陽鎮的“婆家”才是“家”了。
艾南風家的喜宴還在熱鬧地進行著。文柏空家的喜宴正在緊張有序地忙碌著……
“分了火把”。文柏空把艾南風牽上了“婚車”。“提馬燈”的也上了“婚車”。“打火把”地跟著文柏空上了“帶路車”。大家浩浩蕩蕩喜氣洋洋地下了坡。往縣城開。往太陽鎮開。隻留下艾南風的母親淚眼婆娑地,站在路邊,望著遠去的車隊,有氣無力地揮手……
車隊一路馳騁。順利地來到了太陽鎮。新郎、新娘、請客師、媒婆、“提馬燈”的、“打火把”的下了車,大家急急忙忙往文柏空家趕。早已等候著搬“嫁妝”的文家親朋好友,連同聞清風和木一他們這些“接親”隊伍開始,忙著往新房裏搬“嫁妝”……
可能是走得急躁吧?新娘艾南風在經過“古井”的時候把腳扭了一下。怕誤了“時辰”,也顧不上疼。咬牙堅持走進了屋裏。因為還有一係列的“儀式”在等著新郎和新娘。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些不愉快。原來,車一開動,帶起風來。風助火勢,把伸在車窗外的火把吹得很旺!激烈的燃燒,不僅溫度很高,還很危險。再加上從大塘鄉到太陽鎮,路途遙遠。“打火把”的人怕火把還沒有出大塘就燃燒完了。他們征求了新郎官的意見。
“滅了,滅了。快滅了。”
文柏空下了車直接就往屋裏趕了。而這兩個“打火把”的小朋友卻是第一次執行這樣重要的任務。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辦,反正是把“火把”打到了文姑爺家就“作數”。
但是文家是一個很傳統的家庭。他們專門安排了人等候在那裏“接火把”。隻見“火把熄了”。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於是臉色就黑了下來。
怎麽辦呢?站在那裏的人都是些“懂規矩”的人,他們誰也不願意摸出一個打火機把火把點燃。接火把的人隻能把冷冰冰的火把拿著回去了。丟在了文柏空家的灶膛裏。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開了。但是艾南風和文柏空他們全然不知道。緊接著一件更大的事情很快就要發生了。
文柏空家的房子可是有著一兩百年的老宅了。可能是出於“防守”的考慮。門洞和門就比現在修的房子的小得多。這哈問題來了。什麽東西都想方設法勉勉強強搬進去了。剩下“席夢思”床墊,實在是太大了。大家橫起,豎起,拿繩子來拴緊,想盡了一切辦法,但是就是弄不進去。
實在沒有辦法在床墊上打主意了。大家商量來,商量去。隻剩兩個辦法了。一個是把老碉房旁邊新建偏房,也就是文柏空他們的“新房”的房頂拆掉,然後大家想辦法把床墊吊上去,從房頂上放進去,然後再把房頂恢複原狀。
但是,這個方案很快就遭到了文家所有親戚老輩子的反對。大家都說:這還得了?才來第一天就要“上房揭瓦”。
這個方案被否決掉。那就隻剩最後一個方案了。這個需要分兩部分來進行。一是繼續把床墊拴緊一點兒,盡量縮小床墊的寬度。二是找來鋸子和斧頭,把老碉房堂屋大門的門楣鋸掉,然後再繼續往裏麵送床墊。然後再看差好多,再用斧頭把門楣上方的老牆土劈掉好多。
終於,經過眾人一番緊張忙碌之後。床墊最終被送進了新房,但是嶄新的床墊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了。“鋪床”的時辰自然也給耽誤了。
出了這樣大的“紕漏”。文柏空家自然被大家狠狠地議論了一番。但是文柏空的父母隻能裝著沒有聽見。尤其是文柏空的母親,她不僅是一個很愛麵子的人,還更是一個很好強的人。不過從此,她的心裏窩下了一個“病根兒”……
熱熱鬧鬧地婚宴結束後。聞清風要回老鴇溝去了。木一本打算跟他一起去的。但是艾南風和徐蓓蓓她們又極力挽留。木一不想讓大家的同學關係就這樣“僵”了。也就隻好留了下來。但是因著居智謙也在。木一再笨,也看得出來他們的關係不一般了。
場麵有些尷尬,氣氛有些壓抑。木一隻好借著打牌喝酒,準備把自己灌醉了去睡覺。隻是他並不知道有個人一直在靜靜地觀察著他。
“木一,你醉了。我帶去出去走一走,醒醒酒好嗎?”褚雪梅走了過來,站到了木一的旁邊。
醉眼迷離的木一,看著眼前的褚雪梅。“雪梅啊。新年好。”
“我家就旁邊不遠。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木一本來心情就有些鬱悶。他甚至有些後悔剛才沒有鼓起勇氣跟著聞清風到老鴇溝去。所以當褚雪梅提出帶他出去走走時。他就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
其實,在那樣特殊的環境和氣氛下。無論是誰出現,木一都會跟她出去。但是,也僅僅是跟著她離開這個略顯尷尬的環境。並不代表他就對她有什麽想法。
褚雪梅嫵媚地對著大家笑了一下。見木一有些步態不穩,趕緊把他攙扶著。徐蓓蓓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常態。
木一連連擺了擺手。“謝謝,謝謝。不用扶。我沒有醉。”
其實說自己沒有醉的人,他已經醉了。隻是他的意誌覺得自己沒有醉。但是他的身體卻早就在酒精的攻擊下“淪陷”了。
出了門,離開了菜園子,就沒有了燈光。木一的視力又有些不好。加上醉酒了。還有就是不熟悉這邊的環境。也就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雪梅。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
“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哪裏。”
“是嗎?那你帶我去師範校啊。”
“啥子?師範校?你哪裏不去,為什麽偏偏要去師範校。你曉得哪裏是什麽地方嗎?”
“哪裏是什麽地方啊?”
“哪裏,原來是個‘亂葬墳’。有好多餓死了的人都丟在那裏在。陰氣重的很。以前師範校辦起的時候,還有些人氣。但是,沒辦幾年就辦不下了。現在很少有人去哪裏的。”
“哦。那我們就走一下哈。”
“嗯。褚雪梅很自然地把木一的手給挽上了。”
木一可能是孤獨,也可能是寂寞,或者還有傷心吧。這次,他並沒有拒絕褚雪梅。
褚雪梅的心理是有一些小小的高興的。
但是沒有人知道木一在想什麽。其實他隻是在想她們過得好嗎?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思思她過得好嗎?
他突然覺得人很渺小。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自己在酒精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在這暗夜裏,如果不是褚雪梅陪著自己。自己真不知道該怎麽去排解這沉悶的壓抑。
“謝謝你。”
“謝我什麽啊?”
“謝謝你今晚陪著我。”
“這樣啊。那你以後都陪著我吧?”
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木一不敢接她的話。但是也不能冷了場麵。
“雪梅。你很漂亮。”
“不漂亮呢。雲若月才漂亮。”
“不要提她好嗎?”這是木一心裏的傷痛。他不想誰去提起。隻想把她放到心底最深處,然後拿十個箱子十把鐵鎖鎖起來。再壓上一塊“箱子石”。
“你很冷嗎?”褚雪梅感覺到木一的身體有些顫抖。
是的。木一有些冷。不僅是因為春暖乍寒,還有發酒寒的原因。再加上心情不好。夜裏的冷風再一吹。他忍不住就在路邊蹲下嘔吐了起來……
褚雪梅也陪著他蹲了下來。輕輕地拍著他的背,然後慢慢地往下輕輕撫動。等他吐得差不多了。她又遞給他幾張餐巾紙,讓他把口水揩幹淨了。
“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見醜了。”木一有些抱歉地說。
“吐了要好受一點兒了吧。”
“腦袋咚咚咚地。有些昏沉。我想找個地方睡覺。”
“那去我家吧。我哥哥的床空起在。他今天不會回來的。”
“算了嘛。不好得。這樣去了你家怕人說閑話。你還是把我送回文柏空家吧。他家準備得有大通鋪給大家睡。”
見木一不想去自己家睡。褚雪梅心裏有些不開心。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他說得還是有些道理。一般留宿了,兩人就不是簡單的普通朋友關係了。大家會認為是“男女朋友”。
把木一送回文柏空家。褚雪梅也準備回去休息了。
在看到木一躺到大通鋪之後。褚雪梅很羞澀地說了句:“明天我們去天皇廟燒香哈。”也沒等木一回答。她就走了。
酒勁兒發作的木一並沒有聽清楚她說的什麽。隻道是她叫他好好睡覺。嘟囔了一句:“注意安全哈。”
也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