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冷夜冷風催人醒
這大過年的，兩個大小夥子就這樣躺在公路邊的行道樹下，確實不像話。但是，人的意誌終究是不能戰勝酒精的。雖然木一意識到這樣很丟人，但是實在是爬不起來了。他的腦袋裏感覺就像是有一個缽盂在猛烈地敲個不停……漸漸地，就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被一輛汽車的大喇叭聲驚醒了的木一，頓覺渾身又冷又痛。他努力地掙紮著想爬起來，但是身體實在是太綿軟了，根本就爬不起來。他還是很努力地從仰躺姿勢側翻為俯臥姿勢。借助快速開過的一輛車的燈光照射，他看見二娃正躺在離他兩三米的地方。看上去，如果是他再翻個身就要滾落到公路邊的高坎下去了。實在是危險得很。
躺著他，大聲地喊叫“二娃”！但是無論他怎麽叫，二娃就是不應答。雖然是醉得有些厲害，但是他還是有一些清醒了。他感動有些害怕。他怕萬一二娃就這樣醉死了怎麽辦？雖然自己是沒有力氣站起來了，但是他還是努力地爬向二娃。然後，不停地搖晃二娃的腦袋。
可是這二娃就像睡熟了一樣。怎麽搖也搖不醒。這可把木一嚇慘了。他一邊掐二娃的人中，一邊喊二娃的名字。但是還是沒有反應。實在急了，他揚起手對著二娃的臉狠狠地招呼了兩下。
“嗯……”隨著二娃發出一聲悠長的叫聲，他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木一自己也累得夠嗆，也顧不上什麽衣服會不會被弄髒了什麽的。以五體投地姿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喘氣兒。其實，他們的衣服早就已經髒了得不成樣子了。
兩人就這樣並排著躺在地上。
“你剛才是不是打老子的耳光了？”二娃側翻過來，有些埋怨地質問木一。
“我那是為你好。”
“為我好，就要打我耳光？”
“老子以為你死了好不好。如果你不解氣，那你打回去就是了。老子保證不還手。”
“哈哈哈。”二娃居然笑了。
“你笑啥子？”
“不笑啥子。”
“不笑啥子，你笑啥子。”
“大娃。你說要是現在我死了會怎麽樣？”
“死個屁！”
“我說是萬一呢？”
“沒有什麽萬一。我們都不會死，都要好好的活著。”
“活著有什麽意思呢？被父母責罵，被老師鄙夷，被大哥鄙視，被同學冷眼？”
“你就當他們不存在啊？自己活好自己就是了啊。”
“怎麽可能當他們不存在呢？他們可是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不說是朝夕相處，也是見不得又逃不了啊。”
聽到二娃這樣說，木一感覺二娃的處境並不好。看來他真是過得一點兒都不開心。
“父母、大哥，還有老師，可能都是關心你吧。你不要想多了。至於同學，也許也並不是你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大家都有很明確的目標，就是要考大學，甚至是考名牌大學。”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他們太強勢了，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實在是讓我受不了。”
兩人邊說，邊喘息。可能是大聲地說話的緣故吧。或者也和嘔吐有關，嘔吐把胃裏的大部分酒水吐掉了。兩人竟然都有一些清醒了。
“大娃，你說人是不是有來世啊？”
“屁話！不要給我說什麽來世，那都是騙人的。先把今世活好再說。”
“你去過來世了啊？”
“沒有啊。”
“你既然都沒有去過來世，你怎麽知道沒有來世呢？”
木一竟然被二娃繞暈了，默不作聲。
“電視裏不是最愛說什麽‘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嗎？”
“哈哈哈。好啊。那你去死吧。就依你的，姑且說如果有來世的話。先不要說你變人還是變豬。過幾年我找個老婆生個孩子，到時候，你再投胎做人了。你得管我娃兒叫叔叔，那你得叫我爺爺了。要不你現在就叫我一聲爺爺吧！”
“滾！你給老子滾。到了現在，你還要欺負我。”
“呸！老子如果要欺負你，還陪你喝成這個鬼樣子，躺在這裏睡大街壓馬路？”
“說得好聽，陪我？你自己還不是過得不開心，才借酒澆愁的吧。”
是啊！木一確實是過得不開心。自己都還希望有個人來安慰自己。這下倒好了，自己都是一個“泥菩薩”了，還想著來“度化”人家二娃。是不是有些可笑啊？
“說吧。大娃，你有什麽不開心的，說出來讓老子開心一下。”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初八的天，母親大人讓我跟著她去吃喜酒。”
“哦。這有什麽不開心的啊。大魚大肉打牙祭不好嗎？你不去，讓我去好了。”
“呸。你還想去吃野席啊？”
“又不是沒有吃過。”說到這裏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因為他們都同時想到了，以前讀書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路過公路邊一家擺酒席的。可能是幫忙的人認錯了人。當他們兩路過那裏，人家就叫住他們：“幺幺啊，才放學哈，快坐下吃飯。”一邊說，還一邊拉他們兩坐到席位上去。兩人先是有些緊張，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但是，看到那“大魚大肉”滿滿的一桌菜，居然也挪不動腳了。端起人家的碗，拿起人家的筷子，風一般的速度，飽餐了一頓，然後溜之大吉。
“是要在吃喜酒的過程中相親。”
“哇！那是好事啊！快去吧。最好是一見鍾情，早生貴子。”
“爬！”
“滾！”
“我心裏煩得很呢。”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許嬌嬌？”
“唉！忘得了，忘不了又怎麽樣呢？我和她沒有什麽的，我們手都沒有牽過一哈。充其量算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吧。”
“那以後，我不拿你們倆開玩笑了。”
“謝謝！”
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木一的心還是有些隱隱作痛的。他不知道為什麽。當二娃提到許嬌嬌的名字的時候，他滿腦子裏都是許嬌嬌的樣子。
隻是許嬌嬌的樣子始終停留在最後一天下午的那個樣子。他不知道這四年多的時間過去了許嬌嬌變成什麽模樣了。
他隻是在心裏默默地想，許嬌嬌在茶樓上班過得開心嗎？會不會被一些粗俗的客人騷擾或者刁難呢？
“我好冷哦。”
“我也好冷哦。”
“那怎麽辦？這裏離你家近，去你家吧！”
“不不不，千萬不要去我家。如果是這樣去我家，我肯定會被罵死的。”
“那還是去我家吧。這會兒他們說不定已經睡了。”
兩人掙紮著站了起來，相互攙扶著，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地往二娃家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覺得是走了很久很久。腳上也沒有什麽力氣，走得很是辛苦。
等到了二娃家，二娃很小聲地喊了一聲：“妹妹。”
突然門就“嘎吱”一聲打開了。
“二哥。你怎麽才回來。啊！好大的酒氣，你，你們喝酒了啊？”
“噓……”
“快進來。”
等二娃和木一進到屋裏。
“二哥你們的衣服好髒啊。怎麽這麽多泥巴啊？是不是摔跤了？有沒有把哪裏摔傷？”
妹妹邊說，邊就要來查看二娃的傷情。
木一看到表妹這樣關心二娃，心裏一酸。暗想，我要是也有這麽一個妹妹就好了。
想著自己的衣服弄得這樣髒。明天怎麽出門？又怎麽回家？不禁黯然神傷起來。
“哥哥，你們喝點水，然後快洗個臉，燙個腳，去睡覺了。把衣服脫了放在板凳上。一會兒我上來給你們拿來洗幹淨烤幹，然後再給你們放回去。明天早上你們一起來就有幹淨的衣服穿了。”
木一有些激動地站了起來，連聲說：“謝謝妹妹，謝謝妹妹。你太賢惠了，以後那個男人娶到你，那真是太有福氣了。”
妹妹突然羞紅了臉，把頭埋著，催促到：“你們快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