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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下村歸來冷水澡

  下坡的路總是特別好走,很快就走到了水磨坊。


  木一聽到裏麵有磨東西的聲音傳出來,很好奇。因為雖然在北坡路邊看到過大石磨,就是老人們說的“碾子”,但是木一還沒有真正看到過利用水流帶動碾子磨麵是個什麽樣子。村裏都是用的磨麵機,電閘一合,電動機就帶動機器工作了。而不用電,隻用水,還沒有見過。所以他很想去看看。就對馬不棋說:“馬大哥,我們去看看磨麵哈。”


  馬不棋:“去看嘛。”


  木一來到水磨坊門口,隻見裏麵有個彝族婦女正在往石磨裏倒蕎子。上下兩塊石磨中間被一根巨大的木柱子連接著,在水流的帶動下緩慢地轉動著,相互摩擦。


  被磨爛了的蕎麵和蕎殼殼混在一起從石磨縫隙裏不斷地擠出來。婦女邊用小掃把蕎麵和蕎殼殼掃在一起,邊摟到口袋裏去裝起。


  婦女看到陌生的木一看著她,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靦腆地用彝語給木一打招呼。可是木一聽不懂她說的什麽,自己又說不來彝語,隻能用漢語說:“你在磨蕎麵哈?”


  婦女可能是聽到了“蕎麵”這個詞語,用很生澀的漢語說“蕎粑粑”。


  木一笑了笑,婦女也笑了笑。然後退出水磨坊,轉到磨坊下麵,一看,原來石磨下麵被一個木柱輪連接著,木柱輪上麵的木板在水流的衝擊下,像水輪機的葉片一樣整體轉動起來,然後通過緊密連接的木柱子將動力傳輸到石磨上,帶動石磨轉動。


  看完了,馬不棋趕緊催促木一趕路。


  木一:“我看見他們磨出來的麵是和殼殼混在一起的。”


  馬不棋:“是的,他們拿回去了,還要用竹篩子篩,那樣才把麵和殼殼得分開。”


  木一:“馬大哥,這裏怎麽這樣荒涼啊?樹子好少啊!”


  馬不棋:“其實啊,這中果莊原本是“茂密的森林”的意思,解放前確實也是原始森林。後來新中國成立了,解放了京山。建設鐵路大動脈——成昆鐵路。於是中果莊優質的樹木資源就變成了成昆鐵路上的一根根枕木。所以才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那個京北森工局的伐木工人就是專門砍木料的。這些工人砍伐任務太重了,因為彎腰砍樹子太累了,所以他們砍樹子就直接不彎腰了,站著輪起斧頭直接砍。於是大家看見的,就是那些砍剩下的樹樁,都是差不多半人高的。”


  木一:“哦。原來如此。”這哈終於解了木一那天坐薑胖子的車上來時,看到那些奇怪的樹樁的疑惑了。


  下到坡底,即將爬坡。爬坡走,木一的腳就開始痛了。還沒有走上多遠,木一就走不動了,他想休息。


  馬不棋:“今天腳疼是正常的。但是再疼,你還是要堅持走回去。總不能就呆在這荒山野嶺吧?而且,也不可能讓我背你回去撒。路再難走,還是要自己一步一步走回去。爬了多少坡就要下多少坡,下了多少坡,還會爬多少坡。慢慢地你就習慣了。”


  木一:“蕎饃饃還好吃。你拿個給我吃。”


  馬不棋從背包裏摸了個蕎饃饃遞給了木一。


  木一:“他們是不是天天吃蕎饃饃呢?”


  馬不棋:“你想多了。他們天天吃的是洋芋。蕎饃饃和糌粑麵是客人來了才拿出來招待客人的。”


  木一:“為什麽呢?”


  馬不棋:“很簡單,產量低得很。這裏是高寒山區,平均海拔兩千多米,差不多三千米。渣火大山海拔3000米以上山體麵積約21萬畝,山形陡峭,山脊大麵積為裸岩,主峰海拔高達3998米。很多東西在這裏是長不出來的。這裏主要的農作物就是洋芋和圓根。酸菜就是用曬幹了的圓根苗苗做的。”


  木一聽馬不棋這樣說,心裏又是驚歎不已。既是感慨這裏的自然環境,又是佩服馬不棋的學問。


  好不容易又來到了“信號樹”。這次他們沒有停留,匆匆而過。


  因為回鄉政府的路雖然也有爬坡上坎,但是總體上是下坡路多於上坡路。越往鄉政府走,海拔是逐漸下降的。因為木一慢慢地已經感覺到熱了。


  一熱,身上又開始又癢又痛了。忍不住又邊走邊抓邊撓。


  馬不棋:“身上有跳蚤了啊?”


  木一:“應該是。”


  馬不棋:“趁現在沒有人,趕緊把衣服褲子脫下來抖一抖。”


  木一:“這樣就把跳蚤抖掉了?”


  馬不棋:“大部分應該抖得掉吧。”


  木一:“還是算了吧。萬一被人看見了不好得。”


  馬不棋:“隨便你吧,反正又不是我難受。”


  木一覺得奇怪,難道跳蚤就不咬馬不棋嗎?

  走了一會兒,馬不棋忍不住對木一說:“我還是被咬安逸了。隻是有什麽辦法呢?隻能盡量不去想這個事情。等到了鄉上,趕緊拿起換洗的衣服,到河裏去把髒衣服褲子,連同火搖褲兒脫下來撒起洗衣粉泡起。光叉叉地在河裏洗澡,把身體洗幹淨,把虱子跳蚤洗幹淨,換上幹淨衣服。洗幹淨髒衣服才回去。這是一門必修課。”


  木一:“哦。那女同誌怎麽辦呢?”


  馬不棋:“女同誌怎麽可能在老鄉家住宿啊?借他們兩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住的。”


  木一:“哦。”


  馬不棋:“哦個屁。要不是拉木書記喊我帶你來,我還不想上來呢。鬼大爺願意來受這個罪。吃飽了都又走餓了。你說是不是這樣?”說完也摸了一個蕎饃饃出來吃。


  兩個人就這樣邊吃邊走,邊走邊喝。好在天色將黑時,兩人趕回了鄉政府。木一迫不及待地跑回屋裏,將換洗的衣物裝在一個塑料袋裏,連同香皂、洗衣粉一起放到水桶裏,提起就去喊馬不棋。


  馬不棋說:“你先去洗,我後麵來。”


  木一:“在那裏洗呢?”


  馬不棋:“你出了鄉政府,順著公路往下走,過了橋,背後的山溝裏下來的水和渣火大河匯合處往下幾米的地方。那裏水勢平緩,石頭光滑,關鍵是水就隻是齊腰深,你就在那裏洗好了。”


  木一順著公路,一路走下去,果然找到了馬不棋說的這個地方。見四處無人,這裏還剛好是個高坎,算是一個視線盲區。趕緊脫得幹幹淨淨地,將水桶裝起水,把換下來的髒衣服髒褲子放到水桶裏撒上洗衣粉,又撿了兩塊石頭壓住,不讓衣服浮出水麵,想借此淹死虱子跳蚤。


  做好這一切,木一摸著岸邊的石頭,慢慢地抄了些水在身上。滿冰涼的,幹脆一下插到水裏去。走到齊腰深的地方,木一就不敢走了。他怕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情況,萬一有什麽危險,自己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就呆在這裏,將頭和身體全部埋到了水裏去。憋了很長時間的氣,實在受不了才伸出水麵來透口氣。透了氣,又趕緊埋下去。如此反複折騰了許久,實在冷得受不了,才回到岸邊,拿起香皂快速地在頭發上身體上抹,抹完了,邊搓,邊又往水裏去。


  感覺皮都要搓破了,應該是洗幹淨了。抖抖縮縮地回到岸邊穿上幹淨的衣服褲子,頓時感覺暖和多了。挽起衣袖褲腿,把水桶提到岸邊的一塊大板石上,摸索著大概洗幹淨了。擰幹水,提著桶,神清氣爽,抖抖縮縮地回去。


  奇怪的是這個馬不棋怎麽沒有來河裏洗澡呢?等木一回到鄉政府才發現,這個狗日的不騎馬,居然在夥食團裏燒熱水洗澡。


  這可把木一氣慘了。但是他也無可奈何。將衣服晾曬好。看見褚燕紅屋裏還亮著燈,趕緊去敲了敲門。


  褚燕紅:“誰呀?”


  木一:“五姐,是我木一。你睡了嗎?”


  褚燕紅:“哦,是木一哈。我還沒有睡。你下爾哈口回來了哈。吃飯了嗎?”


  木一:“還沒有吃。”


  褚燕紅:“那快進來我煮點兒麵給你吃。”隨即打開了門,讓木一進去。


  木一坐在火爐邊,頓時暖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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