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上街賣米
這雨一停,氣溫又迅速回升。下雨把打蜂窩煤染黑了的院壩衝洗得幹幹淨淨,正好曬穀子。胡醫生的藥也很對症,老老實實地吃完三天的藥。頭也不疼了,鼻子也不塞了,喉嚨也不疼了。
一個人抬了兩根長板凳到樓上糧倉邊重疊起,將甲背放在長板凳上,用撮箕舀穀子出來。舀滿大半背又慢慢地背到院壩裏倒出來晾曬。背了三個大半背,差不多有兩百多斤穀子。先把這點曬出來,打點米出米賣了。
天氣很好,一個太陽就把穀子曬好了。趕緊借來板車拉去村裏的打米磨麵加工房加工。
先過秤,在家裏用口袋裝了三袋半。來一過稱居然有二百六十二斤。現在的打米機真是先進。“一道光”。進入的是穀子,出來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米糠和碎米都被打米機自動分篩了。打出來的大米用幹淨的口袋裝了滿滿兩袋,還剩小半袋。為了好拴緊口袋,又把三袋勻均勻。再上秤稱居然有一百九十四斤。
老板:“你家的穀子好哦。出米率蠻高的。”
我:“可能是我篩得比較幹淨,癟殼基本上都篩掉了吧。”
我:“老板,加工費好多錢?”
老板:“加工一百斤是兩塊錢。二百六十二斤是五塊二角四分。給五塊二就是了。”
我:“老板,你這裏還收米糠不?”
老板:“收,米糠一角二一斤。”
我:“那我把米糠賣給你好了。”
老板:“要得啊。來過一哈稱。”
一稱,剛好六十五斤。
老板:“六十五斤,一角二一斤,一共是七塊八角錢。減去你的加工費五塊四,我還要給你二塊四角錢。給你個二塊五好了。”
我:“安逸哈。來加工米還要倒起領點錢回去。那些碎米我也不要了,給你了。”
老板正準備幫我把大米抬到板車上,我突然想起來,我這大米可是要拿到街上去賣的。趕緊請老板重新幫我一袋一袋稱重。一稱三袋都很均勻,都是六十多斤,這樣並不利於我賣米。我就請老板幫我重新裝,兩袋滿的,各八十斤,剩下的三十四斤裝在一小袋。這樣我去街上賣米時就心裏有數了。
秤好了,老板又幫我抬上車。
第二天剛好是“趕場天”。一大早,我就把三袋大米拉到新市大街擺起。還把我家的秤拿去擺起,儼然一副“老板”的樣子。
隻是這“好感覺”還沒有持續多久,就被現實潑了瓢涼水。
買米的人並不多。來問價的倒是有幾個。明明我的大米曬得很幹,要起來都是嘎嘣脆的。有的人偏偏要說我的大米這不好,那不好。比如:
路人甲:“你這個米水分有點兒高哦”。
我也忍不住抵了他一句:“你從哪點看出來我的大米水分高啊?”
路人甲:“反正我就是感覺你這個米水分有點兒大。”
我:“你買就買,不買就算了。不要在這裏東說西說的。”
路人甲訕訕地走了。
路人乙:“你這大米是什麽大米啊?”
我:“就是大米啊。大米還有什麽大米嗎?”
路人人:“當然有啊。有雜交稻,秈稻、粳稻。”
我:“哦。我的是粳稻米。”
路人乙:“我要買的是秈稻,可惜你的是粳稻。要是你的價錢少一點兒的話我就買你的米了。”
我:“少一點兒?你問都沒有問我的價格,怎麽就喊我少一點了啊?”
路人乙:“哦,你的米賣好多錢一斤啊?”
我:“一塊二一斤。買得多的話,可以少一點兒。”
路人乙:“一塊二!你咋不去搶人啊?”
……
連續兩個人,都沒有做成生意,心裏不免被“打擊”了。
這大米可是來得辛辛苦苦啊!不知道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還要靠著好天氣,才有這白花花的大米。不說五塊十塊錢一斤,起碼賣個兩塊三塊一斤,我覺得都是值得的。
唉!為了生活,為了錢。還得繼續在這街上守起。心裏祈禱,那個好心的人快來買我的米吧!
幸好這是夏天,幸好這不是冬天。不然的話,怎麽是不是有點兒像童話“賣火柴的小女孩”呢?自我安慰一哈,生活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
突然有個老婆婆顫巍巍地走了過來。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大米,然後又用手拈了幾粒米放到嘴裏嚼了嚼。
“好米!真香啊。”
我:“婆婆,你要買米嗎?”
老婆婆:“嗯。我要買米。”
我:“你要買多少米呢?”
老婆婆:“我要買十斤米。隻是其他人都嫌我買得少沒有賣給我。”
我:“我賣給你吧。”
老婆婆一聽我要賣給她,臉上一下就有了笑容。忙說“小夥子,你的米多少錢一斤啊?”
我:“我賣一塊二一斤。”
老婆婆:“你的米比他們的好,應該是新米。你可以多賣幾分錢。”
我:“沒有關係的啦,就賣一塊二。婆婆你有袋子嗎?”
老婆婆從一個黃色的布包裏拿出一個白布縫製的口袋,遞給了我。我放到秤盤裏,準備給她除皮。
一稱這個布袋有二兩重。我就給她說:“婆婆你的口袋有二兩重。”
老婆婆一聽,忙說:“不對吧?別人都說是一兩。你的秤是不是不合適啊?”
我剛開始還不明白別人為什麽要給她少說一兩,但是我的秤是合適的。可是我細細一想就明白了。這些人少給她說一兩,實際上秤給她的米就少了一兩。心裏忽然有些厭惡這些短斤缺兩的人。就那麽一點點,就是一兩毛錢得便宜他都要去占。實在是不厚道得很。
我說:“好的,老婆婆,就按你說的一兩算。可以了嗎?”
老婆婆聽我說是按“一兩”算,又高興起來了。
我趕緊給他稱了十斤二兩,一看她的袋子還沒有滿。我又給她裝了半斤米進去。然後把袋口給她拴緊。正準備把米遞給她。
老婆婆:“小夥子。十斤米我給你十二塊錢哈。”
我點了點頭,隻見她顫巍巍地摸出一個塑料袋包裹著的小包,打開塑料袋,裏麵是一張有些舊的小手絹,小手絹裏麵才是折疊好的錢。她拿出一張十元的和兩張一元的遞給了我。
我趕緊收下錢,把米袋遞給她。她提起口袋,忽然說:“今天的米怎麽要比平時多一點呢?”
我問:“婆婆,你怎麽知道比平時多一點呢?”
老婆婆:“以前口袋拴起來,還剩一小截兒,今天沒有剩。提起趕緊也要重一點。我要去問問他們是不是吃了我的秤。”
我一聽,心裏暗想“壞了”。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如果老婆婆就按這個標準去買米,以後肯定是買不到的。少不了吵架扯皮。我隻好把實情告訴她。
我:“婆婆,我給你多加了一些米。你以前買的米是合適的。”
老婆婆:“哦。這怎麽好呢?你多加了好多米?我補錢給你。”說著就要去摸她的“錢包”。
我:“你不用補錢給我了。以後你還來找我買米就可以了,多照顧我的生意。順便幫我宣傳宣傳一下我的米好,稱也夠。”
老婆婆高高興興地答應了我,提著她的米走了。
好不容易賣了十二塊錢,算是開了個張。
然後又是漫長的等待。
忽然有個騎電三輪的中年人,將車停在了我的麵前。
我招呼他到:“買米嗎?”
他從車上下來,然後說:“你的這個米怎麽賣?”
我學著別人的樣子:“你的零買,還是整買?零賣的話一塊二一斤,整買的話可以少一點兒。”
他把手插到米裏摸了摸,又抄了一把放到鼻子邊聞了聞。
邊聞邊說:“你這米是去年的米吧?”
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趕忙保持警惕心:“當然去去年的米啊。今年的穀子還沒有結呢。”
他:“我就是說你的米新鮮。”
我:“嗯,昨天下午才打出來的。”
他:“我全部給你買了。你看價格合適點。”
我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大買主”,少就少吧。要是和剛才一樣十斤十斤地賣,還不知道要賣到什麽時候。賣不賣得完也還是個問號。
就大膽地說:“一塊一角五嘛,讓你五分錢。”其實我心裏想得是,如果他還一哈價,一塊一一斤我也賣。結果,他太耿直了。
他:“我這個人做事情就喜歡爽快。一塊一角五就一塊一角五。找個磅秤秤了就給你錢。”
在街邊找了個賣肥料的店,借磅秤一稱一共是一百八十三斤半。
他:“一百八十三斤半,每斤塊一角五,一共是二百一十一元零兩分五厘。三根口袋除皮就把零頭抹去。給你二百一十塊如何?”
我:“好的。”
終於把米賣完了。幫老板把米抬到他的電三輪上。謝謝了肥料店老板,懷揣著賣米的二百二十二塊錢,高高興興地拉著板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