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為進1
進了袁府中,元夫人帶著元夏氏來到主廳的側間,這是專門用來招待女客的地方,本來袁夫人是請了元夏氏坐在上首的,可是元夏氏卻溫和一笑道:“今天我們且不論這些,您是主人,妾身是客,且妾身與令千金結識在閨中平素各家小姐玩耍的時候我們也是以姐妹相稱,這麽算來袁夫人也該是妾身的長輩,哪有小輩去長輩家做客卻喧賓奪主的坐上首的道理?”
袁夫人剛才在門口吃了癟,此刻不想生事,方才敬她為一品誥命才請她上座,且不想被她這麽三言兩語的又將自己說了一通,長輩?哼她可從未記得自家女兒與她這個侯府千金這麽熟絡了。
見袁夫人麵色不虞,元夏氏的嘴角不由的向上勾了勾,她端起那些丫鬟剛上的茶,道:“袁府果真是闊錯,這佛山千手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今年更是少的可以,聽聞那些茶都進了宮裏,想必這茶便是宮中貴人賞的吧。”說著不動神色的又抿了一口,哼,話都說的這麽明顯了,你這個袁夫人若還想讓自己那個自願敗壞名聲的女兒如願加入元府的話就趕緊坦白,如若不然休怪她翻臉無情。
袁夫人臉上的臉皮抽了抽,當今陛下極愛品茶,連帶著後宮的嬪妃也極愛茶,尤其是後宮第一寵妃傑妃更是烹的一手好茶,聽聞她烹製的佛山千手更是了得,就連被稱為烹茶大師的太後對此技藝也讚不絕口,而今年各地都有發水災,產茶量不如往年,尤其是這佛山千手更是少之又少,能送進宮中的好茶統共就隻有四塊,一塊陛下給了太後,一塊分給了皇後,其餘兩塊皆給了傑妃,而此刻她們府上的便是那最好的佛山千手,聽聞如今這種茶的次等品每兩都是按金子賣的,雖他們府中闊綽,但也不至於奢靡至此,想來這麽好的茶隻有一個地方可以供給的起,那就是皇宮,而皇後素來不喜佛山千手早早就賞給了傑妃,太後喜歡傑妃的佛山千手也都給傑妃包了去,如此說來能給的了此茶的宮中貴人也就隻有傑妃娘娘了。
見袁夫人坐在上座如坐針氈的樣子,元夏氏便覺得好笑,你即有心結實傑妃一流,何必又要想著扯住他們元府的袖子,兩邊都不願意得罪,兩邊的好處都不想拉下,他們這麽做未免也太貪心了。如此,那今日她夏修玲就好人做到底幫他們決定應該投靠那邊吧。
隻見她朝著念詞遞了個眼色,念詞會意遞上元夏氏給袁夫人準備好的禮物,袁夫人示意自己的丫頭將東西接過去,那丫頭看來隻有十六七歲長得比較瘦小念詞的那些禮物堆上去正好沒過她的視線。待那丫頭轉身的一刹那,念詞猛地扯了把她的袖子,由於她靠近桌邊穿的又是那種深衣曲裾,袖口雖收攏但袖擺較大容易絆到桌角,故而在聽到她尖叫一身後大家都沒去懷疑站在一邊的念詞,所有的都看向那個不僅打翻禮物還撞翻元夏氏那放著茶盞桌子的丫頭,那丫頭見禮物灑滿一地,一下子嚇傻了,這些光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東西此刻竟然被她打翻了,不知道待會夫人會不會將她打死,想起數月前那個新來的丫頭不小心打碎了客廳一個玉如意便被夫人毒打一頓找了牙婆子賣給了花柳巷,今日,她打碎的東西可都是比那玉如意成色還好的,想到自己將會給夫人賣到那種低賤的地方,那個丫頭嚇得連忙跪著不住的磕頭請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元夏氏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神一冷道:“這可是老爺最愛的畫,還不快撿起看看是否有損?”
念詞俯下身去撿,可是手卻偏偏沒抓穩,這畫一下子就散了開來眾人皆是一驚,並非是驚訝念詞的不小心,而是驚訝於畫中的女子。就連那之前還裝模作樣躲在袁夫人身後的屏風後偷看的女子此刻竟然也往後倒退兩步,似乎是正巧撞到了她身後的凳子,隻聽那屏風後邊傳來一聲木頭蹭在地上的聲響,接著傳來丫鬟的呼喊聲,隻聽她們著急的喚著大小姐。
袁夫人看到此畫一時氣節,臉色鐵青,那本穩穩地端著茶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元夏氏立刻換上怒容道:“念詞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還不快收好。”
念詞會意忙將那畫收好,隻聽元夏氏淡淡道:“袁夫人別見怪,這畫中女子雖與袁大小姐有幾分相似,可這天底下長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也許是我們老爺哪一日在何處遊玩的時候無意中看見的人也說不定,妾相信這女子與小姐肯定沒有關係。”
袁夫人被元夏氏的所作所為氣的竟半句話都說不上來,自家女兒她曉得,貪玩任性,且那畫中女子的行止穿著儼然就是她的女兒,想起從三年前開始她家女兒許下非元冬陽不嫁的誓言,京中就不斷有閑言閑語說她那冰清玉潔的女兒其實早已與那元冬陽私定終身,若非如此怎麽會當眾說出這等不知羞恥的話,加之前兩日元府前來求親這事在袁府那些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更是鬧的滿城風雨,如今倒好,這個元夏氏倒索性直接拿這畫坐實了她女兒待字閨中就與外男私定終身這個罪名,今後別說自己女兒會不會嫁到好人家,且說那些好人家還會不會看上她的女兒。想到傑妃之前要給婷兒說的另一戶人家雖說人家權勢不及他元府,但好歹嫁過去便是正妻,而如今坐實了她女兒與那元冬陽有私這件事,那她女兒這輩子就真完了,想到此處,袁夫人定了定神,頂著笑臉道:“元夫人說的對,這世上之人如此多,有一兩個長得相似的不足以奇。”
聽到這話,那屏風後的女子立刻像是被下了什麽咒一樣,隻見她踉踉蹌蹌的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臉上含淚,帶著哭腔道:“母親,孩兒知母親所為全都是想為女兒找個好歸宿,可是母親孩兒不喜歡那位陸公子,本來孩兒以為這三年來元公子早已忘了我,可是今日孩兒才明白,他還記得,還記得孩兒,母親,這些年來我是怎麽過的您也是知道的,今日就算孩兒求您,求您成全。”
袁夫人見自己女兒盡然說出這種話,氣的幾乎暈倒,還是她旁邊一個丫鬟將她扶住,元夏氏見差不多了,便道:“看樣子袁府人今日氣色不大好,如今妾身禮也賠了就不打擾袁夫人了。”說著起身就要走。
袁夫人見元夏氏將自家搞得烏煙瘴氣後竟然想一走了之,立刻緩過氣,大聲道:“元夫人且慢。”
元夏氏收住腳步,轉身看著坐在上首臉色鐵青的袁夫人,笑了笑道:“袁夫人可還有事?”
袁夫人揮開一個不停給她順氣的丫鬟的手,冷冷道:“元夫人你這麽做就不怕你的所作所為會影響到元大人的官聲?”
元夏氏莞爾一笑道:“夫人可是指的這幅畫?”說完看了看袁夫人,繼而又道:“夫人您也說過,世上之人如此之多,有一兩個長的像的不足為奇,夫人如今又如何覺得此畫畫的便是你們府上的小姐?又如何說起就憑這副畫就會影響到我們老爺的官聲?”
袁夫人仍不罷休,接著道:“元夫人,難道你就不怕妾身稟明老爺,讓我們老爺到陛下那裏參元大人一本麽?”
元夏氏淡淡道:“據妾身所知,昨日貴府袁大人已經就之前妾身遣人來提親一事上奏了陛下,我們老爺告知妾身之後妾身立刻就動身帶來府中的上等禮物前來賠禮道歉,可怎麽袁夫人還不能釋懷,難道袁夫人覺得妾身的禮始終比不過齊府送來的佛山千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