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姻

  經曆了這次玄秦史上著名的天禍事件,求業興一下子老了許多。又因為急於揪出那些在這次瘟疫中貪汙受賄的官員,求業興幾乎動用了他所培養的所有影子,雖然折損不少勢力,但總算讓朝堂上那些趨炎附勢的人對他這位溫文爾雅的君主有了些許忌憚。


  就在朝堂上總算平穩了些的時候,求業興才知道玄秦第一賢相元冬陽得一貴女,可能是出於多年的兄弟情義,又可能是想到此次朝堂上出現多個新勢力故而刻意拉攏這位玄秦頗有名望的元氏一族的家主,反正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他都在元冬陽為他的第一個孩子辦百日的時候賜下黃金千兩,寶石長命鎖一副,玉如意一對,以及各色珠寶首飾,以表示此次他對元家的看重。


  自那次百日後沒多久,求業興便已微服出訪的名義去了元府一趟。


  那日夜裏,元冬陽在嫡妻生產後第一次踏足了嫡妻元夏氏的東屋,看著坐在那哄逗孩子的女子,元冬陽有些許愣神,但還是緩過神來道:“夫人,已經入冬了,怎麽還不早些歇息?”


  見自己的夫君來了,元夏氏先是一愣,接著喜道:“夫君,您來啦。”接過丫鬟念詞遞來的手爐忙給元冬陽暖上,之後又即刻命丫頭念詩給元冬陽去熬一劑薑湯驅寒,元冬陽看著忙碌的妻子,一時間有些話覺得難以開口。


  見自己的夫君幹站著,元夏氏忙道:“夫君你看,你都進來這麽久了,還沒見到女兒吧。”


  元冬陽想起自己的長女,心間上莫名的一顫,道:“這麽久了,除了上回在百日宴上見過一次便有好些天沒見過了。”說著就大步朝著自己女兒的搖床邊走去,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此刻正躺在裏邊眼睛睜的大大的正好奇的看著自己,元冬陽的心一下子就軟了,隻見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狠狠親了一口又是哄著又是笑著,恨不得將她含在嘴裏保護起來。


  此刻的他哪還記得此番來這裏的目的,笑著問妻子:“你看這孩子的眉毛真真是像極了我,你看著嘴像極了你,還有這手,看到沒纖細修長,像極了你,看這長相一定是個美人,以後長大了脾氣也定與你一樣溫婉謙恭。”


  元夏氏聽了元冬陽的話,臉頰上微微染上紅暈,帶著嬌羞道:“夫君,慣會笑我。”元夏氏的樣子本就極美,加之生產過後體態豐盈更顯得嬌媚動人,那一刻元冬陽真的看醉了,他從沒發現,自己的妻子竟然也是可以如此嬌媚動人的。


  沒聽見元冬陽說話,元夏氏抬起頭見元冬陽愣愣的看著自己不由噗呲一笑道:“夫君,說正經的,我們的女兒已過了百日,可還是沒有個正經的名字,妾身本打算自己給孩子擬個名字,可是到底是見識短淺,就算擬上十幾個都覺著不滿意,反倒愈發難以抉擇了,索性今日夫君在此,還望夫君給我們的女兒賜個得體的名字。”


  元冬陽聽了元夏氏的話,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中的這個寶貝還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字呢,看著懷裏的孩子忽又想起白天時君王和自己說的話,一時間笑意僵在嘴角,元夏氏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惹的元冬陽不開心了,想著要補救可又不知該如何補救,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過了片刻隻聽元冬陽長歎了口氣看了眼孩子,將孩子遞給一邊的乳母道:“你們先將小姐帶去怡養閣歇下吧。”


  乳母接過自己的小主子,恭敬的欠了欠身就下去了。待乳母走了,元冬陽又示意念詞念詩退下,念詞念詩念歌念賦皆是元夏氏的陪嫁丫鬟,一起長大的姐妹心腹,此刻屋內隻有念詩念詞兩人,她們見老爺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對夫人說便都識趣的退下了。


  見眾人都離開後,元冬陽看著一臉茫然的妻子,緩緩道:“夫人,我們成親三年,你與我才有了這麽一個女兒,為夫打心眼裏喜歡。雖然做此決定並非是為夫及其願意促成的,但是此時已經沒有絲毫回旋的餘地了。”


  元夏氏聽出自己夫君話中的語氣他似乎將會談起與自己的女兒有關的事情,曆時緊張起來,道:“夫君,妾身無德三年才為夫君生了個女兒。”說話之間已將自己緊張的心情收拾好,不輕易讓元冬陽發覺。


  元冬陽沒想到自己的妻子聽到這話會先跟自己請罪,到底不是她,如若是她定然會不惜一切為自己想辦法。隻聽他微微歎息道:“今日陛下微服出宮來了我們府裏,由於陛下此次前來是決計要保密的,故而我沒有事先通知你。”


  說起當今陛下元夏氏胸口微微抽搐,她原本出生侯府從小與現今皇帝當時的四皇子是青梅竹馬,本來族中早已內定讓她進宮為後,可是她卻在一次七巧宴上對元冬陽一見傾心,為此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嫁給他,竟然從未問過他可否已有心上人,後來她如願嫁進元府,可是這樁婚事徹底傷透了四皇子的心,他為此消弭了很久直到傑妃的出現這才振作起來。本以為日子會照著自己想象中的樣子過下去,可卻沒想到在成親兩年之後她才從婆婆口中得知原來自己的夫君早已在成婚之前就有了心儀的女子,隻是礙於她母家的勢力一直不敢納她為妾,還說若今年再無子嗣便要將那女子帶回做平妻。她當時真的懵了,回到住處看著丈夫如同例行公事般坐在自己屋裏,她這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做多親罷了,那一瞬間她腦海中閃現出四皇子對她說的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看著那個自己深愛的丈夫麵色沉靜的看著自己,她這才明白,她真正可以托付的不是眼前的這個男子而是與自己青梅竹馬並許自己天下為家的那位四皇子,可是,這一切都晚了,她的倔強毀了四皇子、毀了元冬陽、毀了他那個素未謀麵的心愛女子、也徹底的毀了自己。


  見妻子沒有說話,元冬陽接著道:“而此次陛下前來隻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聽到兩字元夏氏那雙緊握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她雖知道自己的不得寵,女兒也會跟著勢若,以至於之後會成為家族的犧牲品,可是她一直以為若是至少還會晚上幾年,可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麽快,這麽讓人措手不及,她竟然都沒有想到該用什麽詞來反駁自己丈夫的言辭,隻道:“夫君,可是我們的女兒還小,不知您心裏有無合適的人選。”


  元冬陽站起負手而立道:“這次是陛下親口點名要我們的長女將來嫁與陛下的長子做妃子的。”


  妃子?可正,可側。雖說他如今身側已有了貌美傾城的傑妃,但是他們畢竟也是從小到大的情份為何要給她這般雪上加雙,明明知道進入宮廷是對一個女子最大的懲罰,為何還要讓她的女兒從小就被宮廷兩個字束縛住手腳,不能自由。


  “夫君,陛下執意如此麽?”元夏氏懷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道。


  “明日早朝將頒布太子人選,還有宣布的事情,恐怕事情早已沒有回旋的餘地了,為夫也不想讓我們的女兒早早的久被宮廷束縛,可是王命難為,還請夫人能體諒。”說真的,對於初為人父的元冬陽來說,對這個女兒當真是愛極了的,隻是就算對她有多麽喜愛,當所謂的愛與家族利益掛鉤的時候,區區一個女兒就算犧牲了又有什麽關係。


  兩行清淚劃過元夏氏的臉頰,體諒的意思,就是將這個女兒已經許諾出去換取利益了吧,為什麽,為什麽那孩子會是個女兒。想著她的雙肩不由的抖動了一下,元冬陽雖然背著身未看清妻子的樣子,但是他背後傳出的細威聲響告訴他,他那個嫁來三年飽受欺壓都不曾流淚的妻子,如今卻在他背後哭了。


  元冬陽歎了口氣,三年夫妻,若說沒一點感情那時不可能的,他本想上前去安慰,可是卻不知該怎麽安慰,隻好道:“夫人蕙質蘭心至於女兒的名字,還是由夫人擬定吧。天色已晚,夫人還是早些歇息吧。”說完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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