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跳坑裏了
崖邊風大,空中雨勢更大,雷鳴電閃,大有天搖地動之勢。
急速墜落的田韻隻覺得有一縷意識要抽離身體,那一刻耳邊的風雨呼嘯聲,雷聲隆隆聲也消失了,有的隻是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和剛剛跳下崖邊時伏羽的呼喊聲,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喊聲慢慢變得很弱,很弱……
崖下——
有三堆篝火擺成‘品’字,中間剩出一片空地,空地中央刨了一個大坑,坑裏放著壘的高高的秸稈。數十個穿著皮草裙光膀子的人在篝火外舉著熊熊燃著的火把,邊唱邊跳,額上抹著各色顏料,麵色神聖。
有一男子則穿了身湖綠色直裰,長發散亂,目光炯炯盯著空地中央。旁邊還坐著一個頭戴花環的穿著長裙的麵色莊嚴的年輕女子。
田韻覺得自己本就夠倒黴了,但遠遠沒現在倒黴。
不知道為什麽她本是躺著向下墜去,此刻卻變成了四肢伸展臉朝下的姿勢。
她隻看到一個橙黃色的小點,然後是……火堆?!
尼瑪!火葬穿回去麽?!不要啊!!
“啊……”身體直直向下墜去,田韻閉上眼隻知道最後‘哢嚓’一聲,然後嘩啦一聲……掉了柴堆裏了。
“呸!呸呸……”一個腦袋先鑽出來,眸子閃亮,骨碌碌的轉著,“阿嚏!”田韻揉了揉很癢的鼻子。
篝火外的眾人邊唱邊跳的都停了下來,麵露驚喜,緊緊的盯著那秸稈堆裏的人。
“來了!”有人驚喜的低歎。
“沒想到還真來了,從天而降啊!”有人也是壓低聲音感歎道。
那一旁湖綠色衣衫的男子和一邊的女子起身,道:“煙兒,來了。”
女子眼神閃著光,二人慢慢走過去,似乎是怕嚇到在秸稈堆裏翻滾的小身影。
“來人呐!拽我一把啊!”田韻的衝擊力足夠大,把秸稈直接壓的陷了下去。她仰著滿是泥和雨水的髒兮兮的臉,對著坑邊上眾人大聲喊道。
田韻一臉憤怒,臉上還很髒,雙手叉腰著大吼,頭發上滿是秸稈的碎葉子。
“你覺得像不像?”名叫煙兒的女子打量著站在坑裏秸稈堆上的宛如小矮人田韻,麵露懷疑之色。
“應該是。”男子麵色多了些疑慮和好奇。
此時坑下的田韻抖了抖腿上的枯葉。“喂!搭把手啊!閑著沒事兒刨這麽大個坑!”田韻抬頭對上一、二、三、……對上無數對眼睛。
有喜悅、有驚訝、有疑惑,有新奇……
田韻懷疑這麽多人大概是沒把她當人看。
有穿著草裙的男子上前準備向田韻‘伸出援手’,一把折扇啪一聲打上那隻手。
“誰讓你多事兒?”男子收回折扇,淡淡瞥了眼另一個草裙男子,隨後變成溫柔臉對著田韻,伸出一隻比女子還纖長的手,道:“來,抓緊。”
坑裏的田韻想也沒想,伸手抓住,準備說聲你好,你字剛蹦出去,她人就‘咻’一聲飄上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煙兒滿眼好奇問道。
“二狗子!”田韻微微扯起笑容,逢人她連三分話都懶得說。
一旁的男子眉毛微微抖了抖,穿著草裙的眾人也是一臉黑線,琢磨著辛虧這人沒長成二狗子那猥瑣模樣。
“多謝!”田韻不理會眾人各色目光,單單想著男子抱拳答謝。
“在下祁陵。”男子微微點頭。
“請問這地方叫什麽名字?”田韻四處看了看,見的隻有茂密是樹林,而且天氣晴朗,並沒有下雨,再看向地上,都是塵土,根本沒有雨水。
她突然有些淩亂,又穿了麽?!真是!看著那些穿草裙的,要是沒這一男一女兩個人穿正常衣服的人在場,她真的以為穿到了那些野人時代,那個牽著毛茸茸的小手和野人一起茹毛飲血的時代……
“我們這兒叫烏崖村。”煙兒似乎對田韻很感興趣。
“烏、烏鴉?”噗……
“怎麽了?”祁陵皺眉,不會是個傻子吧。
“沒事兒。就是再問一句,這地方村民多不多?”田韻怯怯一笑,“我這剛跳……剛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沒個落腳處。”
“你還怕沒地兒住,婆婆還等著你來呢,好不容易……”煙兒正說的起勁兒,男子用力扭頭甩給她一個狠戾的眼神。“話太多。”
煙兒隻得憋回去,聳了聳肩。
“村莊裏空房子多的是呢。”祁陵笑著說道,折扇緩緩打開,輕輕扇風,一陣香氣若有若無的鑽進鼻腔。
田韻倒是配合覺得挺香,猛的吸了一口,正欲開口道謝,腦中一陣暈眩,直接倒了……
“陵公子,這女子確實施烏婆婆占卜出來的那個女子。”一個穿著草裙的男子仔細瞅了瞅躺倒在祁陵懷中的田韻。
“我知道。”祁陵抱起田韻,微微皺眉,這女子看起來不重啊,抱著倒是夠嗆……
“陵哥哥,這、這二狗子你覺得怎麽樣?”煙兒語氣有些撩逗,淺淺的梨渦顯在嬰兒肥的小臉上,添了幾分俏皮。
“不怎麽樣。”祁陵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還在嘀咕著二狗子這名字,腦中全是二狗子的這魔音……一個女孩子叫二狗子,嗬,倒是有趣兒。
再低下頭看著暈了的田韻,頭發是全濕的,衣服也是濕的,他剛剛都沒注意到。難不成那崖上真的和這兒是兩重天,上麵下雨,這兒卻是晴空萬裏?眸子裏滿是濃重的憂慮。
一間較寬敞的土坯房裏,各色家具倒是不缺,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鋪著厚毯的土炕上有一個小炕桌,上麵放著做工打磨精細的銀質茶具和一個紅燭,炕桌旁,田韻在厚厚的被窩裏熟睡。
祁陵俯下身看著田韻,睫毛長長的,皮膚很白,都十幾年了,村莊裏再也沒有過這麽出挑的女子,隻是她沒有婉約的氣質,倒是挺機靈。
“陵哥哥,你都說她不怎麽樣了,怎麽還來偷偷摸摸來看她?”煙兒從門口躡手躡腳進來。“你說,她真的能救了我麽烏崖村麽?”
“不知道。”祁陵有些疑慮,他依然好奇,村莊裏的烏婆婆是怎麽用龜甲占卜到將有外人來村莊的。況且,還真的應驗了。
田韻半睡半醒間,聽得耳邊聒噪,就睜開眼就看到那人看著她,還是用研究東西的眼神看著她。
田韻掀起被窩看了看,呼……辛虧還穿著衣服,隻是這衣服不是自己的……”誰幫我換的衣服?田韻坐起來淡定的看著祁陵。
“煙兒換的。”祁陵在一旁坐下,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你是怎麽來這兒的?”
田韻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發。“我掉……掉下來的。山路太陡了,嗬嗬。”
祁陵顯然不相信,所以田韻的那身嗬嗬剛出來就沒了聲,嗬不下去了,這人這麽嚴肅……
“你來之前,村莊裏的烏婆就預測到了,然後,時間、地點算的剛好,你也碰巧就來了,你說是為何?”祁陵還是不解。
田韻傻眼了。“我來之前還有人算過我會掉下來?”
祁陵點點頭。
“那意思是那大坑專門為我挖的?”
“嗯。”
“……”這算是自己作死跳了土坑麽?“那我可以去見見她麽?”
“不能。她一般不見人的。”祁陵笑著解釋道。
“可我想回去。”田韻乞求道。
“你回不去了。”祁陵臉部線條僵硬,語氣也有些衝。
“不知我這種被占卜掉下來的人能為這個……烏鴉村做什麽貢獻?”田韻覺得還是先弄清楚情況比較好,畢竟人家不可能平白無故占卜。
“多生女兒,村莊裏人口太少了,尤其是女子。”所以每家每戶都人丁單薄,男子居多。不得已,才去請山裏的烏婆來占卜,這才等到天降聖女。祁陵想到此處看了看一臉被驚呆了的田韻,總覺得聖女這詞實在是不合適用在她身上……隨後目光瞥向了一邊。
“意思是讓我和好多人成親,然後給你們生孩子?”田韻覺得此刻天雷滾滾,尼瑪,說好的一對一寵文呢?
“胡說!荒唐!”祁陵立馬嗬斥,頗有大男子主義的犯二。田韻穿著寬鬆的衣服抖了抖瘦瘦的肩。
“你隻是我一個人的妻。”祁陵說完看向更加吃驚的田韻,補了一句,“雖然現在還不是。但是拜完天地就是了。”
“你才胡說!”田韻聲音也瞬間提高了一個分貝,“我乃是從天上來的,你們這樣用這種手段玷汙一個女子的清白,這叫逼良為娼,你懂不懂?”
祁陵一愣,麵色不知怎的紅了些,結結巴巴道:“我沒逼你,他們讓我逼你,我也不會強迫你的。”
田韻聽完這句話,看著他那嬌羞的表情,心內吐了一口老血。跳崖沒回去不說,還掉在這麽個烏鴉村的封閉式古老村落,還碰到個嬌羞的說要做她丈夫的人……這橋段,這是日了狗了。
“我要去見那個烏婆,請你帶我去。”田韻一臉莊嚴。“我若是見她真顏,定和你拜堂成親。”她倒要看看哪路神仙能算到她會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