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蘇醒
醴玉在床上躺了將近半月都無蘇醒的跡象,一直都是藥湯結合清淡的小粥這些流食維持生命,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不少。田韻日日照顧著,楓兒則隻負責天天呆看著醴玉,連田韻都不搭理。郜清鈺忙著朝裏的事兒,自然沒時間看著這個疑似情敵的傷員。
是日,天氣晴朗,拂麵的風微熱,田韻照例搬了小杌凳坐在床邊看著醴玉依然睡著不醒的醴玉,便開始打盹兒。窗外簷下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幾聲,楓兒看向窗外,一顆大柳樹抽出新芽,綠意盎然。
“咳咳……”一聲咳嗽讓田韻立馬睜開眼,站起身伏在醴玉旁邊,隻見他眼睛微微露了一條縫兒,聲音低的仿佛一陣輕風都能吹散:“水、”
“你醒了!你等等,給你水,”田韻立馬拿過旁邊矮幾上的小茶杯,將醴玉扶起來,“張嘴,別睡!”田韻拿手輕拍了拍他的臉,喂他喝了一杯水,醴玉幾乎有些急切的要將杯裏的水喝盡。
“別著急,慢點喝。”田韻很有耐心的喂了一杯又一杯,直到醴玉半睜著眼,低聲道:“不喝了。”田韻又慢慢扶著他躺下,掖好被角,心內自然是欣喜的。
“喂,醴玉,好些了沒?”田韻看著他閉著眼,眼珠在慢慢轉動。
“嗯。”依然是無力的聲音,就如身上所有精力被掏空後的沙啞音色。
“中午想吃什麽?”田韻此刻被歡喜衝昏了頭腦,隻想著大魚大肉讓他補肉。
醴玉沒回應,眼睛瞥了一眼楓兒,隨後如釋重負般扯起若有若無的笑容,閉上眼,不一會兒重重的呼吸聲又響起來了,似乎又睡著了。
田韻看了很識相的輕手輕腳走出房外,又去煎藥,入夜,喂了醴玉喝藥,又灰溜溜坐那兒等了會兒郜清鈺,隻是不見人影,便拉著楓兒自去外間軟榻上睡了。
夜間,月朗星稀,冷冷清清,月下一男一女並肩立於漢白玉欄杆前。
“醴玉那傷怎麽回事兒?”郜清鈺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長,聲音幾乎不帶溫度,連一旁的和碩公主都懶得看。
“無可奉告。”和碩亦清冷回了一句。頭上的金步搖映著皎白的月光泛著清冷的光。“人我是還給你了,日後你我再無兄妹之情。”
“不知你為何性情大變,我隻希望你別卷進那汙水中,不然,再脫身更難。”郜清鈺話語雖為勸導,隻是聽著無一絲溫情。
“我自幼便是這種性格,什麽都沒變。”和碩似乎回想起了什麽,隻是她更是疏遠的將那回憶壓了下去:“我做事有分寸,你以前也沒怎麽關心過我,現在來假惺惺,何必呢?”
“何必?”郜清鈺淡淡一笑,“是啊,何必呢。”說完便自己踱著步走了,月光下,那頎長身影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和碩斂眸閉起眼睛將眼裏的異常情緒藏起來,再睜眼,依然是清冷的眸子,猙戾的笑,襯著這月光,倒是有些瘮人。
郜清鈺本意是回府後隻直接去田韻房中,卻有小廝提著燈籠半路稟道:“回王爺,明公子到府中了,已經候了一個時辰了。”
“嗯。”郜清鈺應了聲便又改了方向去見明啟。
明啟依然書生氣十足,麵有憂色:“王爺,近日似乎有事要發生?”
“天象有變?”郜清鈺心裏掛著些別的事兒,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眼睛微眯。
“最近倒是沒有,隻是,王爺,不知最近是否朝政動蕩?”明啟眼神直接,語氣直白,意味明顯,郜清鈺微微扭頭一看著他。
“本王也是糊塗了,最近這朝政,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應該看得出來。”郜清鈺沒有明說。最近邊疆胡人莫名其妙便士氣大增,兵力也瞬時間增多,令他都不得不懷疑這西域邪術是否還有點豆成兵的能力。
“王爺應該盡早調查這其中緣由,我總是覺得有不詳的預感。”明啟微微皺眉,他隻是直覺,他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兒。
“嗯,我會派人查清楚的,或許是朝中各派黨羽又蠢蠢欲動了,再加上最近士氣減弱,人心難免也有些浮躁。”郜清鈺意在結束這段話,然後去見田韻,明啟也聽出些倦聊的語意,便又說了幾句寒暄的話也就告退了。
田韻熟睡中隻覺得一雙手在摩挲著自己的臉,還癢癢的腦海中第一反應就是:“醴玉!”說著便驚坐了起來,然後揉了揉肉眼才看清麵前坐著的是黑著臉的郜清鈺,“就這麽想他?做夢都掛在心上?”
“你剛回府?”田韻不去理他那小孩子的吃醋語氣。
“嗯,他還沒醒?”
“今天醒了,喝了幾口水又睡了。”田韻不自覺的看向裏屋。
“不必太擔心,會慢慢養好的。”郜清玉轉了話題,道:“我今天與和碩談了這件事。隱約之間隻覺得她似乎是被人利用了,且是很短的時間內便被收買了那般,整個人都變了。”
“你覺得會是誰能收買了她?”她那樣子誰也應該很難說服她吧,收買的話更談不上了,畢竟作為當朝公主,什麽都不缺。
“朝中的勢力太多,人才濟濟,當然聰明的人絕不在少數,絕對能收用幾句話就收買了她,但是我現在擔心的是與她合作的並不是本朝人。”畢竟這一個月,邊疆戰事連連告急,似乎也是從她開始有了變化開始的。
“不是東鄀的?她難不成與敵國人有來往?”田韻說完這話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耶律齊,但是,二人應該沒什麽關係吧,看那樣子最多就是個情人關係。
郜清玉看了田韻臉上那聽到仿若聽到什麽八卦的表情:“或許是,也或許不是,別亂想,該睡覺了。”說完伸手揉了揉她微亂的頭發。
“嗯,睡覺。”田韻又直直的躺下去,吩咐道:“今晚都和衣睡吧,一件都別脫,萬一醴玉渴了要喝水什麽的,也方便過去。”
郜清鈺麵有不悅,但也沒說什麽,直接鑽進田韻的被子裏,伸手又摟了她的細腰,頭埋在有馨香氣息的頸窩間,滿足的微微閉起了眼。
田韻壓下那股不自在的勁兒,問道:“你聽過闕山麽?”
“嗯?闕山?”郜清鈺抬起頭,“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就是隨口一問。”田韻有些緊張,但是還是想多探聽些,畢竟想家了,“你到底聽過沒?”
“聽過。”郜清鈺惜字如金,不肯多說。
“它在哪兒?”田韻裝作好奇的問道,顯得目的單純。
“在山上。”
“……”
“它具體在哪兒?”
“西南方向。”
“……………………”
“睡吧。”郜清鈺語氣聽起來像是困極了要入睡的聲音。
“你不告訴我它在哪兒我不睡覺。”
“你現在不想睡覺?”郜清鈺將她摟緊些,語氣低低的:“那就過會兒再睡。”
“……”泥煤的!
“你睡吧,我去裏屋看看醴玉。”田韻要掰開他鎖著腰部低低手,卻發現他就和較勁兒般越發使力了。“你幹嘛?”三個要求達到兩個就想著霸王硬上弓??
“你問闕山幹嘛?”郜清鈺抬眼對上她的眸子,眼神如夜一般深沉,語氣微涼。
“就、就是隨便問問。”田韻掙紮著要逃出那雙手臂的束縛。
“還有半月時間,答應你的那三件事就能做到了,你不可以毀約。”郜清鈺語氣有些嚴肅。倒是弄得田韻有些緊張,低低應了聲:“嗯。”聲音帶些撓人心的甜膩誘惑。
郜清鈺撫上她的臉,低沉道:“我想吻你。”
“閉嘴!”田韻使力掰開他的手,趿拉著鞋子下了床,直奔裏屋去了,就準備那麽將就在床邊睡一晚,摸了摸醴玉的額頭,沒有發燒,她便放心了,手將要撤下來的時候,突然被一隻大手覆了上來,手心很燙,有些粗糙。田韻沒預料到這一下,倒是抖了一下,手沒抖,腳抖了,且踢到了床邊小幾,幾上的茶杯晃蕩的一下,響聲有些大。
“怎麽了?”郜清玉半支起身朝裏屋看來。
田韻有些愣住了,看了看醴玉剛剛睜開的雙眸,回了聲:“沒事兒,就是沒看清不小心踢到了幾子上。”說完後,要拿回手,醴玉卻握著她的手輕輕放在了胸口處。黑暗中田韻看不太清他的麵容,隻知道那雙眼睛分外灼熱,讓她如坐針氈。又想起剛剛和郜清玉的曖昧談話,不禁有些被捉~奸的愧疚感和羞愧感,她都不知道是哪兒來的。慢慢等了等,醴玉才鬆開手,田韻也不知該怎麽做,隻是那麽坐在床邊低著頭。隨後抬頭看著他又閉起眸子,臉上那種燙燙的感覺才少了些。但是也無心想別的,於是又灰溜溜的去了外間的軟榻上。
郜清玉又重新貼了上來,那種衣料被料摩擦聲,讓田韻有些不安,但是她不敢說任何話,隻是覺得有名無實的夫妻倆與另一個大男人睡一個屋裏怎麽著也有些別扭,幸好郜清玉也無心交談,隻是得寸進尺的伏在她頸窩,偶爾微熱的唇摩擦過頸邊細膩敏感的皮膚,田韻隻能忍著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