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賭
田韻需要冷靜,她不太清楚伏羽是怎麽想的,竟會這麽的……不自重~
“你也冷靜一下。”田韻手抵著他的溫熱的胸膛,出了冷汗的手掌心似乎都感覺得到他規律而又有力的心跳。“你現在這個樣子,並不是因為你真正喜歡我。或許是剛剛那蠱蟲搞的鬼。所以,你應該逆著此時內心想法去做事。”
田韻的意思是讓他不要衝動,也不要這麽為難她,誰知伏羽鼻尖摩挲著她的額頭,重重的吸了口氣:“我就是在逆著內心的想法做事。”語氣頓了頓:“我本就不喜歡你,但是我又怕你跑,所以我得讓你懷上我的孩子,那樣你就不跑了。”
“真是荒唐。”田韻大氣也不敢出,語氣卻強硬:“我身在大漠心在東鄀,你覺得你留一個種就能讓我對你死心塌地?”
伏羽聽完後,竟聽話的起身,田韻頓覺胸口仿若巨石移開了,也立馬深呼吸放鬆下來,坐了起來。
黑暗中,兩人對坐,彼此可聽見對方的鼻息。田韻雖覺得黑暗中她的表情什麽都暴露不了,這些微的安全感令她安心,然而,對麵的伏羽表情和眼神她也看不見,一種細微的恐懼又襲來了,她沒法不緊張。
“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麽?”伏羽的聲音意味不明。
“不會。”田韻雖然怕自己這種作死的直接回答對自己不利,然而有時候她卻又欣賞自己的這種決絕姿態。
“為什麽?”
田韻覺得這問題很白癡,“我不喜歡你,況且我有夫君。”
“那我怎麽做才能留住你?”語氣就如沒了主意的小孩子在懇求一般。
巨大而鮮明的對比,令田韻搞不清伏羽的性格。“在我們家鄉,有句老話:‘聰明之人,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你可以借鑒。”田韻隻是隨便一說。
“嗯,懂了。”伏羽說完,起身下床去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接出了房門。
這是生氣了?田韻也猜不透這人的想法,隻是躡手躡腳跑到門口,上了門栓,又躺回床上,幹巴巴睜著眼睛,睡不著覺,她不知該走該留。
走吧,這是大漠,即使逃脫了伏羽的控製,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活不下去啊。相反,隻要她留下,她有吃有喝,隻是隨機應變偶爾對付一下他的刁難,目前蠱蟲護身,兩人類似於一條繩上的螞蚱,他應該不會對她做的太過分。嗯,先留下來,找機會再跑。
一夜,田韻有了完美的計劃,趁著天明前又眯了一會兒,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一陣飯香味兒先喚醒了她的胃,而後才喚醒她。
“起來吃飯。”伏羽早已坐在桌邊,擺放筷碗。
田韻看了看那竹青色長袍頎長的背影,呆呆道:“你怎麽進來的?”
“穿牆進來的。”伏羽轉身看著她,笑得悠閑。
“哦。”田韻嘴角抽了抽,嚴肅的人開起玩笑來,這別扭感覺大概就像老幹媽就雪糕那樣爽的瘮人。
田韻揉了揉腦袋上亂成鳥窩的頭發,磨磨蹭蹭下了床,自拿起床邊小幾上的一杯水漱了口,唾入痰盂。又胡亂洗了把臉,開始入座吃飯。
“今天的飯合不合胃口?”伏羽舉箸夾起肉塊放入她的碗中,側過頭看著田韻低聲問著。
“嗯。”田韻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覺得有些尷尬。伏羽這也算得上是‘性情大變’了吧。
或許是田韻有些簡單的回應減淡了伏羽和她聊天的感覺,一頓飯吃的異常安靜。
田韻不斷發出筷子碰擊碗沿的聲音,對於古代人,教養大概也體現在飯桌上的禮儀。她似乎感覺到伏羽看了她幾眼,她越是緊張,就吃的越快,最後,不知怎的,‘叮’一聲筷子掉了,兩雙銀箸散發著銀白的光,隔著大老遠各自躺在地上,田韻皺眉,正糾結要不要撿起來,眼前已經遞過來一雙銀箸。
“用我的。”伏羽指節修長,握著銀箸,顯得那雙手更是好看。
“不用了,我吃飽了。”田韻笑著擺擺手推辭了。雖然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但是她還是想盡量想減少接觸。這時不禁想起了郜清鈺,他到底什麽時候能找到她?
就在田韻出神的當兒,心口突然傳來一陣鈍痛,如刀剜一般,她立馬伸手摸向胸口處,臉色煞白,額邊豆大的汗珠順著頰邊滑下。
“沒事吧?”伏羽雙手撫上田韻雙肩,讓她不至於因疼痛而歪倒。
“疼!”田韻大口喘著氣,她顧不上伏羽這微微涼薄的語氣:“心、心疼…”
“活該。”伏羽此話一出,田韻感覺她在心口鈍痛的時候都能噴出一口老血淹死他!
“你定是想起你那夫君了。”伏羽語氣有些諷刺,又道:“抑或是想起了什麽其他的令你鍾情的男子。”
田韻倍受煎熬,這疼痛微微緩了緩,她才顧得上聽伏羽的話,愚笨如她,她沒聽出這句話裏麵的醋意,反而覺得這話是在說她三心二意。
“我隻忠於郜清鈺,隻忠於我夫君,我絕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不知廉恥,水性楊花!”心口又是一陣痛,田韻蹲在地上,咬緊牙關,狠狠的忍著,她才明白這是蠱蟲的作用,所以強迫自己不去想郜清鈺,過了一會兒,這疼痛感才減弱。
然而伏羽聽完那句話,雙手握拳,皺了下眉頭,慢慢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
“拉我一把。”痛感消失了,但是田韻有些腿軟,看向悠哉品茶的伏羽。好似她還沒見過他因想念那個她而心痛呢。難不成他免疫力高,或是控製力好?
伏羽向下瞥了滿頭大汗,臉色蒼白的田韻,伸出手將她拽起來。
“你疼過沒?”田韻半伏在桌子上,接過伏羽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還沒。”伏羽眼神有些飄渺,語氣無感情,冰冷至極。
田韻感覺氣氛不對,也不說話了。作為話嘮,她那張嘴依舊耐不住寂寞,擦了擦額角未幹的細汗,又問:“你現在試試想想她,看看疼不疼?”
伏羽扭頭看著她,卻看到一張滿臉好奇又似準備看好戲的臉,立馬堆砌冰塊,拉下臉,冷著聲:“我為什麽聽你的?”
“……”田韻訕訕,撓了撓後腦勺,癟嘴,又不做聲了。
“想出去麽?”伏羽主動接過話,他總是情緒轉變的快,田韻早已習慣。
“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隨便逛逛就好。”
兩人就如冰釋前嫌一般,商議好,伏羽便讓她換了一套衣服,幫她隨便挽了發髻,開始逛。
田韻一開始放不開,隻是如小女兒的姿態跟在伏羽身後溜達,待到了一處熱鬧如東鄀國大柵欄與廟會集中地,田韻本性瞬間如牽牛花綻開了。
蹦蹦噠噠不斷在眼花繚亂的小攤邊走來走去。“你看這個,好看嗎?”田韻笑著舉著長相和糖葫蘆差不多的藍色串珠般的甜品問伏羽。
伏羽有些不解,舉著吃的問他是否好看,他以為她真不認識這吃的,便問:“你沒見過這個?這是吃的,叫藍竺玉。”
田韻臉上表情誇張了一下,拖著長長的尾音:“哦~吃的啊!”頓了頓,又看了看那泛著光澤晶瑩剔透的藍色串珠:“你說它好吃麽?”
伏羽額邊掉下幾根黑線,原來她害羞卻又想要某件東西時,是以這種方式委婉表達的。
隨後,大街上,就看到田韻一手舉著兩串藍竺玉,笑容滿麵,身後跟著表情有些隱喻卻又微露愜意的伏羽。
“去那裏看看。”田韻看到一間比較大的店鋪,門口掛了繡著‘賭’的旌旗。賭坊長的這麽霸氣,這麽明目張膽,必有來頭,沒吃過豬肉,必得見見豬跑。田韻惡狠狠咬下一個甜甜的藍珠子,徑直向店鋪裏走去。
裏麵熱鬧非凡。“來來!買大買小?!快!”粗獷的聲音大吼著,聲音壓住了下注的人和在一旁躍躍欲試的看客。
田韻看看那滑溜溜骨碌碌的骰子,那放在桌子上押注的閃著光的銀子和金錁子,這種神秘又熱鬧的氛圍瞬間勾起了她的玩心。拿細細的手肘捅了捅旁邊一直不出聲的伏羽。
“你帶錢了沒?”田韻踮起腳尖看著裏麵火熱的場麵。
“沒。”伏羽說完竟直接往外走。
“喂!你去哪兒,再看會兒啊。”田韻立馬追了出去,攀上他的寬袖。伏羽垂眸看著她。
“你想賭錢?”伏羽似乎對田韻這種壞習慣有些頭疼,語氣無奈。
“不是,就是想玩玩。”田韻靦腆的說著。
“這種性質就是dubo,你若是想賭,那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伏羽湊在她耳邊說著:“不過不管那種dubo,都需要腦子,你有麽?”
“……”居然被人懷疑是否有腦子,靠~
大漠唯一一條河就是月初河。河中的水常年流淌著。河上飄著一些畫舫,畫舫上墜著畫著仕女圖抑或花鳥畫的彩色燈籠,在夜風的吹拂下搖搖晃晃,燈光映在河麵上,就如不同色的星光鋪滿河麵,河麵偶有波動,顯得如星海漾起,美如畫中景。
唯一不懂得欣賞這幅畫的就是脫了鞋子,坐在船邊的田韻,正晃著白白的腳丫,撲打著冰涼的水麵,等著伏羽口中的高智商dubo。
據說主人還沒來,得等會兒,那就先浸浸這涼水,或許一會兒腦袋清醒些,多贏幾場。
然,田韻沒料到以她的智商她沒完勝,居然完敗了……這讓她在高智商界怎麽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