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當真舍得?
田韻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當真舍得?”而且還答應的這麽爽快。
“嗯,留她條命就行。”郜清鈺似乎並不為難,也並無憐惜之意。
“但我想要她死!”田韻想起楓兒的眼睛,狠了狠心。
她突然覺得他在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便怕雞飛蛋打,語氣稍緩了緩,又退一步道:“不死也可以,我要她失明,失聰。我要她永遠生活在一個無光無聲的世界。”
“這話真不像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郜清鈺在仔細的看著她,就如審視一樣。
“辦不到就算了。”田韻聳聳肩,作勢要下床。
“本王能辦到。”郜清鈺拽住她手腕。“辦到你就嫁給我麽?”說完,瞟了一眼她細瘦的手腕。
“對啊。隻要你辦到,馬上成婚。”田韻看著他,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不過那個我的未婚夫你想辦法讓他取消婚約。”
“那你想辦法讓丞相同意我娶你。”郜清鈺覺得把田韻哄到手就行了,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並不想對她用那些威脅的手段。
“嗯,包在我身上。”田韻拍拍胸脯如爽快的小女漢子輕輕鬆鬆應下了。
說完,兩人皆一陣沉默。
“你不問問我為什麽要讓你那樣做麽?”田韻低著頭看著自己白色的綾襪,動了動腳趾,圓圓的腳趾頭支起綾襪尖兒的布料又陷了下去。
郜清鈺也看著她這小孩子般的動作走神,隨後抬起頭,伸手摸上她的臉頰。田韻下意識的向後躲。
“別動。”郜清鈺一直摩挲她的臉頰,粗糙而溫熱的手掌心,無比溫柔的動作:“本王說了喜歡你,你若是願意說什麽原因就說,不願說本王自不會強求你。”手部動作移到她明顯而略顯魅人的鎖骨。
“王爺,還請自重。”田韻微微發抖,聲音有顫抖。
“韻兒,你還要回宮麽?”郜清鈺輕笑收回了手。
“嗯,還會回去。等到婚期到了再回來。”田韻挪動著到了床邊,穿上了鞋。“王爺,時間不早了,您該回府了。”
“嗯,本王想你了便去宮裏看你。”郜清鈺起身,看著她,仿佛在征得同意。
“隻要你敢來就來找我。”田韻燦然一笑,嬤嬤乃鎮園之寶,他來一次就肯定再也不敢來了~
“嗯。”郜清鈺沒聽出這話裏的特殊‘韻味’,應了一聲說:“那我走了。”
“嗯。”田韻目送他出門。待他出了這小院子,她看到遠遠一個全身黑衣服,頭戴黑紗鬥笠的人站在那兒。那是慶陽,於是田韻沒有任何動作,呆呆看了一會兒。慶陽開始朝著她走過來。
“進屋說。”慶陽的聲音有些萎靡不振的感覺,踱進屋內,便尋了椅子坐下。
“你為什麽總戴著這鬥笠?”田韻很好奇鬥笠下那張臉,難不成是那些狗血情節,譬如:一場大火燒焦的臉,或是一張猙獰的麵具?
“我的習慣。”慶陽話向來少,田韻多麽想告訴他,這特點在21世紀是很難釣到女票的。
“我這次回來,並不是給爹爹添麻煩。”田韻有些苦惱,難不成說因為夢境?在所有人看來,或許被一場夢境困擾是很荒唐的。
“嗯。”這聲恒古不變的調調和台詞。
田韻對著他說話永遠都像獨白。
“我昨天夜間被夢魘了。”說是夢魘或許聽著不太荒唐,“我夢到有人一直在我耳邊說跟我走,然後我就跟著他走,很真實的,然後我驚醒了。但是我沒看清那人的臉。”
“這幾天可見過什麽人?”慶陽扭過頭,鬥笠上的浮紗晃了晃。
田韻想起了宮殿裏的事,但不知是不敢說還是其他原因,便遲疑了一下說了句:“沒有。”
“你在撒謊。”慶陽的語氣平靜的好像是心理專家在剖析心裏時下的普通結論。
“好吧。我見過。”
“他是什麽人?”
“不知。”田韻睜大眼睛以表示她這次很誠實。
“他說了什麽話?”
“他說讓我答應他一件事。”
“何事?”
“不知。”田韻感覺得到鬥笠下那雙眼睛在懷疑她,於是補充道:“他真的沒說,他說隻要我記著我欠他一個要求就行。”
“你答應了?”
“沒啊,我一向言而無信,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準備找個時間忘掉它,這樣下次碰到那人的時候說忘了這件事的時候會說的和真的一樣,看不出在說謊。”田韻用史上最呆萌的語氣講述著自己無恥之術,以及自己的厚臉皮修煉法。
慶陽也愣了一下,隔著黑紗看了她好一會兒,又想起鎮遠大將軍誠信篤行的性格,又看了看田韻,心裏麵總有些別扭。
“他或許會什麽邪術,你本就不該應那一聲的。西域有些邪術,還有些蠱術已經傳來,你要時刻提防任何人,任何事。”
“我就是應了句話還能中了這邪術?”田韻皺眉,這特麽的比她的夢都荒唐,所以她堅持相信科學!
“你提防著點就是。”慶陽又說了一句,田韻那頭卻沉默無聲。
“說句話還得提防?”累不累?
“嗯,如果你今夜還做同樣的夢,那就說明中了邪術,不過這種幾率很小。所以不必擔心,不要亂想,早些歇息。”
“嗯,知道了。”
“關於婚事你怎麽想的?”
“我想嫁給王爺,你覺得怎麽樣?”田韻直接說明。她的直白在慶陽的預料之中。
“不可,你還是和爹爹再去商量一下。”
“嗯,我去勸爹爹。”她的語氣是她要完全占主動權的意思,慶陽不免又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女兒家有這種想法總是少見。在家從父或許並不存在於她的想法中。
“我先走了,你明早起來去練練武。”田韻忙不迭的點著頭,送了客。幾個仆人進來清理了桌上已冷了的飯菜。幫田韻鋪好了床鋪,火爐裏添了些炭火,又燃起了特殊香味的熏香。
別的主子都是燃些有助於睡眠的安神的熏香,但田韻獨獨睡眠好,於是便自己挑了自己喜歡的幾個香味不同的薰香,天天換著來。除此之外,田韻還找了把精致的鑲鑽的匕首放在枕邊,今夜如若再有人來喚她,她必定會動武力。這把匕首很有用的,以前家裏一位爺爺說匕首,剪刀,當然還包括霸氣側漏的菜刀均可以驅走邪夢。
入夜,屋外月朗星稀,靜謐而詭異。
屋內的暖意和熏香,以及在家裏入睡的安心使得田韻過早的進入了深度睡眠。
屋外,似乎有人在低低讀著什麽,一串密密麻麻又重複的話,但是卻聽不懂。空靈而悠遠,類似於咒語的神秘。
這時,朱紅色的房門,輕輕打開,銀白月光瀉了一地,一個男子提著昏黃的燈籠走進屋內,燈籠內燭火明明滅滅,如鬼魅般飄忽不定。男子腳步緩慢,慢慢地踱進裏屋,走向床邊。
田韻本來是在安穩的睡著,她卻聽到了門外有人在說話,但她就是一直閉著眼,無法醒來,盡管意識有點模糊,她還是知道有人進屋了。
男子提著燭火搖晃的燈籠,走到床邊,慢慢蹲下,依然是那張模糊不清的臉。“跟我走吧。”聲音極致的恐怖,對於田韻卻有莫大的蠱惑力。
“跟我走吧。”這句話男子是貼近田韻的耳朵說的,雖是空靈詭異的聲音,但傳到田韻的耳朵裏卻平白無故生出了魔性的回音。
田韻瞬間睜開了眼睛,眼底有淡藍色的光。她呆了呆,她在和那蠱惑的魔音做鬥爭,額邊有了細汗。薄弱的意識與這從未體驗過的蠱惑力難以抗衡。但她反應慢,即便是跟著男子走,她也要反應一會兒。
男子突然起身,掀開被子,將係在手腕的一根細長紅繩的另一端綁在了田韻的腳腕上。男子動作稍慢,略顯笨拙,好幾次碰到了田韻腳心,然後田韻有點癢,所以瞬間在夢中清醒了,腦中魔音一掃而光。
所以田韻的下一個動作便是抬頭去看匕首,正要伸手去拿,卻發現根本動不了。靠!‘冷靜,要冷靜!別慌!’田韻胸口劇烈起伏。深呼吸可以緩解她的恐懼。
男子綁完紅繩,想拿手將他與田韻相連的紅繩扯端,卻不想這紅繩質量太好,所以他看向了田韻,隨手拿起了田韻枕邊的匕首,利索的割斷了。田韻就那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器具被別人拿了去,so,那一刻,田韻寶寶的內心是奔潰的……
什麽叫為他人做嫁衣裳?這就是!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
“喂!你什麽人?”田韻開口詢問。
男子卻自顧自的拎著燈籠又走到她枕邊,開始說那句話。
“你夠了!”田韻大吼了一聲,男子毫無反應,依然在重複。田韻感覺自己剛剛稍許堅固的城牆快要崩塌。
“我詛咒你不得好死!”田韻扭頭看向男子,又咆哮了一聲。
男子突然抬頭看著田韻,如罩著白霧的臉被昏黃的燈籠映襯的如起霧的森林,有些深不可測的迷失感。
田韻下意識看向那燈籠,裏麵的燭火搖晃的更厲害,可是屋裏並沒有風。
“男子漢做事光明磊落,用這些個把戲實在是下作,呸!”田韻就像沒有被發射出去的憤怒的小鳥,很亢奮的躺在床上亂叫一通。
“你說什麽?”
田韻快被氣暈了,誰能告訴她遇到比她都能裝的人該怎麽做?
‘嗷嗚~’門口一聲尖銳刺耳的狼嚎鬼叫傳了進來。田韻抖了抖,男子也是愣了愣,燈籠內的燭火突然停止晃動,且越來越暗。
男子忽然起身,轉身向外走去。行至敞開的門口處,田韻看到瀉進屋裏的月光上並沒有任何人的影子,他不是人?!
男子走後,門自動關上。田韻隻覺渾身疲憊,腳腕有燒灼感,但也顧不上這些,沉沉的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