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他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嘭”一聲槍響。
方彩沫哭著撲在了蘇堇身上,“阿堇!不要死啊!”
她捂住他的胸口,哭了一會兒後發覺似乎有些不對勁,鬆開手一看,沒有血跡也沒有傷口。
“我不會死。”蘇堇溫柔的聲音傳來,她擦幹眼淚抬起頭看他,眼神茫然。
看見蘇堇晃了晃手中的槍,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槍裏並沒有裝子彈。
安下心放鬆後,方彩沫感覺身體上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了,軟綿綿的倒在了蘇堇身上。
蘇堇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也同樣鬆了一口氣,其實看見方彩沫剛才那樣緊張他,他挺開心的。
發現自己被耍了的樸尹詢怒火中燒,一雙拳頭倏地握緊,指節發白,手心被指甲掐破滲出血絲來。
“為什麽要欺騙我!”她怒吼一聲,從外套內掏出一把匕首,向方彩沫刺去。
這一擊來得措不及防,等蘇堇察覺時,匕首近在眼前。
“小心。”蘇堇驚呼,往前跨一步,與方彩沫互換位置,並緊緊將她護在懷裏,使她不受分毫傷害。
那凶狠的一刀不偏不倚,刺進了蘇堇的背,拔出,又刺了一刀。
“去死、去死、去死!”樸尹詢像個嗜血狂魔,連續往蘇堇背上刺了三刀,每一刀都深及入骨。
被緊緊護在蘇堇懷裏的方彩沫一臉怔愣,動彈不得。
那一聲聲刺入骨肉裏的聲音,是她聽見的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聲音。那是通向死亡的聲音。
“哈哈哈……”樸尹真癲狂大笑,高舉起手臂打算刺下第四刀時,突然有一道黑影閃到他的背後,然後脖頸後收到了一擊重擊,匕首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緊接著兩眼一翻,人暈倒在地。
“呐……阿堇,你不要嚇我?”方彩沫哽咽著聲音,突然雙手在他身上摸到了濕熱粘稠的液體,她心裏再次被恐懼侵占。
“阿堇.……?”虛弱地靠在她身上的蘇堇沒有給她一絲回應,隻能聽到他漸漸微弱的呼吸。
她還未從剛才的那場意外中反應過來,突然,一隻大手將蘇堇從她身上拉開,隻見一名身材高大的金發帥哥架著蘇堇走出了廢舊工廠。
方彩沫不知道金發帥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樸尹詢,她毫不猶豫向男生的方向追了過去。
蘇堇的法拉利停在工廠外,金發帥哥從蘇堇口袋裏掏出鑰匙後打開車門,將蘇堇丟到了車後座才回頭對急急忙忙跑過來的方彩沫說“想辦法先給他止血。”
金發帥哥一口流利的中文令她感到意外,但現在讓她優先考慮的還是蘇堇的傷情,於是很快做出反應,鑽上車,左右找了找,最後在座椅被套上找到了一條幹淨的薄毯。
她二話不說用嘴巴撕咬開薄毯,澆上金發男生遞給她的酒,捂住蘇堇背上的傷口試圖止住血。
法拉利一路飛馳,蘇堇已經不省人事。方彩沫抱住蘇堇,一遍遍在他耳邊喚著他的名字,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雙手沾滿了血跡。
當蘇堇被送到醫院後緊急推進了搶救室,那亮起的紅燈一擊緊閉的大門將方彩沫擋在門外的世界。
手術時間進行了很久,方彩沫也在門外站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通知到牧希過來的,隻知道當牧希和蘇呈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時,看見她身上全是血跡,蘇呈被當場嚇哭。
看見蘇呈在哭,她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時間走廊上回蕩起淒厲的哭聲。
牧希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們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哢擦”一聲搶救室的門打開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過去,隻見身穿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方彩沫止住哭聲第一個衝上去,急切地詢問,“醫生,怎麽樣了?”
醫生看著她滿身血跡時有些驚訝,隨即答道“還好搶走及時,病人現在暫時脫離了危險,保險起見今晚還是需要特別監護。”
聽了醫生的話後,方彩沫整個人鬆了一口氣,軟綿綿的扶著椅子坐下,嘴裏一遍遍重複著“太好了……太好了.……”
這時她才想起什麽來,猛地抬起頭在走廊裏張望,剛才明明還見那個人在這裏的,現在怎麽就不見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人究竟是誰?一而再三,在她深陷險境的時候挺身而出,解救她於水深火熱中。
後來蘇堇被轉入了監護病房,蘇呈守在病床旁,天亮了也不願意回去。
方彩沫踏進病房時已經換上了幹淨的衣服,她剛剛和蘇堇家的管家通過電話,把事情的原委告知後,對方表示會在下午飛到巴黎。
方彩沫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還未清醒過來的蘇堇,而後把視線移向一旁握住蘇堇的手守著不肯回去的蘇呈,輕聲勸道“呈兒先和牧希哥哥回去好不好?姐姐替呈兒在這裏守著。”
她說完朝杵在旁邊的牧希擠了個眼神,示意讓她幫勸蘇呈。
牧希會意,把手搭在蘇呈瘦小的肩膀上,勸說道“呈兒乖,先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蘇呈堅定地搖頭,“不、我要在這裏守著堇哥哥。”
他說完扁起嘴巴,竭力壓抑住想哭的情緒。
方彩沫看到他這個樣子,心底泛起一絲酸楚。她知道蘇呈在擔心哥哥,她又怎麽忍心將他們分開。
她走過去抱了抱蘇呈,說“好,姐姐陪你一起在這裏守著。”
“嗯。”蘇呈把臉埋在她胸前哽咽地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過去後,蘇呈再也無法戰勝瞌睡蟲,靠在牧希的背上睡著了。
方彩沫讓牧希先將蘇呈送回去,自己則繼續在病房裏守著蘇堇。
她滿含心疼的看著他蒼白的臉龐,聯想到他為了救他所受的傷,內心是說不出的難受。
除了母親,從沒有一個人這樣以性命待她好。
女人,因為一次次受到傷害而對一個男人感到心灰意冷,同樣,也因為一個人的好,而愛上一個人。
寺南風是前者,而蘇堇是後者。
方彩沫握緊蘇堇的手,他的手很寬很厚實,同樣也很溫暖。她把手貼在臉頰上,輕喃“阿堇,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手指動了動,方彩沫欣喜地看見蘇堇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立即湊上前抱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嘴裏不斷輕喃“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背上的傷痛讓蘇堇吃疼的擰起俊逸的雙眉,盡管雙手還使不上力氣,但還是用盡力氣將她抱住,舍不得鬆手。
“我好怕自己再也不能守在你的身邊保護你。”他的聲音很輕很輕,有害怕,也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還好,老天讓他活了下來,他還能像這樣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溫度。
方彩沫不停地點頭,高興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襟。
抬起臉,吻上他的唇,還好,他還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抹震驚在他漂亮的眼眸中閃過,隨後他閉上了眼睛,將她摟得更緊。他多想就這樣永遠也不放手。
下午,蘇堇轉入了普通病房。
蘇呈醒來後吵著要來醫院見哥哥,牧希便將他帶了過來,而蘇堇家的老管家也再同一時間抵達醫院。
隻是讓方彩沫出乎意料的是,與老管家一起過來的,還有一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看舉止打扮,端莊優雅,
似乎大有來頭。
直到看見蘇呈開口喊老太太一聲“奶奶。”她才知道老太太原來是蘇堇和蘇呈奶奶。
老太太冷漠的掃了一眼蘇呈,開口“我的孫子隻有阿堇一個。”
然後越過蘇呈,走到病床邊看著蘇堇“你是我蘇家唯一的繼承人,傷成這樣,如果不小心死了為難的可是整個蘇家。”
那樣冷漠的口吻,根本就不是一個奶奶關心孫子的樣子。
看見蘇堇無聲握緊的雙手,又看了一眼躲在她身邊的蘇呈,方彩沫的疑惑更甚,蘇堇的奶奶怎麽會這樣對待蘇堇和蘇呈?
“對你而言,無法給蘇家帶來利益的人隻能是廢物,我的生死與你無關。”蘇堇神色黯然,似乎並不願將自己與蘇家掛上勾。
可這樣的言語隻能招來老太太的一頓訓斥“如果你還有一點理智可言,就不會說出這般任性妄為的話來。”
老太太說完,對身後的管家吩咐道“福伯,你以後留在這裏照顧阿堇,不必回去了。”
“是,老太太。”福伯畢恭畢敬地點頭。
老太太又對蘇堇說“你住院這段時間我會留在巴黎,好好養傷吧!”
說完,老太太轉身向病房門口走去,在經過方彩沫身邊時停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你就是陳天命的女兒吧!”那雙滄桑卻不減銳利的眼睛盯住她,就像是在看一件極其肮髒的東西,眼裏全是厭惡。
“果然是那個狐狸精生出的東西。”丟下一句不思其解的話後,老太太便離開了病房。
留下一臉震驚的方彩沫,大腦空白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她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