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
與以往一樣,天還未亮,薑逍便早早的起了,理由很簡單,還是被冷醒的,不過他並未故意去鬧醒顧禦,而是一個人走到了街道上,雖是江南,但他還是披上了貂裘,街道冷冷清清,隻是身旁偶爾有販夫走卒經過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是古代還是未來,總有人為了養家糊口而起早貪黑的”薑逍坐在路邊,隨手摘下一棵牆邊的小草,叼在嘴邊“嘴裏沒東西,還真是不習慣啊,唉,雖然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可是總是在某些時刻被習慣性的帶過去”薑逍左手食指和中指將那棵小草夾住,嘴裏吐出一口熱氣“隻有在冬天,才會有一種最熟悉的感覺”
就這樣坐到天亮,並且雙手凍紫的薑逍,默默起來,往京兆尹府衙走去,別問我他為啥要坐這麽久,他懶得動
京兆尹府衙前,有四個人正站在門前等候,走到門前,問道“你們,等我的?”
“敢問可是薑逍大人?”
“正是”
“大人可有詔書?”
薑逍從懷裏慢慢拿出詔書,遞給那人後,打量了一下麵前四人,三個著文官服飾,一個著武官服飾,四人皆不過四十餘歲
“卑職京兆府少尹,常端參見大人”常端看完詔書,拜道,其餘三人互相看看了,有些不相信新來的京兆府如此年輕,不過見到有詔書在,便一齊拜道
“卑職京兆府少尹,易恭參見大人”
“卑職京兆府功曹,張燁參見大人”
“末將京兆府參軍,許鼎參見大人”
夏朝獨有,京兆尹除了主管京城事務外,還有十二座城歸京兆尹管轄,下屬兩位少尹,一位功曹一位參軍
少尹,京兆尹副職,功曹,相當於後來的師爺,參軍,也就是參謀軍事
“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小子初來乍到,若有何不妥之處,還望諸位大人多多包涵!”薑逍回禮道,若是想查事情,麵前這幾位他可不敢得罪,但是看著許鼎的時候,他差點噴出一句話:小別致長的真東西~¥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大人多慮了,您有事,盡管吩咐!”許鼎咧嘴笑道
“這位大人手上可是有傷?”看著張燁緊緊抱著左手肘子,薑逍問道
“多謝大人關心,卑職不過是前幾日摔了一跤”張燁回答道
“原來如此,諸位,還請前麵帶路!”薑逍道,其實真正原因是他覺得自己要被凍死了
“大人請”
薑逍隨著四人走進府衙,眼前一塊牌匾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威名正公,這乃何人所寫?莫不是劉瑜大人?”
“回大人,劉大人愛民如子,秉公執法,因此陛下賜予此塊牌匾,並言此後任京兆尹之人,必先將此四字銘記於心!”常端眼神莊嚴,看著薑逍道
“常大人、諸位大人,放心,逍雖不才,但也並非那紈絝奸吏之徒,此繼任京兆尹,全靠陛下栽培,逍定不會辜負陛下與百姓的期望!”薑逍說著說著,還向天拱了拱手,他知曉常端等人無非是看他年少,故而擔憂而已
“得大人所言,我等便可放心了”常端一改剛才麵色,笑眯眯的說道
“會,與不會,還是得看日後”易恭端著一副薑逍欠了他錢的臉色,哼道
“元惇!大人,元惇就是這副性情,還望大人莫往心裏去!”常端眉頭微蹙,拉了拉易恭衣角
“無妨,易大人日後若是對逍有不滿之處,大人盡管言之,逍定改之”薑逍笑道
“多謝大人心胸寬廣,大人,還請衙內一續”老好人常端又跳了出來
衙內很普通,沒有任何金銀裝飾的東西,這也讓薑逍對劉瑜的好感度提升了幾分
“大人,這京兆尹之職,除了管理京城大小事務以外,還監管京城周邊共十二座城,這是各城縣令的名單,這是劉瑜大人尚未批完的事務,大人請過目”落座後,常端拿著數十遝竹簡遞給薑逍,那一瞬間,薑逍凍紅的臉色變成了蒼白,就跟命不久矣那種一樣
“這,這麽多??”薑逍目瞪口呆,他完全沒想到京兆尹要處理的東西這麽多
“這都算是少的了,大人見諒,我等會竭盡全力助大人的”常端笑道
“也罷,你們先下去,待我先看看”
“遵命!”
薑逍烤著火盆,翻閱了有小半個時辰後,一份竹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正月初三,太尉言溯遇刺受傷,管家喪命”大將軍一職被取消後,太尉一職便與驃騎將軍互相製衡,非戰時,太尉統領天下軍事,戰時則是驃騎將軍統領,而太尉在戰時則主司監察兵馬,顧權從盛陽一事後則學乖了,以薑逍留在京城一事去牢牢掌控兵權,自古皇帝總是會多疑的,若是手裏沒有籌碼,顧權可不敢亂動
“有趣”說完,薑逍沒告訴任何人,獨自前往太尉府
言溯,夏國開國五柱梁之一,曾領北境蒼狼營大破趙國
“在下京兆尹薑逍,特為府上遇刺一案而來”薑逍叩門道
不久,下人打開大門“老爺讓你進去”
一進門,薑逍耳中便聽到了一曲琴聲,眼前似有一幕景色,春意盎然,流水蕩漾,不禁問道“敢問這琴聲是何人所作?”
下人答道“這是小姐所作”
“嘶,實在是美妙之曲”
“薑大人還懂音律之道?”不遠處,一道蒼老卻充滿力量的聲音傳來,來人身穿禦賜蟒袍,眼神堅毅,下人聞言,跪地拜道“老爺”
“你且先下去,我與薑大人論幾句”
“是”
“小子薑逍,參見言太尉”薑逍見狀,哪裏還不知眼前這位便是言溯,當即拜道
“老夫與你父乃是至交,不必多禮,論起來,你還得喚我一聲世伯,前幾年我為你父祝壽之時,還曾見過你,不過那時你與渝王殿下相交甚歡,不曾注意老夫罷了”
“太尉大人言重了,那時不過是與渝王外出辦事,故而不曾注意”薑逍故作惶恐道
“喚我世伯即可”
“小子遵命”
“今日你來,不止為老夫府上一案而來吧”言溯看著薑逍道
“世伯多慮了,小子確切隻為案件而來”
言溯瞟了薑逍一眼,笑道“先入書房一續”
“賢侄對老夫遇刺一案,有何見解?”言溯喝著茶,時不時的瞟向薑逍
“回世伯,府衙卷宗不完整,還請世伯直言”
“你與你父一樣,不曉變通”
“世伯何出此言,小子不懂”薑逍笑道
“不僅不曉變通,還如此固執!”言溯皺著眉,有些發怒
“正月初三,除夕之夜後三天,此人為何不乘除夕之夜的喧鬧,或者年前的平靜去刺殺,而是選擇正月初三?要知道,初三這天,可是人異常之多”夏國獨有,初一初二在家過年,初三出門相互拜訪,薑逍說到這,真相已然浮出水麵
“繼續說下去”言溯似乎平靜了下來
“此事,是世伯您自己做的吧”
“老夫為何要如此?老夫自己刺殺自己?荒謬!”
“那世伯可否讓小子看看傷口?
“哼!”言溯冷哼一聲
“正月初五,也就是世伯遭遇刺殺的兩日後,宮中也遭遇了刺殺,可並未有人受傷,但陛下卻降罪與貼身護衛的光祿勳梁大人,我師進宮與陛下大吵一架,不知此事世伯知否?”薑逍繼續說道
“老夫近日一直臥床養病,未曾知曉”
“如若小子未曾猜錯,世伯偽造刺殺一事,是為了助太子吧”
“為何要助太子?”
“世伯誤急,先聽小子說完,世伯偽造刺殺,差人進宮作亂,卻讓其不傷人,可此事最大的疑點就在於,衛尉為何無事?而且是如何讓陛下處罰梁大人的”
“哈哈哈,孺子可教啊,老夫看你甚是合眼,不枉你師父如此教育,也罷,我便說與你聽”言溯歎了口氣,似乎是做了很大的決定,小聲道“此事,乃是陛下所為”
“怎,怎會,陛下怎會參與到奪嫡之戰來!怎會如此!”薑逍麵色鐵青,他萬萬沒想到皇帝會參與進來,但他忘記了一件事情,顧權,是武將,這片偌大江南是靠他殺出來的,武將的心機城府,總會與文人不同
“噤聲!此事我慢慢說與你,陛下此舉,皆是因為你進了京城,你進了京城,就代表衛司徒徹底倒向了渝王,而太子身邊隻有一個衛尉,本來渝王隻略輸一籌,可要是細心謀算,並不會造成被太子穩壓的局麵,可你來了,三公之一的司徒投靠渝王,那麽太子在這方麵便會被渝王遠超,於是陛下便秘密令我進宮,讓我之心腹假裝刺殺,目的,就是為了造成兩邊實力相差不少的局麵”言溯麵色莊重,開國五柱梁中,他與皇帝的關係是最好的
“可為何是選擇了光祿勳,而不是衛尉?”薑逍詫異道,這裏麵無論怎麽說,最大的疑點就是,為什麽要選擇光祿勳,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驚道“莫非”
“看來你已經想到了,不錯,光祿勳梁煥,便是刑天府的人”
“我。。。。。這也太。。。。”薑逍目瞪口呆,這還能這麽玩??
“陛下早將梁大人安插朝堂,就是為了預防現在的局麵,陛下清楚衛司徒定會直接進言,可有一事我和陛下都未曾想到,有一人,要害司徒公性命!”言溯嚴肅道
“也就是說,世伯與陛下都中了計,被此人玩弄,或許說,此人算到了陛下會做此事,而此人定與朝堂有所聯係,事先知道世伯與陛下設計,而又利用了世伯與陛下,他算到我師父定會上朝時直說,而一旦我師父直言不諱,陛下為了名譽定會重罰,不論是解除官職還是死罪,隻要我師父不在朝堂上他就贏了一半,可惜他唯一沒算到的是,我來了京城”
“老夫與陛下也是事後才得知,萬幸有你,不然老夫可一輩子都無法睡下!”
“世伯多獎了,我師父沒事,便已是極好了”薑逍看著言溯,他相信他這話的意思言溯能懂
言溯正要說些什麽時,下人突然在外麵通報道“老爺,小姐請您移步後院,似有要事”
聽完,言溯看著薑逍道“賢侄暫且歇著,老夫去去就來”說完,揚長而去
“嘖,陛下看似隻是普通的武夫,可究竟是帝王啊,城府與心機真是不可思議”薑逍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慢慢從嘴裏吐出一句話“不管你是誰,咱倆可算是對上了,這局我來晚了,被你小勝,下一局鹿死誰手,還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