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相逢
顧雲冷冷問道:“閣下為何如此說?”
左尚說道:“因為藥婆婆說出這話時,我也在場,那是在交州玉峰山中的飛鷹山莊,當時確實有很多人,包括我,都聽到了藥婆婆說的話。”
顧雲冷笑道:“就算如此,又能說明什麽?那藥婆婆又不是什麽正道人物,誰能保證她不是信口開河?”
聽顧雲如此說,李石頭和左尚一時都沉默了。他們知道再說什麽這個年輕人是不會相信這件事的,這幾乎顛覆了他的人生觀。
李石頭說道:“顧公子,我二人身上有貨擔和藥箱走的慢,你一個人沒什麽累贅,還是先走一步,我們到了英雄大會也許還會相見。”
顧雲道:“剛才這位郎中先生幫我退了敵,但畢竟是用藥,如若那幾個凶人緩過勁來,恐怕會追來,見我不在傷害你們二位,我還是與你們一起走,如果他們追來,你們二位先走,我來擋住他們。”李石頭二人聽了點了點頭,覺得這顧雲倒有幾分俠義心腸。
正在此時,身後忽然遠遠傳來呼喝聲,聽聲音裏好像有鄭奇。李石頭和左尚相視苦笑,沒想到這些凶人橫行慣了吃不得虧,身體恢複了力氣真的追了來。
顧雲臉色緊張了起來,對李石頭和左尚二人說道:“他們果然追來了,你們快走,我來拖他們一陣子,今日豁出去了!”
李石頭往四周看了看,一拉顧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是躲上一躲。”說罷拉著顧雲拐進了一條小路。
追上來的鄭奇等人眼尖,遠遠看到了三人拐進了小路,呼喝著追了上去。
這小路來往行人稀少,李石頭三人跑深了些,路上就見不到什麽人了,李石頭和左尚身上都背著東西,沒多一會就被鄭奇等人追上了。
顧雲見跑不過鄭奇等人,幹脆停下腳步,擎劍在手,朝李石頭和左尚二人喊了一聲:“快走!”停在路中,臉色發白,緊張的盯著跑過來的鄭奇一夥。
李石頭和左尚也停了下來,李石頭心裏對顧雲又有一番認識,覺得他到此關鍵時刻還能顧及他人,獨自麵對險境,是個心性不錯的年輕人。
鄭奇等人追到李石頭三人麵前,獰笑道:“好膽的貨,竟敢戲耍大爺們,今天若讓你們死的太快,我以後就把血刀這個名號去了。”說罷拿出一塊黑巾,用隨身水囊的水洇濕了蒙住口鼻,防著那郎中再用迷藥。
做完這些事剛要動手,忽聽一個聲音說道:“啊,果然在這裏。”
正在對峙的兩方人往聲音飄來的地方看去,隻見小路一端走來兩人,看起來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一個是身著一襲白袍的少年,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另一個是個圓頭圓腦的小和尚。
說話的是那個背劍少年,他的話似乎是指鄭奇等人,果然他走近鄭奇一眾人之後伸鼻子嗅了嗅,伸手指著鄭奇道:“你,你,就是你,你們做的好事,三天前,一百裏外的三家村,全村總共三十幾口人,被你們屠了一半,就是你們幹的。”
鄭奇聽罷皺了皺眉,說道:“怎麽又來了一個信口雌黃的瘋子。”
那少年說道:“我們到的時候,活下來的人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要不是我鼻子好,還不好找到你們。”
鄭奇獰笑道:“找到我又如何,還想著給他們報仇?”
那少年瞪著他道:“我聽一個村裏人說,你們殺了十幾條人命,就是因為你們想殺了村裏一頭耕牛吃肉,村民不讓?”
鄭奇笑道:“其實就是找個借口殺人,在路上一個來月,人也沒殺一個,手裏已經癢癢了,找個小村子開開葷。既然你找上來出頭,那就和這兩個瘋子一起受死吧。”
說罷鄭奇血刀出手,刀身雖短,刀意卻把麵前少年,小和尚還有貨郎和郎中一起籠罩在內,顯然是不想放走一個。
然後他的刀就飛了。飛到了路邊草叢看不見的地方。
就見那個少年掌出如風,不知用了什麽手法把鄭奇的刀打飛,然後兩個嘴巴抽在鄭奇臉上,然後又在鄭奇身上印了幾掌。幾掌過後鄭奇搖搖晃晃,如同喝多了酒,但就是沒有倒下,似乎那幾掌力道也不大。
然後那少年身形疾閃,在鄭奇身後幾人之間穿插如飛,在每人身上都印了幾掌。
少年做完這些事,雙手拍了拍,似乎在拍掉手上的灰,不緊不慢的說:“血刀鄭奇和他幾個同夥匪類,武功全失,終身不會恢複,他們把經年來搶掠的財寶都藏在一個地方,誰先抓住他們,誰就能得到財寶的下落。”
說完少年看向小和尚:“小禿子,你覺得我編的怎麽樣?”
那小和尚撇撇嘴:“創意不夠。”
少年切了一聲對鄭奇等人道:“就這樣了,我隨後會為你們廣為宣傳。”
鄭奇此刻臉上的表情甚是精彩,充滿了驚慌、恐懼、不可思議。
李石頭在旁邊鼓掌道:“不錯不錯,我販貨的時候也會宣傳一下的。”
那小和尚看了看李石頭,忽然一指:“咦?是你!”
李石頭微笑道:“小師父別來無恙?白骨先生還好嗎?”
小和尚笑道:“白骨現在成了大和尚,法號得一。”
李石頭笑道:“早晚我要去看看他的。你若先見到他,告訴他我已拿到了他告訴我的東西。”然後一指顧雲:“這位公子和得一大和尚淵源不小,小師父可知道他是誰?”
小和尚打量了顧雲幾眼,不由歎息道:“小和尚又要念經了,真是孽債一筆。”
顧雲聽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李石頭道:“不過顧公子秉性純良,剛才為了讓我們離開不惜以身犯險,獨自麵對那一眾凶人。既如此,我也把這份債擔下了,總要照拂一二。”
小和尚與少年正是釋小悲與獨孤狂海。
他二人得了師門之命要去這天下英雄大會,就索性不回師門,一路晃晃悠悠往慶州而來。路上經過一個偏僻的小村子,發現全村三十幾口人不久前被人殺了一半。二人一怒之下一路追蹤,終於在這裏堵上了鄭奇等人。
隻見鄭奇那一眾人站在那裏,拚命試著運轉體內真氣,臉上絕望神色越來越重,終於有一個家夥忍不住卑躬屈膝走到獨孤狂海身前躬身道:“這位小爺,那日在那小村子我並沒有殺人,我隻是跟著他們身後而已,我還勸他們少殺點人來著。”
獨孤狂海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伸手拍了那人一掌,說聲:“好了。”那人直起身感受了一下,驚喜非常:“謝謝小爺!謝謝小爺!”
其他同夥見了目瞪口呆,有一個反應快的也跑了過來躬身道:“這位小俠,我也是跟在他們身後,並沒有殺人,能不能,這個,能不能也讓我恢複一下?”
獨孤狂海有些為難的攤了攤手說道:“這就不好辦了,我這門功夫隻是一道氣,給了他,就不能給你,除非從他身體裏吸出來,那他就又失去功力啦。”
之前那人一聽之下大急:“李老三,你還說你沒殺人?村裏最俊俏的那個小媳婦就是被你做了好事之後一刀破開了肚子!”
李老三大怒道:“王老二你滿口胡言!你自己嫌一個小孩子哭鬧礙事一刀劈了,還來騙這位小俠沒殺人?”
王老二大怒,仗著自己恢複了功力大步上前一拳擂在李老三心口,拳勢迅疾,武功著實不弱。那李老三功力未複,躲閃不及,吐著血跌飛出去,眼見是不活了。
聽了他們的話獨孤狂海臉上青氣一閃,冷冷說道:“小禿子,他們中有沒殺過人的嗎?”
釋小悲說道:“沒有,一個個滿手血腥,十惡不赦。你動手,我轉身看不見。”說罷真的轉過身去。
獨孤狂海冷冷看著王老二,王老二冷汗涔涔而下,臉上擠出一個像哭一樣的笑容,心知逃不過,心底的悍性被逼了出來,大吼一聲拔出腰間刀朝獨孤狂海擊去,刀風凜冽,刀勢中含著諸般變化,比剛才打死李老三那一拳又要高明許多,看來是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
刀光閃耀中一隻手破開刀勢中諸般變化,不知怎地好像胳膊竟比刀還長,在刀光及身之前印在了王老二胸前。隻聽王老二身體裏一聲悶響,似乎是什麽髒器被踩爆的聲音,王老二手中刀掉在了地上,身體似沒了骨頭一樣慢慢軟到,可是眼珠還在驚駭欲絕的滴溜溜亂轉,直到躺在地上,似乎還有呼吸,可是身體就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癱軟了。
獨孤狂海腳步不停,身影在那幾個凶徒之間穿梭,給每人印了一掌,最後留了血刀鄭奇,問道:“如何,你是想我現在給你來一掌,還是放了你?”
鄭奇也被激出了悍性,惡狠狠道:“老子殺人無數,早已活的夠本,有本事就給老子來一掌痛快的!”
獨孤狂海啐道:“呸,你個殺才,也配來個痛快的?”歪頭想了想,卻想不出太很辣而又不惡心的殺人法。
左尚在一旁道:“我和藥婆婆鬥藥,被她下了五色離魂蠱,那滋味可是生不如死。對付這等凶徒,一刀殺了實在是便宜他,我雖然沒有五色離魂蠱,但要讓他失明失聰倒也簡單。”說罷從大藥箱裏拿出兩個小瓶,走到鄭奇麵前。
鄭奇雖然武功全失,但也不是束手就擒之輩,短刀沒了,依然擺出一個拳架子,惡狠狠瞪著左尚,忽的大驚道:“怎麽!你做了什麽?我怎麽看不到了!你們倒是說話啊!聲音呢?”
李石頭等人沒見左尚有何動作,也沒見打開小瓶,鄭奇就中了招,心下都對他施毒的手段暗暗心驚。
釋小悲此時已轉過身來,看見了左尚施毒的過程,讚道:“施主好手段。”
左尚心知自己的手段會被名門大派顧及,但也不甚在乎,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釋小悲說道:“大家都是前往英雄大會的罷?不妨同路。”
李石頭笑道:“不妨同路。”
四人聯袂而去,留下鄭奇在原處張惶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