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細胳膊擰粗大腿
莊滾滾,正是目前財富榜排名第二,莊壯的獨女。
莊壯,原為黃土村的屠夫。天災未降之前,莊家頓頓有肉可食,家底在整個村中算是十分厚實的。
莊滾滾出生便沒了娘,莊壯一邊殺豬屠羊,一邊拉扯年幼的莊滾滾。
幼時的莊滾滾,硬是被她爹喂得肉嘟嘟圓滾滾,不識大字的莊壯幹脆給閨女取名“滾滾”。
原主記憶中,小他兩歲的莊滾滾,自打會走路起,就是他和鐵柱身後一個怎麽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滾”著和他們一起爬樹下河、掏鳥窩捉泥鰍……
趁著李越看著門口發怔,鐵柱連忙扯過他手中拽著的破襖袍子,瘸著腿躲開。
李越心中疑惑,努力值很穩定地不停+2,這是什麽個動靜?
正想著呢,院門“咚”地一聲被人推開,隨即一個瘦小的身影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進來。
李越稀奇了,這年頭村裏還有人能跑得動?
莊滾滾跑到兩人跟前停下,卻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昔日的“滾滾”,如今已瘦成細胳膊細腿,小臉隻如巴掌般大小,再沒了幼時的嬰兒肥。
雖看不出麵色,可兩片薄薄的嘴唇卻是慘白,一雙黑亮的大眼中噙著焦急的淚花。
髒兮兮的小花襖上沾著大片黃土,李越猜測,定是她奔跑過程中摔倒過。
待看到李越與鐵柱並排而立,莊滾滾眼中浮起希望,淚卻湧得更猛了。
氣還沒喘順,她就一把拉住鐵柱的衣角往外拽著:“鐵柱、柱哥……快、快去救救、救我、我爹……”
鐵柱被拽了個趔趄,一手扶著李越好容易穩住身,關切地說:“滾滾,你別急,先順口氣。”
莊滾滾見拽不動鐵柱,更急了,轉頭伸出一手又來拉李越。
李越連忙不露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
小姑娘更急了:“我爹、爹被、被周榮發、發抓、抓了……”
鐵柱當即臉色大變:“什麽?周榮發那狗賊抓了莊叔?”
莊滾滾點頭,臉上的淚簌簌地流淌下來。
鐵柱一臉凝重,立刻拖著傷腿轉身進了廚房,很快便舉著一把生鏽的菜刀出來。
“二狗子,抄起你的扁擔,咱們找周榮發要人去!”
李越一看這架勢,就知不妙。
這是要去打架的節奏呀!
他連忙指指剩下的一桶水說:“我爹在家等水喝呢!咳咳!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就不去給你們添亂了。”
說完,他直接忽略二人對他驚詫又失望的眼神,彎下身去將裝著水的那隻水桶提起,倒了一半泥水到另一隻空桶中。
莊滾滾看著李越,小嘴蠕動著,卻終是什麽也沒說,轉而仍看向跟前的鐵柱,眼神中滿是哀求。
鐵柱咬咬牙,似安慰莊滾滾又似安慰自己說道:“二狗子體弱,又有李叔需他照顧,他不去也好!”
說完,遠遠看一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老娘,回頭對莊滾滾說:“走!”
……
“人啊,肚子吃飽了就想搞事!”
“我吧,其實就想安靜地種種田養養豬。”
“你說我一文人,動動腦子耍耍嘴皮還行,打架我可不會。你看鐵柱連菜刀都帶上了,刀劍無眼,傷著人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一成熟男人,哪能跟著兩個小屁孩子趟渾水?我這叫明智,不叫懦弱,你說是不是?”
“……”
上一世自己從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處世態度,沒覺得有哪裏不好啊!
怎麽這會兒,就那麽心虛呢?
怎麽就那麽想向別人證明,他並不是個膽小怕事自私自利的人呢?
“小三隻是個係統,不是樹洞,更不懂分析人的心理哦。”一直沉默著的小三,終於在李越喋喋不休的解釋中開了口。
李越:……
小三跟他果然不是一條心。
它說這話還讓他怎麽接茬?
天,又一次成功地被聊死。
小三說完又像斷電了一般沉默。剩下的路,李越也沒再說話。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哪怕過得再艱難,李越都是個惜命的人。
穿越異世係統加持,這樣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好容易熬過了最黑暗的時光,他怎麽能容許自己倒在黎明到來之前?
周榮發何許人也?
每部小說都會有反派,每個村莊都會有村霸,周榮發就是典型的村匪惡霸。
天災降臨之前,周榮發惡的本性並沒有顯露多少。
那時的周榮發,無非是有個在隴鎮當官的舅舅,另外便是田地廣一些,妻妾多一些,氣焰高一些。
當時黃土村村民雖談不上個個富庶,但靠著田地自給自足那是不成問題。
那時的黃土村祥和一片,村民間也是十分友愛。
天災來臨後,人的本性漸漸顯露。
且不說周榮飛是如何在饑荒中使喚家仆趁火打劫,搶占搜刮村民糧食的。
單從財富榜的目錄來看,李越用腳後跟都能想到,饑荒兩年多,再厚實的家底,也不可能使妻妾成群的周榮飛撐到今天還能擁有那麽多的食物。
如今在黃土村,有足夠食物的人才能擁有強大的力量和絕對的統治權。
王鐵柱和莊滾滾提著菜刀此去,隻怕是有去無回!
想到此,李越腳下不由躊躇起來。
再怎麽說,鐵柱和滾滾,都曾是原主關係最親密的發小,眼睜睜看著他們細胳膊去擰周榮飛那條粗大腿,李越還真有點於心不忍。
可再看看自己的胳膊……
更細!
他如果真跟著那兩人一起去了,無非是給周榮發多送了幾十斤食物鏈以外的“排骨”。
這一想,李越頓時覺得後背發寒。
躊躇的步伐立馬變成生風的腳步,挑著水桶往自家奔去。
……
守著香穀的李大有,聽到動靜探出頭來。
見是李越擔著水回來了,他不經意地鬆了口氣,轉而回過身繼續蹲守著屋中央一直沒有動靜的香穀。
李越將水缸整理好,滴入淨靈,舀起一小瓢水連喝了幾口。
甘甜可口,直沁心脾。
因挑水而消耗的體內,似乎瞬間得到補充,腦子也因那份冰涼顯得清明。
走進屋內,一言不發坐到屋中央,看著未發芽的香穀發著呆。
“越兒,擔個水咋去了那麽久?可是遇到啥事了?”
李大有瞥瞥對麵默不作聲的兒子,開口詢問。
李越抬眼看看爹,猶豫片刻,還是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