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了富餘的錢之後，慕島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聶冰。
這天風輕雲淡，讓人感到一絲輕鬆和滿足，可是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因為悶熱而冗長的夏天即將來臨。
慕島買了些禮物去了聶冰的蛋糕店。她像往常一樣在門口躊躇，傾著身子朝裏看，聶冰也依然像往常一樣忙碌地收拾著她的蛋糕店，而汪喬江也依然不在店裏。
“老板娘，生意還好嗎？”慕島踏進門道。
聶冰轉過身，迎上來笑著說：“別笑話我了。”
“送給你的。”慕島提起手裏的袋子。
“什麽？”
“禮物。”
“禮物？”
“別這麽驚訝。”
“看來他不僅很有錢，人也不錯。”
“人也不錯？”
“舍得在你身上花錢。”聶冰看著慕島手上的袋子說，不勉有一絲欣慰和羨慕。
慕島從來沒想過這麽多，被聶冰說得楞了一下。
“是什麽？”聶冰鬆了一口地接過袋子。
“是一些護膚品。”
聶冰的左手下意識地撫了撫臉頰，自從開了蛋糕店後，她就忽然忘記了自己那張嬌好看的臉需要去花時間來打理，再者她也不舍得在自己臉上花錢。她以為餘生隻要完全依靠汪喬江就好了，反正自己美不美麗他都不會嫌棄。
然而，事實並不是她想的那麽天真。雖然汪喬江是不嫌棄她，但卻不見得是多麽值得依靠的人。
“謝謝！”聶冰擠出笑容。
“為什麽總是你一個人？”慕島環顧店內，“他人呢？”
“他出去送貨了。”聶冰背過臉安放“禮物”。
“他對你還好嗎？”
“不好也不壞，他就是那樣一個人。”聶冰淡淡地笑了笑，汪喬江確實不體貼也不浪漫。
“我想吃你烤的麵包。”慕島帶著撒嬌的語氣說。
“沒問題。”聶冰取過一個肉絲麵包，那是慕島最喜歡吃的麵包，接著抹了些許奶油放進了微波爐。
當微波爐旋轉到三十秒時，一串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慕島的手機.
“你現在也用手機了。”聶冰有些意外，在此之前慕島一直不用手機，她不喜歡。
“他要求的。”慕島擠出一絲無奈，電話也正是他打來的。
“我要走了。”慕島接完電話說。
“可是麵包可以吃了。”聶冰取出麵包遞到慕島麵前。
“我想帶走，可以嗎？”
“當然可以。”
看著聶冰急忙包裝麵包的情形，慕島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不自由，得到就必須失去。離開前她把手機號碼留給了聶冰。
駱紅炎在電話那頭說他想見她，馬上。
慕島不知道“馬上”到底要多快，也不知道“馬上”是多麽急的事，她隻得放下手上的事趕過去。
“為什麽突然要見我？”慕島趕到駱紅炎說的咖啡館，在他對麵坐下。
“因為想見你。”駱紅炎喝著咖啡，無比的沉著，自從上次後他總是這樣。
“僅此？”
“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慕島沉默，就是這個理由也是多餘的，他們之間隻有雇傭和被雇傭的關係。
“你之前在做什麽？”駱紅炎放下咖啡。
“這個與你無關，隻要我遵守約定就好了。”慕島有些生氣，他給她錢，但並不代表事事要向他匯報。
駱紅炎笑笑，“我不是幹涉你的自由，隻是閑聊。你太緊張了。”
“我看不像閑聊，是無聊。”
“你還是那麽犀利。”
“我向來如此。”
“這才是你。”駱紅炎大笑起來，引得咖啡館其他客人的注目。
“你到底想聊什麽？”慕島感到不耐煩。
“說了是閑聊。”駱紅炎注視著慕島，那平和的眼神猶如那晚的一樣，隻是他當時說的是 “你的眉宇之間和她很像”。
慕島猛地撇開目光，她不想做別人的影子，雖然這並不重要，可有時候這種反感還是很強烈。
“你認識小易吧。”沉默一會後，駱紅炎突然問道。
“小易？”
“嚴簡易。”駱紅炎變得嚴肅起來，“知道明天是他的生日吧。”
“什麽？”慕島一臉詫異。
“他會約你，不過你得拒絕，越絕情越好。”駱紅炎自顧自地說。
“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嗎？”慕島憤憤道。
“你照做就好了。”
“憑什麽？”
“因為我給了你很多很多錢。”
慕島怔了怔，她的自由已經被很多很多錢買走了，不禁感到一絲憂傷。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因為我是他的舅舅。”駱紅炎脫口而出。
舅舅——聽到這個詞，慕島停止起身的動作重新坐了下來。
“你說什麽？”
“你沒聽錯。”駱紅炎淡然地說，“我不想你和他有什麽複雜的關係。”
“我和他本來就毫無關係。”慕島不以為然。
“我相信。”
“相信？嗬，那你又何必跟我說這些。”
“小易很單純，哪怕你隻給他一點點小希望，他都會當作一個根基踩過去，請不要讓他陷進去。”駱紅炎儼然一副長輩的語氣。
看著駱紅炎語重心長的樣子，慕島突然懷疑他接近她的目的，是因為她長得和“她”像，還是因為嚴簡易，又或者另有什麽……
“那麽你呢？”慕島冷笑著。
“嗯？”
“在認識我之前你應該早就知道嚴簡易喜歡我吧。”慕島帶著諷刺語氣。
駱紅炎卻默然，一臉平靜地點了點頭，他沒有打算要隱瞞什麽，事實上他就是從嚴簡易那裏得知慕島的，然後慢慢接近她……
“為什麽？”駱紅炎的平靜讓慕島感到意外。
“為什麽？”駱紅炎重複著，拿起咖啡喝了喝，“像男人喜歡女人那樣吧。”
“嗬——”
“我知道你笑什麽。”駱紅炎跟著笑了笑，“你不適合他。”
慕島一楞，駱紅炎說得沒錯，她不適合他，嚴簡易要是天使，那麽她就是魔鬼，也許駱紅炎就是為了嚴簡易才接近她的。這樣一想，也就沒什麽可笑的了。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你看上去有些失落。”
“沒有。”慕島勉強撐起笑臉，她想起手提包裏還有聶冰烤的麵包，如果此生豐衣足食，就不必坐在這裏強顏歡笑了。
“我得走了。”慕島再次起身。
“我送你。”駱紅炎也起身。
“好。”慕島妥協，在這個男人麵前，她不能太過強悍，她要依附他，她要出賣自由。
慕島再坐進那輛熟悉的凱迪拉克內時，心情已不複當初的心安，她覺得這是一個笑話，一個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