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再見一麵
流琴緩緩的合上眼,粉光分散在桃林的各個角落。一點一點的慢慢浸透,沒一會。他驀地一睜開,五指一手。
千絲萬縷的粉光驟然化作絲線,回歸在他掌心之中。
“出來!”
絲線猛地從桃林抽出。順帶還帶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砰。
那道身影一下砸落在地上。
熟悉的蓑衣,熟悉的草帽。唯一不同的是蓑衣呈現出一片黑焦色。
草帽殘破。露出了幹燥的發絲。
譚矜眼尖。一下認出了那人。微微皺眉,“是你?”
那人桀桀的笑了兩聲,從地上緩緩的爬了起來。一雙豆大的眼睛泛著幽綠的精光。“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流琴蹙眉。
“你到底是誰?”
“一個算命的。”
話音一落,一隻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映入眼簾的是流琴泛寒的眸子。“普通人不可能觸發天罰。”
那人非但沒有露出膽怯,反而主動迎上了流琴,冷笑了兩聲。“因為……我算破了一個天機。”
天機!
流琴愣住。
“你命裏為帝。”那人說著。轉眸緩緩看向了譚矜,低聲又道了一句。“而她,命裏也為帝”
一山不容二虎。
譚矜忽然想到了之前花二小姐看氣的事。眼色微微一沉……
她命裏確實是有帝王之氣。
但是……
譚矜別有所思的看向了流琴。
“是麽?”流琴回之一笑,握著他脖子的手猛地用力。雙目泛起了鋒利,猶如一把長劍出鞘。低聲道,“可是,本座就是不信命呢。”
話落,流琴手腕使力,一甩手把後者丟到地上。
那個人想從地上起身,卻被憑空出現的粉光套住,無法動彈。
那人開口道:“既然琴帝已經知道了我觸犯天罰的原因,為何仍將我束縛在這裏?”
“你知道的很多,”流琴微眯墨眸,“對本座後麵要做的事很有幫助。”
“什麽事?”
“回魂之術。”
那人一怔。
連帶譚矜跟著一怔。
回魂之術?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金子的事。
按照金子之前的話說,她與流琴應該是熟識,而且流琴似乎是因為出了陰閻地源才造成現在的性格……
難道……
流琴想起來了?
譚矜怔住。
流琴忽地看了她一眼,眸底似掠過一絲光芒,轉瞬即逝。
那人低頭,蓬亂的頭發擋在眼前,幹枯的手指緩緩抬起,開始掐算起來。
過了一會,那人才慢吞吞說道:“回魂之術在我這裏隻有一半,還有一半本道尚未算出所在之處。”
流琴道:“是麽?”
“琴帝若是不信,又何必再問貧道?”
“沒有下半本會怎麽樣?”
“魂雖能聚,卻容易散。”
流琴沉默了。
良久,流琴一揮袖,驀地轉身,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走吧。”
“多謝琴帝。”
話落,那人行上一禮,轉身準備離開。臨走前,忽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陣目光,驀然回首,恰好對上了譚矜泛冷的雙眸。
譚矜微微張口,無聲的吐了一句。
“等我。”
那人沒說話,轉身消失在了桃花林中。
小白看見那人走了,一個激靈又一下躥到流琴懷裏。哪知流琴腳下一動,恰好閃開了小白。
小白猝不及防滾落到地上,在泥裏麵打了幾個滾。本來黑色的毛發沾染上了泥濘,一臉可憐兮兮的望著流琴。
“主人……”
流琴淡淡的嗯了一聲。
小白悲涼的望著他,“你以前不是這麽對我的。”
流琴挑眉,“以前你也不是這麽黑的。”
譚矜不明覺厲……
小白在地上打了滾,露出了自己胖嘟嘟的小肚子。眨巴眨眼,小聲道:“主人,你是不是忘了小白了……”
“嗯?”
小白默默的望著流琴。
良久後,流琴才緩緩蹲*,半垂下眼睫,“過來。”
小白聞聲,興奮的搖著尾巴跑了過去。
活像一隻找到主人的小狗。
完全沒有一隻豹子該有的自我修養。
譚矜歎了口氣。
論一隻豹子的*史。
流琴抱起小白的時候,譚矜似是想到什麽,側目望向他,輕聲道:“我有事要先離開一下。”
流琴微眯狐狸眼,“什麽事?”
“我想看看這片桃花林。”
片刻,流琴墨眸微閃,淡道:“去吧。”
譚矜頷首,轉身進入了桃花林。白紗被清風揚起,在黑夜中宛如一片浮雲,一雙美眸顧盼,被漫天的桃花雨淩亂,叫人看不真切。
小白從流琴懷裏探出頭,小聲的問了一句,“主人,你就放心她?”
幾縷墨發垂落到流琴眼前,他垂下眼睫,斂去眸中閃爍的光芒。緩緩抬手摸上了小白的頭,亦如往常。
“不該管的事別管。”
“可是……”
“說說看,你的毛是怎麽回事。”
小白還想再說下去,結果被流琴一句話岔開。小白心裏知道流琴不想它繼續說下去,索性也轉移話題,說起了之前在桃林的事。
另一邊,譚矜離開了流琴後,在桃林中走了一會。桃花瓣片片落下,猶如細雨一般,輕點在她眉眼,朦朧了視線。
譚矜在周圍張望了一下,微微張口,遲疑了一會,輕喊道:“還在麽?”
沒有人回答她。
回答她的隻有洋洋灑灑的桃花雨。
譚矜皺眉。
忽而,她自嘲的笑了下,估計也沒人會頂著和流琴為敵的風險幫她。
想著,譚矜轉身準備走。
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小姑娘,不知你把貧道留下,想談什麽事?”
譚矜步子一止。
“讓貧道猜猜,”那人低了低頭,草帽蓋住了他的臉。獨獨一雙如枯柴的手在掐算,“想來是因為還魂術的事罷。”
“沒錯。”
譚矜回首。
那人道:“姑娘又何必執著於回魂之術的事?隻有半本書的記載,雖是能還魂卻也無法留魂,終究是沒有用的。”
“那你能讓魂魄回歸多久?”
那人低吟了片刻。
“最多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是他的極限。
譚矜思量了很久,心中反複念道著一個時辰。許久之後,她眸光閃過一陣堅毅,肯定道:“一個時辰,夠了。”
她想再見金子一麵。
哪怕隻有一個時辰,還是在同一個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