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來者不善
她不由長鬆口氣，“總算是好了。”
對方瞅了譚矜編織的紅繩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編織紅繩所用的紅線全是由那人提供的。
那個人拿出的紅繩極其精致細滑。勝過譚矜任何一家在人間進過的衣鋪，哪怕是她所見過最好布料用的細絲都不及紅繩。
譚矜本想問那人能不能給她一點紅繩，然而對方似乎不想聽譚矜問話。徑直站起身，轉眸看向譚矜。問道：“你能不能具體告訴我。之前你看到了什麽？”
不知為何，譚矜能夠感覺到對方是對她所看到的極其好奇。
於是，譚矜低吟了片刻。輕聲說道：“其實，我看到的也不算太多……”
譚矜把剛才看見的事物都一五一十的給對方說明其中，其中不乏飽含了隱含的部分。然而。對方似乎並沒有發現譚矜少說的內容。
隻是認真的聽完了譚矜說的內容。
良久後。對方沉默不語。
“對了，我還沒有問過，這些紅繩是用來做什麽的？”
對方一愣。不解道：“你怎麽忽然問起這個？”
“好奇嘛。”
對方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這些紅繩原本是用來束魂的……可是後來……”
說到後麵的時候。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
忽地，又是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對方沒有等腳步聲接近。眸中閃過一陣警惕，一個激靈重新潛入了黑暗之中。
原本一大捆的紅繩隨之消失了大半。隻留下了一小部分在地上。
譚矜看著地上的紅繩，抬起指尖摸了摸下巴。秉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想法，她決定先把紅繩收好。
正當譚矜彎腰撿紅繩的時候。那道腳步聲在譚矜的一邊停止了。
撿紅繩的動作一頓，整個人的神經徹底繃緊。
她清楚的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直刺向她，眼中帶著不懷好意。不用多想，譚矜便能猜出此人一定不是百裏顏。
心中暗自為自己歎了口氣。
看來一會又得來一場猜猜我是誰了。
在山洞的入口處，百裏顏總算從岩壁落到了洞底。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抬手揉了揉眼睛，想看看周圍有沒有娘子的身影。
百裏顏在洞中來回走了許多圈，都沒有發現其他可以走的路。眼前淨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催動丹府湧出仙力，想借著仙力的光看清周圍。
卻不想，當百裏顏祭出仙力的時候，周圍的黑暗就像是海浪無情的拍打向了微弱的光芒。
仙力在指尖凝聚成的光芒很小，隻有米粒的大小。若隻是尋常的黑暗，單憑這道賦予了仙氣的光芒足以。
但是，周圍的黑暗太沉了，涼風不知從何而來，掃蕩了整個洞。在百裏顏臉頰滑過陰冷，同時像是清風吹滅了百裏顏仙力的光芒。
最後，百裏顏沒有再召喚出什麽仙力。
一雙墨眸閃動著詫異的光芒，像是被什麽所吸引，一步一步的緩緩走上前。
亦如剛進入洞中的譚矜。
此時，百裏顏站在了一塊完整的壁畫上麵，這塊壁畫與譚矜先前看到的壁畫有相似之處，同時也有不同的地方。
這幅畫也是分為三層。
但是，在這幅畫最上麵的一層不是光芒普照，居然是一片漆黑的深夜。在深邃的黑暗裏，什麽都沒有。
如果說譚矜所看到的畫中還有些鬼怪，那麽在百裏顏看見的畫裏，別說是鬼怪了，哪怕有個生機也是很難的。
基本上一眼看過去，除了色澤分明和死去的生機之外，便再無鮮活的生機。
就連天空也失去了顏色。
百裏顏眸光黯然。
指尖不知不覺悄然撫上了壁畫，摩挲著壁畫上的沙石。不知壁畫是塵封了多久，上麵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
隻是輕輕用指尖清掃，原本白皙的指尖便多出了暗色。
百裏顏猜測壁畫是有許多年頭了，想必應是在天道主宰萬事萬物的時候，這幅壁畫便已經存在了。
壁畫的顏料磨損了，卻不妨礙人觀賞。
壁畫共分為三層。
第一層是一片陰暗毫無生機的地方，在這個地方統一的暗色，沒有一點光亮可言，連天空都籠罩上了陰雲。
似乎一不小心天空上壓著的黑雲就會墜下，壓垮第一層，破壞第二層。
百裏顏皺了皺眉頭，仔細的思索起記憶中是否有與這畫相符合的資料……
目光繼續向下看去。
第二層同譚矜所看見的第一層相似，在第一層的黑暗背後，是一片光明的淨土。不知從何而來的光明，把整個第二層照亮，色調明顯的暖和鮮明起來。
壁畫的作者難得在第二層添上了幾隻動物。
唯一美中不足的，隻是這些動物的眼神空洞黯然，仿佛失去了生機。明明是在天地間自由的奔騰，卻如同沒了目標。
一切都是茫然的。
第三層是萬物即將消亡的模樣，又像是秋天的來臨。在寒風之中，一草一木都已經枯竭，失去了原本光鮮亮麗的色彩。
就連棲息的鳥群都紛紛離開自己賴以生存的樹枝，尋找一塊新的生存之處。
大地裂開了如蛛網的口子。
沒有水。
也沒有新的生機孕育。
所有的生機都走了，去往了別的地方。
這一幅壁畫看下來，百裏顏隱隱能夠看懂一些，卻是怎麽也想不明白這些畫的真正含義。
為什麽黑暗會駕馭於光明之上？
百裏顏沉默了。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也傳出了一絲細微的腳步聲，以及一道如銀鈴般的輕笑聲。
“小哥哥，這幅壁畫好看麽？”
話落，百裏顏心中一緊，倉促的回首看向身後。
不知何時，他的身後湧起了一層層的白霧，白霧仿佛是一張白紗遮掩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百裏顏眯緊了眼，努力想看清楚白霧後麵的人。
“小哥哥，你不用看了，你是看不到我的。”說話的是一個小姑娘，聲音清亮，口齒清晰，“我已經死了很久了。”
言下之意，她隻是個鬼魂。
生魂是看不見死魂的。
百裏顏抿了下嘴角，似笑非笑道：“若你是個死魂，我又怎能聽見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