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仙雲樹林
他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先前譚矜麵色蒼白如紙的樣子,轉眸又看了看現在的譚矜。臉色紅潤,與剛才的樣子截然不同。
完全跟個沒事人似的。
但是。譚矜剛才那樣子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君遙知陷入了困惑之中。
譚矜安慰了百裏顏幾聲,百裏顏才舍得鬆開手。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譚矜,再三強調道:“娘子。要是你身體不舒服,要及時說出來。不要硬撐著。”
譚矜認真的點了點頭。“放心,我肯定不會硬撐的。”
得到譚矜的保證,百裏顏蘇算是放下心。
譚矜用手撐地。慢慢站起身。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未幹的酒水,忽地又是一陣濃烈的酒香彌漫。
她湊近沾染酒水的袖子,鼻翼微微動了下。酒的香氣很淡。卻又很濃鬱。隻是聞上了一點,意識便有了些醉意。
譚矜舔了舔嘴角,不加掩飾的讚賞道:“真是好酒呀。”
君遙知揚眉。“譚姑娘認為此酒如何?”
譚矜道:“想必定是六界第一絕的酒。若是這酒隻能稱第二。世間便再無能稱第一的酒了。”
君遙知聽見譚矜的答案。無可厚非的笑了笑,“譚姑娘。這種酒並未達到天下一絕的水平。”
譚矜怔住,不可思議道:“此等美酒居然還沒有天下第一的水平?”
君遙知點了下頭。揚起酒葫蘆喝了一口美酒。享受的半眯起眼,目光斜睨上了譚矜的臉,輕笑道:“真正的第一絕還沒有出來。”
百裏顏聞聲不語。
君遙知不知想到了什麽喜事。忍不住大笑出聲。動手晃了晃酒葫蘆中的酒,張開嘴一飲而盡。
隨手將空了的酒葫蘆甩在地上,君遙知暗沉的眸中憑添了幾分朦朧。
“天下一絕的酒,必須出自我之手。”
譚矜調侃,“這麽有決心?”
君遙知笑了笑,“除了我,天下無人再釀出比這更上乘的酒。”
譚矜道:“拭目以待。”
反正,先前她曾答應過煉寶師公會的二當家,給他尋來天下一絕的美酒。若是此酒能讓君遙知釀成,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也省的她再滿六界的找了。
君遙知還不知道譚矜的算盤,心中暗自摸索起了全新的釀酒技術。
抖了抖衣袖,他問道:“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
譚矜道:“現在,你和百裏顏到了,就剩下花跡痕和金子他們了。我打算在仙雲樹林裏逛逛,說不定能夠找到他們。”
花跡痕做事精明,肯定不會盲目的走出仙雲樹林。
在仙雲樹林裏多待一日,遇上花跡痕他們的可能便又能大上一分。
百裏顏讚同道:“我都聽娘子的。”
君遙知遞給百裏顏一個鄙夷的眼神,轉瞬將眼神收回。清了清嗓子,說道:“這想法可行是可行,然而在下認為還有更好的辦法。”
譚矜愣了下,“什麽辦法?”
“如今,譚姑娘是被動的尋找他們的線索,花跡痕他們又何嚐不是在被動的尋找譚姑娘的線索?”君遙知抿了下嘴角,斟酌了一下,“譚姑娘不妨試試主動的露出什麽線索,讓花跡痕他們循跡而來。”
話落,譚矜伸手撫了撫下巴,仔細的思索起君遙知的建議。
君遙知說的確實不錯。
從百裏顏到君遙知,她都是在被動的尋覓他們的蹤跡,而並非是主動的露出線索。
花跡痕是個聰明人,說不定現在他也在糾結怎麽尋找自己的線索。
良久,譚矜點了下頭,拋出了一個問題,“現在,我們該怎麽主動的露出線索讓他們尋找?”
君遙知輕聲道:“在下可否能冒昧的問一句,先前譚姑娘是如何找到在下的?”
譚矜細細的回憶了一下,把先前厲鬼做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雖說,現在譚矜是被厲鬼上身,可與之前被毒王上身的截然不同。
厲鬼上身之後,厲鬼做的所有的事在她記憶裏都留有映象,而毒王所做的事在她記憶裏幾乎是沒什麽映象。
並且,厲鬼從上身到現在,似乎也沒有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故而,譚矜對於厲鬼沒太大的厭惡。
君遙知聽完譚矜所說的事之後,心中暗自稱奇了兩聲。眸光閃爍,提議道:“既然譚姑娘是根據打鬥的動靜來找到在下的,我們不妨也主動製造點動靜。”
譚矜不解,“主動製造點動靜?”
百裏顏聞之,也向君遙知投去好奇的目光。
後者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等晚上不就知道了?”
在仙雲樹林的一處山峰上,一位紅衣男子正坐在山峰上。嘴裏銜著一根狗尾巴草,抬眸眺望著整個仙雲樹林,漂亮的墨眸中閃過一陣不耐煩。
狠狠的吮吸了兩口狗尾巴草的嫩汁,呸的一聲把它吐到了地上。
蜷縮在一旁的金子見狀,無聲的靠近了酒團子。一雙黑豆大小的眼睛圓溜溜的盯著花跡痕,生怕花跡痕對它伸出魔爪。
花跡痕抬手將耳畔滑下的碎發撚去,眼中隱隱跳動怒火,“仙雲樹林怎麽這麽大?”
仙雲樹林不光占地的麵積廣,而且樹也極高。一眼望過去,別說是看人了,就算是想看點別的都沒有。
除了樹,就是樹。
他本盤算著選一處高峰,能夠在山峰上看到什麽別的東西。結果他爬上山峰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眼下,在茫茫的虛雲遺跡中,他和譚矜他們斷了聯係,又一時半會找不到人。再加上還有暉宸……
花跡痕想想都覺得頭疼。
不由抬手揉了揉額頭。
一縷清風吹來,花跡痕仰頭倒在了地上,如墨的長發傾落了一地。他半垂起眼睫,長歎了口氣,“要是他們能主動暴露位置該多好……”
過了許久,天邊漸漸湧上了柔和的金色,餘暉自在的灑向了大地。仿佛是為萬物披上一層柔和的金紗,把所有都收斂在其中。
晚風漸漸生起,擾亂了仙雲樹林的寂靜。亦如一顆石子丟入湖中,打破了一切的寧靜。
樹葉的簌簌聲隔著很遠乘風而來,沒有一點喧囂的味道,反而掃去了心中的雜亂。
花跡痕一個挺身重新坐起來,心下沒有多少主意。一雙眼睛望著遠方發呆,雙手托腮,重新思考起該怎麽做……
很快,晚霞之後,夜幕降臨。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漆黑,宛如化不開的濃墨,萬物盡數潛藏於黑暗之中。
蟲鳴聲漸起,代替了晚霞的風聲。遠去的飛鳥已然歸巢,樹木埋入了黑暗。
花跡痕緩緩的抬起手,五指張開,無聊得眯起來細細的觀賞起來。
奈何,仙雲樹林的夜實在是太過濃鬱,伸手難見五指。花跡痕正想感歎自己觀賞不到美手的時候,一縷火光從仙雲樹林的一處竄起。
迅速奪去了花跡痕的目光。
花跡痕先是一怔,隨後激動的站起身。
有線索了!
一旁抱著酒團子睡覺的金子被驚醒,不滿的嘰嘰叫了兩聲。花跡痕卻並不在意,而是死死的盯著那團火光,迅速的記住了方向。
火光倒映在花跡痕的瞳孔中,仿佛是火紅的花苗綻放,憑空為他的眼點綴出妖冶的美感。
確定下位置之後,花跡痕道:“金子,跟我走。”
金子一個激靈起身。
酒團子也醒了。
花跡痕揮袖把金子和酒團子抱在懷裏,腳尖點地,縱身從山峰躍起。寬大的紅袖被風掀卷,宛如烈焰燃燒,烈風掃過衣袖,獵獵作響。
他腳尖一碰到地麵,便迫不及待的奔著火光之處而去。
心中正為能會和欣喜的時候,花跡痕突然聽到一聲細微的清響,立馬停下了腳步。墨眸閃過警惕,目光掃向四方,並沒有看見什麽。
他卻抿了下嘴角,冷聲道:“來者何人!”
沒有人回答他。
花跡痕暗道莫非是自己的幻覺?
想著,他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襲來。
腳步聲雜亂,卻極其有力道。細碎的腳步落在地上,大地竟微微有些顫動……
花跡痕有些吃驚,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剛打算離去的時候,忽地脖子處傳來一絲寒意。
一個空靈的聲音隨之在他耳畔響起。
“別動。”
殺意暗藏。
花跡痕停住了自己的動作,強忍住心中的忐忑。目光飄忽不定,訕笑了一聲,客氣的問道:“不知閣下是誰?若是在下沒有記錯,在下應該沒有得罪過閣下。”
對方沒有回答。
同時的,花跡痕脖子上的寒涼更近了幾分。
花跡痕不敢再說話。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遠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似乎是正朝著他們這個方向襲來。
花跡痕思緒飛速的轉動,隱隱能夠猜到這些腳步聲與威脅著自己的這人脫不了幹係。
嘴角一抿,又沉重的歎了口氣。
想來,這人應該也是遇到了仇家。
花跡痕又道:“不知閣下遇到了什麽麻煩?若是說出來,說不定在下能夠幫助一二。”
很快,對方輕哦了一聲,語氣微微上揚,似含著笑意。
“是麽?”
話裏含著幾分不懷好意。
花跡痕登時後背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