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五章 謊言
譚矜聽到竹溫言的答複,蹙了蹙眉頭,隱約感覺有一絲說不上來的怪異。但是。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記憶是一片空白,記憶裏唯一有的隻是一團濃霧中的一襲白衣。
“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
一天?
譚矜有些驚訝。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像是睡了很久,而且是經曆很多的事。
莫非……
她做了一個夢?
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答案可以解釋一切了。
包括那道白衣。
“對了。流琴……琴曦呢?”
竹溫言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心虛,幹咳了兩聲,說道:“你師父有事先回去。”
“回去了?”
譚矜愣了一下。
不對啊……
他明明說好要幫她得到那名老人手中的扇子。怎麽說回去就回去了?
譚矜扯了扯嘴角,那隻不講信用的死狐狸……
“對了,雪名閣剛得到消息。說是在城東區見到了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譚矜沒有再多糾結流琴的事。聽見竹溫言提起找人,敏銳的抓住了三個字,“城東區?”
“沒錯。就是城東區。”
譚矜翻身下了石頭。轉眸看向了竹溫言。不滿道:“那你還在這裏等什麽,不趕緊去看看?”
要是被那人跑了。豈不是又功虧一簣。
竹溫言心中叫苦不迭,說謊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他不敢直視譚矜的目光。索性轉過頭,支吾道:“那個,我還有點事。你先去城東區,我等一會再到。”
譚矜沒有起疑,應了一聲後,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竹林。
“總算走了。”
竹溫言鬆了口氣。
等譚矜一走,從竹林中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流琴身體像是被人抽空,膝蓋猛地撞到地上。修長的手抓住竹子,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鮮血從嘴角溢出。
長睫輕顫,斂住了全部的神色。
竹溫言趕緊回首,見狀趕忙上前,想要扶起流琴。
竹溫言問道:“你身體怎麽樣?”
流琴輕搖頭,示意竹溫言不要靠近。一狠心,咬牙咽下喉中的血腥,強提一口氣,從地上緩緩站起。
紅衣上綻放出深沉的血色,指尖滾落下串串血珠。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要不你先回竹蕭峰養傷,這裏應該沒有其他的事了。”
流琴嘴角一動,剛想開口,卻被一陣咳嗽聲替代。鮮血滾落在草叢中,點綴在一片碧綠之中。
出於一個醫者最基本的道德,雖說對流琴的成見還在,但竹溫言還是懇切的建議道:“你之前從九嬰那裏取來冰蓮,又強行回到陰間,實在不宜待在這了。”
流琴緩過氣,抬手拭去嘴角的鮮血。
“沒事。”
竹溫言見他如此,一口悶氣衝上心頭,沒好氣的說道:“你連妖氣都收不住了,怎麽就叫做沒事了?”
流琴不語。
先前,譚矜出事,流琴為了給她續命,強行去往了虛無深淵,從凶獸九嬰那裏搶來了冰蓮。
用冰蓮續命後,發現譚矜的魂魄被黑白無常勾到了陰間,流琴顧不得處理傷口,又馬不停蹄的前往了陰間。
一旦魂魄超過七日未歸,便再也回不來了。
在陰間,流琴又與整個陰曹地府打了一架,無論是魂魄還是身體,都已經元氣大傷。
要是再打上一場大戰,怕是得把命送掉。
譚矜魂魄回歸後,似乎已經忘記了先前在雪名閣發生的事,記憶隻停留在去往雪名閣的路上。
流琴此番動作,也算是變相贖罪了。
竹溫言斜睨了流琴一眼,揮袖轉身,漫不經心的說道:“她似乎已經忘記了你對她幹過的事,要是你想被她察覺出什麽不對,盡管留在這裏好了。”
她自是指的譚矜。
流琴怔住。
隨即,墨眸恢複深沉。
一陣清風吹過,揚起周圍竹葉的簌簌聲,淡金色的陽光穿透竹葉間,投下斑駁的光影。仿佛是湖水的波光,在地麵閃爍流淌,添上一種恬靜。
竹溫言想了想,又說道:“強行從閻六君手裏奪魂,你是第一個。”
流琴不語,隻是垂眸看向了地麵。
從來沒人敢從閻六君手裏搶魂,所以,也從來沒人知道強行還魂後的結果。
譚矜雖不能再記得陰間的事,若真能忘記了在陽間出事的原因……
流琴合上眼。
也好。
忽然,竹溫言感覺一陣風從身後揚起,驀地一回首,發現流琴已經離開。
不由鬆了口氣。
他還擔心那個人倔性子上來,還得好說歹說的一陣勸。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想通了……
竹溫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解決完流琴的事,竹溫言便動身去往了墨城的城東區。雖說剛才的那一番話騙譚矜是真,但消息也是真的。
雪名閣的消息是玲瓏親自帶來的。
譚矜剛剛還魂,魂魄和身體的契合度還不夠,竹溫言必須得看好了才是。
墨城城東區的街道上,譚矜正坐在茶樓裏,點了一杯香茗,悠哉悠哉的聽起評書。
那說評書的人口才極好,能把事物說得惟妙惟肖,像是一張畫鋪展在人的眼前。
說書人小啜一口茶,舒服的歎息一聲,說道:“下麵,我們再說說這陰間的事情。每個人死後都會去陰間,有些時候人沒死也會去陰間走上一遭。”
此言一出,立即招人反對。
有人笑侃道:“人沒死怎麽能去陰間?”
說書人挑眉,“人長期做一件事會有出錯的時候,陰差長期勾魂,也會有勾錯的時候。”
“人怎麽可以和鬼相比?”
“嘿,你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所以瞎編的呀?”
譚矜坐在一邊,聽見旁邊的聽眾瞎起哄,不由皺了下眉,下意識清聲回道:“陰差當然會有勾錯魂的時候。”
話一出口,其他人立馬安靜了下來。
“陰差有些時候記錯了地方,年齡,姓名,自然就會勾錯魂。”譚矜繼續道,“要是勾錯魂,陰差隻需要在太陽出來之前,把魂送回去即可。而勾錯的魂,隻會認為它做了個夢。”
譚矜剛說完,她自己都有些詫異。
等等……
她為什麽會對這些東西這麽了解?
隨即,譚矜皺眉。
可這一切在她的印象裏無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