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六章 岸矜
閻老四笑眯眯道:“閻老六,你確定讓這個小鬼來替你?”
閻老六用血紅的瞳子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打得有點累了。她會便讓她試試。”
聽見閻老六主動提出換人,其他人不再異議什麽,暗自摩拳擦掌。打算從譚矜身上把之前輸的撈回來。
笑話,每次打牌閻老六的手氣就跟見鬼似的。簡直是神抓手。想抓什麽牌就來什麽牌。
至於譚矜……
哼,一個剛入牌局的小鬼而已。
於是,眾閻君懷著這種心思。和譚矜搓起了牌。閻老六站在一邊,眼睛盯著譚矜摸得牌。
閻老六的眼神太過陰冷,讓譚矜心裏莫名忐忑。
手上的牌差點沒拿穩。
閻老六輕吐道:“小心點。”
譚矜趕緊把牌扶正。看了眼擺放整齊的牌。兩個一條。二三四萬,三個九萬,還有兩個一條。兩個五圓。
一共十二張牌。
閻老五第一個打出一張牌。說道:“一條。”
譚矜瞥了眼牌。“碰。”
說完,甩手打出了個三萬。
閻老四道:“九萬。”
“杠。”
譚矜又一摸。五圓。
打出了四萬。
現在,譚矜手裏的牌是三張一條碰。四張九萬杠,三個五圓,還有張二萬。
閻老二暗自慶幸。衝著其他兩個閻君擠眉弄眼,很是得意的說道:“你們這是要幫老六撈金啊!”
另外兩個閻君沉默。
閻老二看了看手中的牌,打了一張五圓。
譚矜微微一笑。
“杠。”
譚矜伸手又抓了張牌,二萬。
攤牌。
“杠上花,自摸。”
其他閻君:“……”
忽然,他們特別想讓閻老六來打……
雖然閻老六手氣好,但根本沒有像譚矜這樣,摸牌隻摸了一輪就胡了。
好歹也讓他們多摸幾張牌啊!
於是,譚矜繼續愉快的和幾個閻君搓冥牌……
然後……
譚矜掃了一眼牌,攤牌說道:“胡了。”
這已經是第幾把了……
眾閻君麵麵相覷,頓覺欲哭無淚。
他們原本發黑的印堂更黑了。
“喂,要不我們開溜吧。”
“這牌實在沒法打下去了。”
眾閻君一致表示,這牌他們沒法打下去了。
閻老六站在一旁,暗色的薄唇一抿,蒼白的手對著三閻君一伸,血紅的眸子直勾勾聲音沙啞陰森道:“給東西。”
“那個,老六,我忽然想起有事……”
“老六啊,我們改天再來約牌局。”
“我們先走了。”
說完,其他的紛紛起身,作勢要走。閻老六眸色一亮,如血的剔透,一道紅影迸出,黏在了亭子的西麵八方,成為蛛網猛地封住了所有去路。
閻老六又重複了一遍。
“給東西。”
“老六,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閻老六的瞳孔冒出一絲寒意,個子雖不足其他閻君膝蓋高,氣場卻十足,不敢讓人違背他的意思。
他張口重複了一遍,“給東西。”
依然是沙啞的聲音,裏麵隱隱夾雜著鬼魂的嘶叫。
猶如利針尖銳。
其他閻君見勢不對,不敢再走一步。
“那個……老六,我今天身上沒帶東西……”
閻老六緩緩放下手,蒼白的臉色透出一股黑氣。抿了抿嘴角,目光挪到了閻老五的身上,淡道:“衣服。”
“老六……”
“再打。”
其他閻君焉了,一狠心一咬牙,果斷扯下了腰帶,脫下了衣袍。腰帶是用仙石裝點,布料是用上等的材質……
算下來,一身行頭完全抵得了賭債。
“這下夠了吧!”
閻老六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其他閻君下意識捂胸。
“不能再脫了。”
再脫他們隻有裸奔著回去……
閻老六收回目光,動了動手指上的戒指。地上的全部東西被他收到了戒指裏。
“你們可以走了。”
說完,其他人如釋重負,趕緊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閻老六垂下眸子,指尖摩挲著戒指。戒指通體是暗色,宛如黑夜融合,流溢著淺紅的光芒。
正當譚矜以為沒自己事時,閻老六突然開口道:“你是黑白無常剛勾回來的魂?”
聲音陰冷,像是厲鬼低吟。
譚矜渾身一震。
“你叫譚矜?”閻老六看向譚矜,明明隻是小孩的模樣,卻給譚矜一種無聲的壓迫。
猩紅的瞳孔暗沉,似有鮮血在流動。
譚矜頭皮發麻,“我……”
“以後,你專門負責幫我打牌,”閻老六收回目光,長睫扇動,慘白的臉上浮現著黑色的繁紋,映襯得眼睛更為滲人,“冥石不會少你。”
冥石?冥石是什麽……
譚矜愣了。
閻老六揮手,一塊黑色的石頭落到譚矜手中。很小的一顆,幾乎是一星點,散發著深深的寒氣。
譚矜指尖一碰,感覺一陣涼意流竄全身,身體的失重感消失了許多。
“以後你跟著陰差做就行了,”閻老六紅眸直視譚矜,其中似有詭譎的眼波閃動,“記住,在陰間你叫岸矜。”
亭位於忘川河的旁邊,彼岸花叢中,故留一岸字,剝奪了原姓。
人入陰間便為鬼魂,為鬼差改為鬼名。
時間久了,會漸漸忘去本命,在陰間生活工作,不願再接觸人間是非。
閻老六的目光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譚矜再想挪開目光時,發現無濟於事。
她感覺有什麽從自己腦海中流逝……
岸矜。
閻老六收回目光,揮袖走了。譚矜呆在原地,望著漫天的彼岸花,生出一種迷茫……
她……叫什麽?
岸矜?
此後,陰曹地府簡直炸開了鍋,酬勞瘋狂的縮水,無數陰差都隻能數著冥石過日子。
原因很簡單,冥界的貨幣冥石被自家閻君輸光了。
沒錢發薪酬了。
不知閻老六從哪弄來一棵搖錢樹,在打冥牌時,打得其他閻君一敗塗地,輸的屁滾尿流,差點連褲衩都沒剩下。
故而,現在陰曹地府除了閻老六管理的地方,陰差的工資飛速上漲之外,其他地方都呈下降趨勢。
一時間,鬼差們怨聲載道。
而整件事的罪魁禍首,現在正坐在忘川河邊發呆。
譚矜雙手托腮,坐在忘川河邊,聽見河水嘩啦啦的流淌,思緒隨河聲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