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枉為人師
譚矜看見兩人依然是旁若無人的眉目傳情,隻覺得心裏的火氣蹭蹭的上漲。
咬了咬牙,臉色陰沉得可以滴水。
錚。
一聲劍鳴響起。
兩人似是剛發現譚矜。尤其是玲瓏,笑得嫵媚動容,詫異道:“喲。這不是之前那小姑娘麽?怎麽又回來了?打算來賠錢的麽……”
譚矜提著長劍,火絮飄蕩在劍鋒側。細眉一挑。嘴角噙上漫不經心。“我是回來提醒你一件事。”
玲瓏問道:“什麽事?”
譚矜皮笑肉不笑道:“我師父有花柳病,玲瓏閣主記得悠著點。”
玲瓏的臉色一僵,連帶看向流琴的目光都不正常了。
流琴嘴角的笑意再也掛不住。
握著茶杯的手一下捏緊。
“公。公子是有……”
那三個字一直繞在嘴邊,玲瓏想說卻難以啟齒。
流琴眼中深邃。
“徒兒。”
聲音平緩,沒有一絲喜怒波動。
譚矜似乎沒察覺到流琴的目光。嘴角一動。又補充了一句,“玲瓏閣主,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師父也好男風。這花柳病……”
話音未落。譚矜頓覺脖子上生出寒意。
譚矜一抬眸,恰好對上流琴深沉的墨眸。
脖子猛地一緊。
呼吸有些困難起來。
“徒兒。為師再給你一個機會,”流琴平靜道。“你把剛才的話再給為師說一遍。”
流琴的指尖一如既往的寒涼,一絲絲滲透進譚矜的骨髓。
譚矜垂眸,斂下所有神色。
“嗯?”
尾音上揚。含著幾分威脅。
譚矜再次抬眸,嘴角緩緩勾起,一字一詞清聲道:“我說,師父您老人家得了花柳病,該悠著還是得悠著點。”
殺意肅然!
“琴曦,你想幹什麽!”
竹溫言剛一進來,便看見這一幕。
流琴仿佛沒有聽見竹溫言的聲音,咬字狠重的重複了一遍。
“你確定?”
譚矜嗤笑。
“師父是敢做不敢認麽?”
話落,流琴猛地甩手。
譚矜一下撞到了不遠處的柱上,頭部傳來陣陣鑽心的劇痛,如同火焰灼燒。一絲溫熱溢出,淡淡的血腥味彌漫。
她微喘幾口氣,難受得半眯墨眸。
用嘴無聲的比了一句話。
“流琴,你還是個畜生。”
流琴不語。
一雙狐狸眼淡漠的俯視她。
墨眸裏,依舊空無一物。
譚矜笑了。
果然,在流琴眼裏,自己還真什麽都不是。
譚矜覺得眼皮沉重,緩緩的合上眼,甚至能聽見腦後鮮血滴落的聲音。
“琴曦,你好好說話行不行?動什麽手!”
流琴沒有回答竹溫言,淡淡的掃過他,重新回到了榻上。指尖一動,一縷清風不知從何而來,掃去了桌上的白灰。
之前的茶杯已成粉塵。
竹溫言立馬上前,沒有再多言什麽,橫抱起譚矜徑直往外走去。
突然,流琴道:“把她放下。”
竹溫言沒有止住步子。
刹那,一道粉光穿透竹溫言的肩膀,鮮血濺起,浸染了他的衣袍。
竹溫言悶哼了一聲。
“本座不想再說第二遍。”
竹溫言止住步子,側眸看向流琴,淡道:“你不配當一個師父。”
流琴沉默。
竹溫言剛打算走出門檻,腳邊忽地傳出叮咚的清響。
低頭隻看見一塊玉佩。
玉佩是由兩頭狼圍成,中間儼然是一個伍字。
竹溫言撿起地上的玉佩,頭也不回的走了。
旁邊,玲瓏估摸自己看戲看夠了,悠哉悠哉的上前,問了一句,“公子就這麽放她走了麽?”
連印都還給她了。
流琴沒回答玲瓏的問題,修長的手再次拿起一個茶杯,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清茶。
“怎麽?玲瓏閣主似乎對在下的私事很關心?”
“我倒不是說關心,”玲瓏走到之前譚矜撞到的那根柱子邊,蹲*,指尖輕撫了上去,“這根柱子先前出過一些意外。”
流琴不語。
“如果我沒記錯,這裏似乎是有根針。當初在弄這根柱子時,工匠失手把針釘在了裏麵,因為正處在花紋的中央,為了不破壞美感,所以沒有拔出。”
忽然,玲瓏停下了指尖,順著看去,唯見半截細針露在了柱子外麵……
針上沾滿了殷紅的鮮血。
玲瓏眯起美眸,還是熱的。
“公子,這針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要是一下紮下去隻怕……”玲瓏說著,緩緩站起身,剛看向身後時,愣住了下,“公,公子?”
榻上全然不見了流琴的身影。
墨城外的樹林裏,竹溫言清洗完譚矜的傷口,卻發現鮮血怎麽也止不住,無論上了多少傷藥,根本豈不了作用。
而且,譚矜遲遲昏迷不醒。
按理說,隻是撞到柱子,應該沒這麽嚴重。
竹溫言不相信流琴會真的殺了譚矜。
於是,他又細細的再次察看傷口,注意鮮血的來源。
再次把傷口細幹淨後,鮮血是從一個細微的地方汩汩流出,不仔細看難以看出。
竹溫言瞳孔猛縮。
難道說……
他又伸手摁了摁傷口的位置。
臉色一下蒼白。
“該死的!”
一根柱子上怎麽會有針!
竹溫言感到一陣虛脫,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長針入腦。
就算是神羅大仙都救不回來了。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是太過急躁,甚至連氣息都穩不住。
竹溫言心知來者,緩緩的站起身。隨著動作,綠衣與風翩然,好似青竹風雅翠綠。
“你還有臉來?”
流琴沒說話。
“長針入腦,人我沒法救了。”
一時間,一陣清風拂過,揚起周圍的樹葉簌簌作響。青絲拂過竹溫言的眼,生出悵然之色,聲音顫抖道:“你真是琴曦麽?”
良久後,流琴伸手取下了麵具。
“不是。”
瞬間,萬千銀針襲向了流琴。
宛如急雨。
流琴不躲也不閃。
銀針刺入血肉,他隻是微微蹙眉。
溫熱的鮮血流淌,鮮血渙散,在紅衣上綻放出妖冶的花。
“枉為人師。”
聲音寒冽。
竹溫言一下轉過身,眸中含著痛徹,似有水光閃動。
他本欲懸壺濟世,如今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朋友離開,什麽都做不了……
“你是她師父,你就是這麽教徒弟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