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道不公
譚矜小心問了一句,“喂,我們還上去麽?”
琴曦輕聲道:“下去。”
“啊?”
琴曦沒再多說。腳尖輕點,再次跳下了石壁。大片的風劃過譚矜臉頰,她下意識的往琴曦懷裏塞了塞臉。
越到石壁下麵。黑暗越為濃重。一點一點的彌漫,幾欲吞噬人心。寒風呼嘯而過。勾起人心中的恐懼。
琴曦輕歎一聲,寬袖攬住譚矜,“等一下就好了。”
斷壁不知道有多深。到底的時候,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譚矜幾乎要懷疑自己臉被風劃破了。
抬手捏了捏臉,很好。沒有破相。
“明明上麵有路。為什麽非要跳斷壁?”
琴曦斂袖,抬了抬麵具,“剛才本座是從那條路過來的。”
言下之意。那邊也是條死路。
譚矜拋出自己心中疑問。“在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她一覺醒來就到這個鬼地方了。
完全沒有中間過程。
提到這個,琴曦嘴角一揚。嗤笑道:“有人要殺你,你睡得跟豬一樣。當然沒感覺。”
譚矜:“……”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睡這麽沉……
琴曦瞅了眼周圍,說道:“看來這裏應該是個千人坑。”
“千人坑?”
“也就是說,這裏曾經埋了數千人。”琴曦看向譚矜,陰森的笑了一下,“還是活埋。”
譚矜嘴角微動。
這一點都不好笑。
她錯開千人坑這個話題,問道:“為什麽我們不從上麵走?”
琴曦無奈的用手扶額,“該說你傻還是說你天真呢?”
譚矜:“……”
她又怎麽了……
“上麵的路被封死了,隻能從下麵找路。”
譚矜看了看四方,仍然是一片黑色。翻手祭出紅光,把壁底照亮,景物盡數呈現在了她眼前。
什麽都沒有,隻有凹凸不平的石頭。
路也隻有一條。
“走。”
琴曦率先走到前麵,譚矜跟在他後麵。
壁底的路很寂靜,兩人的腳步聲回蕩得清晰。在陰森的氣氛下,譚矜聽著腳步聲,反而有些安心。
越往深處走,透出的陰風越猛烈。
譚矜微眯墨眸。
突然,琴曦停住腳步。
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麵巨大的牆,準確來說,是一塊巨石,繪著壁畫的巨石。
巨石上,用彩墨繪出了數張圖。圖的布局很有意思,在中間的部分是光亮擁有色彩,在外麵的隻是潑墨的暗色。
在中間部分的人物各異,或獸或人或妖魔,亦或者草木山川。
它們神態不同,有震恐的,有害怕的,有膽怯的……
唯一相同的是它們在膜拜一物。
譚矜往上看去。
在壁畫的最上方,卻是一片天,並非是妖獸亦或者神仙。
在光亮之外的,有的隻是滿目瘡痍,殘值斷壁,屍骨成山,血流成河。戰者殘留下來的武器被風腐朽,令人心中為之一震。
對比鮮明的畫麵給人強大的衝擊。
譚矜沉默許久,問道:“這是……什麽?”
琴曦指尖撫去壁畫上的灰塵,眼中閃出一絲悲痛,旋即重歸平靜。
他輕吐出三個字。
“拜天道。”
語氣很輕,卻敲擊在譚矜心頭。
她又看向壁畫最上麵的天,再縱觀了整幅壁畫。
得出的隻有一個信息。
順天道者,生;逆天道者,亡。
譚矜抿了抿嘴角,指尖一一拂過灰暗的部分,那裏繪著與天道作對的下場。看著亡者臉上的不敢,悲戚在心頭蔓延……
天道不公。
“是真的麽?”
琴曦沒有回答譚矜,凝視著壁畫很久,仿佛回憶起什麽……
突然,他回首看向譚矜,說道:“打坐。”
譚矜聞聲坐下,緩緩合上眼。
周圍很安靜,她很快進入狀態。
“自天道而來的人啊……”
一聲歎息在她耳畔響起。
譚矜心中一驚。
忽然,一縷清風掃到她臉上,風中混雜著血腥和硝煙的氣息。
譚矜雖是閉著眼,卻能清楚的看清周圍景物。
景物變了,不再是深淵的黑暗。
天空呈一片混沌,灰色的混沌後麵是刺眼的血色。萬物都覆蓋在鮮血之下,川河再也不複清澈,像是熱水沸騰出血紅。
大地滿目瘡痍,坑窪不平,一草一木頹廢生機,生靈塗炭。清風吹過大地,揚起灰塵,灑向寂寥的遠方。
沒有一點翠綠,也沒有一個人在。
斷壁殘垣,破碎的兵器被風沙掩埋,永久的塵封在地下。
老舊的衣裳被埋葬,泛黃的書頁殘缺。
這一切都象征著曾經的繁華。
如今,天地間隻剩下了淒楚,什麽也沒了……
莫名有一陣悲傷在譚矜心中蕩漾,悲傷裏麵摻雜了太多東西。
這片大地曾經孕育了無數強者,演生出了眾多修煉之法,蘊含了無窮的奧義。
如今,什麽都沒了……
又是一聲歎息在譚矜耳畔響起。
“天道……不公啊!”
“你……想說什麽?”
似是老者的長歎,他說:“這裏曾經是與天道對抗的戰場微不足道的一角。”
譚矜心中一震。
這裏僅僅隻是戰場的一角?
那真正的戰場將會是多麽可怕……
“天道也曾是主宰遠古的修煉之法,它縱容助長其他功法完善,直到最後強大,獲得許多人的認同修行。”
譚矜靜靜的聽著。
老者滄桑的聲音像是訴說一個故事,“然而,天道是容不下其他功法,這一切隻是為了它的目的。”
“它是為了滅了其他功法?”
“它助長其他仙法,隻是為了有理由抹殺,讓萬物唯他獨尊。”
譚矜沉默。
“老朽也隻是一縷殘魂,唯一能給你的隻有這金身……”
話音落,一道金光猛地打在譚矜身上。譚矜悶哼一聲,骨頭如被無數雙手捏住,骨節發出哢哢的摩擦聲。
一口汙血湧上譚矜喉頭。
身體微微發顫。
又是數道金光落下,帶來如山似的威壓。身體的骨骼似承受不了,傳出斷裂的聲音。
譚矜幾欲懷疑自己要被金光打碎,甚至連四肢都失去了知覺。
現在,譚矜就像是一團沒和過的麵粉,被一雙無形的大手使勁的揉和錘煉。
疏鬆的筋骨在錘煉之下,逐漸變得緊湊堅硬。